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餐廳是顧思涵挑的，特地選了一家價格一般的普通飯店。正是飯點的時候，這家餐廳裏的人卻很多，所以她只能拿著號碼在外面等一會。

念兒病好了後精氣神好的不得了，拽著歐陽慕白也不知道在說什麽，笑的哈哈的。

“那個……。”顧思涵有點不好意思，上前說道：“這家餐廳可能還要等一會，如果歐陽醫生你趕時間的話，其實也可以下一次的。你下午，應該要回醫院的吧？”

她話裏的意思很清楚明白，說的也有幾分尷尬。

歐陽慕白微微一笑，把念兒放在大腿上：“放心吧， 不會耽誤我工作的。我是特聘醫師，正常情況下只需要上午在醫院或者遇到緊急情況才需要回去。所以，今天下午我有很多的時間！”

“噢。”顧思涵點點頭，搓了搓自己的手心就更不好意思了：“那，不如我們換一家餐廳吧？”

歐陽慕白抱著念兒站起來：“我都OK不挑食，給什麽都能吃！你決定就可以了……。”

他倒是隨性的很，顧思涵點點頭正準備說換，身後就響起了聲音：“顧小姐，二十五號顧小姐。”

“說曹操曹操到。”歐陽慕白高高的揮手：“這裏這裏。”他完全一點架子都沒有，似乎不管在任何的地方都能夠很快的融入進去。

看著顧思涵還在原地，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還傻傻的站在做什麽，到我們了。快走快走，餓死我了……念兒，你是不是也餓壞了？”

“是啊！我的小肚子都咕嚕嚕的叫了！”念兒拍拍自己的下肚子，回頭揮手：“媽咪，快點快點啊！”

顧思涵忍俊不禁趕緊就跟了上去。

遠遠看上去，好像他們才是兩父子……

來這裏吃飯的都是些小人物，正是飯點的時候也沒有人去註意他們一行人。

服務員帶著歐陽慕白到了一處角落裏，十分熱情的遞過菜譜：“先生，請你們三位先慢慢看需要吃點什麽。有任何的需要請隨時吩咐我們就行！還有，今天的父親節，但凡帶著孩子來消費的客人一律五折！”

歐陽慕白眉目一揚，十分自然的點點頭：“那行。”

他把菜譜遞過顧思涵，笑盈盈的說道：“聽見了嗎？今天一律五折，所以想吃什麽隨便點不用客氣。”

顧思涵接過菜譜，怎麽都覺得不太對勁。

想了想又把菜譜推了回去：“我都行也不挑食，你點就可以了！”

“哎喲，你們大人真麻煩。”念兒搶過菜譜，翻著白眼：“你們都不點我來點！歐陽叔叔我跟你說，其實我媽咪挑食的很。她不愛吃香菜，也不愛吃肉，而且啊也不喜歡吃魚。所以，才這麽瘦骨嶙峋的。”

顧思涵瞪了自家兒子一眼：你是我親生的嗎？

“是嗎？”歐陽慕白恍然大悟的點點頭，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念兒的肩膀，而不是摸他的頭：“你這麽一說的話，那以後我們可得好好的監督你媽咪吃多點了。這太瘦了啊一點都不好，容易生病體質也差！叔叔是醫生，最了解了。”

念兒根本瞎胡亂的點頭，還一本正經的看著自家媽咪說道：“媽咪，你聽到了嗎？你讓我乖乖聽醫生的話；那你也要乖乖的聽醫生的話噢。”

“那個，其實……。”

“我們吃完飯再說。”歐陽慕白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麽，湊上去細聲的說道：“為了五折，我就先扮演扮演父親這個角色吧！你也知道，醫生的收入其實並不像外界外傳的那麽高……能省則省嘛。”

他的幽默，讓顧思涵頓時眉目舒展，笑出聲音來。

都特聘回國的醫生了，收入會不高？

可是歐陽慕白就有這樣的本事，讓人沒有拒絕的理由。

如果說牧原的笑意像一道春風，那麽歐陽慕白就是細雨，潤如無聲；不管什麽情況下，和他在一起似乎都能夠化解心中的那份壓力。

這頓飯念兒吃的格外多，小嘴幾乎都沒有怎麽停過。顧思涵看的高興也沒有阻止，還是歐陽慕白把水遞過去，柔聲說道：“你剛剛出院，不能吃太多油膩的東西。”

小家夥猶豫了一下，才點點頭把碗裏的肉夾到了自家媽咪的碗裏，自己去夾青菜吃。

“先生你好。”服務員拿著相機過來，還有一個紅色的盒子；客客氣氣的說道：“這是我們店裏的父親節活動，一等獎是點讀機，請問你們誰來抽呢？”

“我我我。”

念兒把小手舉的高高的，對抽獎這種事情最是上心了。

剛說完就把小手伸了進去，抿著小嘴巴在盒子裏攪和了半天；然後才選了一個球出來。

也不給任何人看，就偷偷的握在小手裏，半瞇著眼睛自己瞄。

顧思涵實在是笑的不行：“看清楚了嗎，是幾號啊？”

