但在路漫漫看來，他難受是肯定的，因為在他的肩膀上坐著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兩只腿畸形的盤在他的脖子上，不停地用腳後跟狠狠踢打著他的胸口。

“我找201的紀教授。”路漫漫趕緊接過話，“我們是他之前的學生，畢業好幾年了，今天才有空過來看看他。”

果然，路漫漫報上了門牌號和紀教授的名字後，負責管理登記的看門大爺臉色才好了一點，指著紙上的空格讓他們進行登記。

路漫漫接過筆，但沒寫自己的真名，又把黑無常的手機號給抄了上去。

樓道管理員的大爺拿過來登記本，又在上面核對了一下兩人信息，要求背一下手機號。

幸虧之前路漫漫多看了兩眼，不然還真有夠麻煩的。

“待會電梯就下來了，你們兩個坐電梯上去吧，五點之前要走的話，就早點出來，這地方不太平。”樓道管理大爺又咳了幾嗓子，皺巴巴的老臉上憋得通紅，“之前電梯出了點事故，別被嚇到。”

“老先生，問一下，這裏每幢樓住了多少位住戶？”蔣靳琛雖然冷淡，但態度上還挺有禮貌。

對方立刻警惕了起來，“你問這個幹嗎？”

“我是準備過年在這邊買套房子，看這裏的房價不錯，裝修又挺好，所以想問問。”蔣靳琛應答如流。

那扯謊的功夫，看的路漫漫那叫一楞一楞的。

真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這裏住戶不少，但基本上不怎麽出門，回來的也早，所以很少有碰到的時候。”樓道管理大爺又狐疑的打量了他們兩眼，“你們不會是記者吧？”

蔣靳琛搖頭，路漫漫見狀也跟著搖頭。

“行了，那就上去吧。”樓道管理大爺沒有再盤問，又提醒了一句，“盡量別走樓梯。”

就算他不說，路漫漫也不願意走樓梯，尤其是在這種陰氣特別重，臟東西還聚集的地方。

樓梯本來回響動靜就大，很容易惹上什麽不幹凈的東西跟著她一起上樓，想一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的。

但令路漫漫萬萬沒想到的是，電梯剛一打開，她就收獲了一個難以預料的驚喜。

電梯裏足足站著五個“人”，每個“人”都是頭破血流的死狀，很明顯是遇到了電梯事故而死亡的鬼魂，但他們表情呆滯的站在電梯裏，似乎是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

尤其是其中最肥胖的女生，看上去也就大概才二十多點的模樣，但她的胳膊被電梯門給夾斷了，傷口處不斷地流出鮮血，整個電梯的地面都給她的鮮血所覆蓋，而且斷了的胳膊還在門外不安分的扭動著，差點沒把路漫漫惡心的隔夜飯都吐出來。

蔣靳琛雲淡風輕的邁步進了電梯，從那五“人”的身體裏穿過，像是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

路漫漫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只是這次她多了個心眼，沒有踩上那胖胖女生胳膊的斷肢。

單元樓大廳裏，跳樓自殺的男鬼還在地上如同蜈蚣般扭動著自己的殘軀，一點一點的向著電梯的方向攀爬，那場面相當考驗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還試圖用手去抓住電梯門，阻止電梯上升。

“表現還不錯。”蔣靳琛難得的開口誇讚。

但只有路漫漫自個清楚這句稱讚背後的心酸，更是同時有點感激恐怖電影成功的幫她克服了對於鬼的恐懼，甚至不誇張的說，她之前為了練膽，連帶著行屍走肉都翻出來啃了好幾遍。

人嘛，總得成長起來，有些東西看著看著她就習慣了。

按照蔣靳琛規劃的計劃，路漫漫是以學生的身份過來拜訪。

但按響201的門鈴後，開門的卻是一個約莫著三十左右的女人，身材比較豐滿，皮膚很白嫩，穿的也很時髦，懷裏還抱著個五歲的孩童。

隔著防盜門她一臉警惕的盯著路漫漫和蔣靳琛，不悅的道：“你們是誰？”

路漫漫跟她搭話，“您好，我是紀教授的學生，特意過來探望他。”

“學生？”女人皺著眉上下打量了路漫漫一眼，卻是在下一秒翻了臉，“你就是那個林瑤是吧？！怎麽著還來找我家老紀啊？你一個女學生能不能要點臉！好歹還是讀過大學的，怎麽還上桿子倒貼男人？！”

“不是……”路漫漫還沒解釋，對方就直接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連條縫都沒給她留。

路漫漫覺得自己挺冤的，連句話還沒怎麽說，就被對方貼上了“上桿子倒貼男人”的標簽。

可她轉念一想，又樂了起來。

這說明她的長相在大眾審美裏，還是屬於高分的，不然對方怎麽可能直接就把她認成了林瑤的身份。

路漫漫本來還想動員蔣靳琛上去敲門試試，畢竟蔣靳琛的皮相擺在那，女人看到他這張臉，挪都挪不動，更別說還舍得給他吃閉門羹了。

可這想法一出來，轉念又被她掐死在了搖籃裏。

萬一蔣大腿也受到了跟她一樣的待遇，路漫漫絲毫都不懷疑他會直接把這防盜門給拆了。

路漫漫搓了搓手，“蔣哥，要不然咱們招個鬼問問？”

她覺得現在這種氣氛挺尷尬的，而且還透著一股磕磣。

兩個黃泉接引人，地府的公務員，結果現在被人拒之門外，在樓道裏大眼瞪小眼的蹲人。

要不是蔣大腿長得太好了點，不像是偷雞摸狗的一流，路漫漫都會覺得他倆像極了到處踩點的盜竊團夥。

“你決定。”蔣靳琛完全放手由著路漫漫來做，一方面是想鍛煉一下她的能力，另外一方面是他沒興趣自降身份去理會這些小鬼。

“可萬一我要是招來了什麽厲害東西怎麽辦？”路漫漫有點發愁，比如說是之前死在這的日本士兵。

她可真是一點都不想碰上他們，在她眼裏，能把剖腹自盡視為神聖的死亡方式，不是瘋子還能是什麽？

連死都不畏懼的人，那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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