念兒擡起頭把球藏在身後，一本正經的問服務生：“姐姐，抽到幾號球是一等獎啊！”

“一號球，小朋友。”服務生笑瞇瞇的回答。

念兒的眼珠子一下子就亮了，伸出小手喊道：“那，我是不是得了一等獎？”

服務生嘴角抽了抽，接過來一看還真是一號球。

這盒子裏上百個球，抽了這麽多人還真讓人給抽到了。

“恭喜你小朋友，你獲得了一等獎！”服務生將球放好，露出燦爛的笑容來，拿著相機說道：“現在，請你們一家三口坐的靠近一點，我們要拍照留念！”

一家三口……

顧思涵聽到這三個字，表情就微微一怔。

倒是念兒積極的很，朝著歐陽慕白招招小手，示意他主動走過去。

歐陽慕白微微一笑，起身走到顧思涵身邊的位置坐下輕聲說道：“看那邊……。”

顧思涵視線一擡，然後哢嚓一聲就照了。

他微微一笑，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又回了自己的座位。伸手給念兒點了一個讚：“想不到念兒你這麽厲害，直接就拿下了一等獎。我真是越來越不能小瞧你了！”

念兒洋洋得意：“那是當然。”

吃過飯以後，顧思涵就想找個借口離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次看見歐陽慕白的笑容時都會覺得心慌。他明明笑得很好看，像柔風細雨，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總是讓人容易亂了心神。

念兒牽著歐陽慕白的手，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

小家夥嘴巴一快，就直接開口邀請他上門作客。

顧思涵的心一下都要沈了。

“作客啊？”歐陽慕白看了看走在前面身子一顫的顧思涵，十分遺憾的說道：“今天是不行了。叔叔呢，要回家見我的爹地，不然又要挨罵了。下次吧，下次叔叔再去你家作客，好不好？”

“那好吧。”念兒雖然有點失望，不過還是很懂事的點頭。

歐陽慕白牽著他走到顧思涵的面前，將念兒的手遞過去；十分抱歉的說道：“我還有事就不送你們回去了，你們自己回去沒有問題吧！”

“沒有沒有！”顧思涵求之不得呢，立馬就回答，心裏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她多擔心歐陽慕白會答應上門作客啊。

“嗯，那行。不過你還欠我一頓飯，有機會再一起吃吧！”歐陽慕白微微一笑，揮手跟念兒說再見。

轉身，十分瀟灑的走了。

顧思涵看著他遠遠離開的背影，微微有些發呆。

“媽咪。”念兒看著自家媽咪的視線，牽著她的手搖了搖：“歐陽叔叔真的不錯呢，人特別好力氣也好大，而且好貼心噢。要是爹地也這麽貼心就好了……我生病好幾天了他都不來看我。爹地是不是不喜歡我啊，可是他明明說過會保護我的！”

看著兒子垂頭喪氣傷心的樣子，顧思涵彎腰把他抱起來安慰道：“爹地不是不關心你，只是爹地現在人在國外不知道你生病了。”

“真的嗎？”念兒睜著清澈的眼睛說道：“那好吧，那我就原諒他這一次！媽咪其實你不用管我的，如果你喜歡歐陽叔叔的話你就嫁給他吧。”

顧思涵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沒回答，而是抱著念兒轉身攔了一輛車直接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顧思涵就收到了法庭來的通知，宣布在三日後正式對何東旭的貪汙受賄案開庭。

念兒還在床上睡的很香，她就已經爬了起來，簡單的刷牙洗臉；覺得頭好像有點暈，也並未在意，只是洗了一個冷水臉讓自己清醒幾分。

還有三天的時間就開庭了。

可是她回來這一段時間，卻什麽都沒有做，也無能為力。

五年不在，對於江城所發生的一切她都不知道，更加無法替自己的父親做點什麽。

她想找溫卓然談談，不管溫卓然為什麽這樣做，看在以前朋友一場的份上，至少用不著這麽趕盡殺絕。

至少念兒一個人，顧思涵很擔心。

自從回到江城後，就總是把他托付給托管所照顧，對於孩子的照顧也少了。

她走到陽臺，撥了電話給溫卓然，好久後溫卓然才接通了電話。裏面傳來淳淳的水聲，似乎是在浴室的樣子，聲音很空曠：“餵。”

簡單的一個字，沒有太多的覆雜感情。

就好像初次見面時候一樣陌生。

“卓然，我想見見你。”顧思涵低聲開口：“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嗎？”

“溫少……。”電話裏似乎有女人的聲音，很微弱。溫卓然沈沈的聲音將那聲音蓋過去：“好啊！我今天上午有空，你直接來公司找我吧！我的辦公室在哪裏，你應該還記得吧？”

顧思涵正要說好，電話就咚的一聲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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