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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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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悅匆忙趕到,見到的便是司徒玉兒手持利刃站在屋內大喊,丫鬟們圍在一旁,誰也不敢靠近。每個想要上前奪下匕首的人,都被司徒玉兒揮退。

“走開,不要過來,文哥哥在哪裏?”司徒玉兒穿著單薄的睡衣,赤腳站在地上,腳邊是碎了一地的餐具。

下人見周心悅趕來,紛紛讓開道。

周心悅也害怕,生怕她捅傷自己。站在幾步之外道“玉兒小姐,有什麽話,我們坐下來說,沒必要拿刀.....”

“我要見文哥哥!”司徒玉兒厲聲打斷她,一副不想聽廢話的姿態。

周心悅很是為難,眼下司徒文必然忙著,怎麽可能此時回來。她抿唇笑笑“你大哥有事出去了,等他一回來就會來見你,你....”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見他,你們都是騙子,都想害我!”司徒玉兒顯然聽不進任何人的話,除了司徒文。

從她露出的手臂,周心悅看見幾道青紫的傷痕,眼色一變,她這樣,只怕經歷了不好的事。正想著如何說服她,司徒玉兒狀態不穩,十分癲狂,光腳就要踩在碎片上。

周心悅顧不得其他,對著她身後大喊一聲“司徒文”。在司徒玉兒轉頭之際,上前就要奪取她的匕首,想拉她一把。

司徒玉兒發現被騙,拿著匕首亂揮,周心悅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身後的丫鬟趕緊上前擒住她,避免了她踩在碎片上。

司徒玉兒被制伏,叫喊淒慘“放開我,你們這些騙子,你們....”淑兒走到身後,對她的後頸狠狠一擊,司徒玉兒暈倒過去,丫鬟們緊張將人送到內室,這才算安靜下來。

周心悅松了一口氣,好好的,怎麽具發瘋了。

“呀,血....”一丫鬟看到匕首上的血喊道。

淑兒看向周心悅,周心悅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被劃傷了手臂,一條長長的口子,正冒著鮮血。

“來人,馬上去叫大夫。”淑兒一邊大喊,一邊拉著周心悅回到長風苑。

進了門,淑兒熟練拿出金瘡藥,剪開周心悅的衣袖,為她細細撒藥包紮。

“你也太不小心,一點功夫沒有,怎麽就想空手奪刃。”淑兒為了抱怨她的不小心,故意勒了一下她的傷口。

周心悅嘶的一聲叫喊“你就不能輕點。”

“看你下次還沖不沖動。”淑兒白她一眼,起身收好藥箱。“一會兒大夫來了,再好好看看,千萬別有毒,不然,你就完了。”

周心悅捂著傷口嘆氣“你就不能念我點好?”

淑兒將藥箱收入櫃子,鄙視道“是我不念你好嗎?明明是你自己作死,那麽多下人,你沖到前面幹什麽?”

周心悅白她一眼“瞧你這話說的,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再說,那司徒玉兒也是我帶回來的,怎麽能讓別人去擋刀,忒不厚道。”

淑兒聞言,楞住。目光覆雜看她,看的周心悅心裏發毛“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撇撇嘴,淑兒嘲笑她“你這自戀的毛病難道是跟成王學的?”愛上她,腦子怎麽想的,她也是女人好不好。

周心悅風騷撩一下自己的頭發,暧昧笑笑“要是你,我還是願意的。”

“呸呸呸,我看你被劃一刀,八成中毒了,什麽話都敢胡說。這話要是被大殿下知道,我還不知道怎麽死的!”這話不是玩笑。

周心悅不自知,淑兒可是十分清楚的,自家的主子就是個醋桶。

這府裏之前有個小斯叫阿生,老是往書房跑腿,為人機靈,長的也俊俏。那時候,周心悅還是書房裏打掃的小丫頭,無聊的時候,就喜歡跟阿生嘮嗑。

起先誰也沒當回事,可有一回好巧不巧,司徒文忘了那東西,便回來一趟,恰好看到兩人聊天一幕。那阿生也不知在周心悅耳邊說了什麽,惹的周心悅哈哈大笑,兩人態度十分親昵。

當時司徒文只是駐足看了幾眼,什麽也沒說,淑兒也沒當回事。

可第二日阿生就被調到莊子上去了。

至於去幹什麽?淑兒後來聽人說,被主子發配去養羊了,主子說了,要等羊群生下小羊才準他回來。

可是...天可憐見,主子分配給他的,全是公羊,怎麽下崽?

哎,可憐那阿生,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眼巴巴等著主子把他調回來呢!

恰好大夫進來,淑兒趕緊讓位,等大夫給周心悅把脈。

大夫仔細檢查了傷口,又把脈,摸著羊須胡道“無礙,皮外傷,沒有中毒,待我開幾副藥,夫人配合著傷藥一起服用,不出幾日就無大礙了。”

淑兒放下心來,讓下人送大夫外出,多給了幾兩賞銀。那大夫得了賞銀,笑瞇瞇離去。

等淑兒送完大夫回來,伺候司徒玉兒的丫鬟已經在稟報今日的事由。

“你的意思是,她一聽到雞湯,就發瘋了?”周心悅不太置信,這是什麽緣由。

丫鬟翠珠點頭“回夫人,千真萬確,奴婢按照大殿下的吩咐,特意熬了雞湯給小姐送去,起初都還好,可一聽到雞湯二字,她就像...就抓狂了,又喊又叫,直說我們要害她,非要見大殿下。”

淑兒看一眼周心悅,眼裏也是疑惑。

周心悅想了想,對翠珠道“你去看看秦嬤嬤回來沒,要是見到她,便把司徒小姐的情況告訴她,另外,再請個大夫,為司徒小姐看看,若是...若是有什麽事,也好及時救治。”

翠珠領命出去,淑兒坐下,給自己倒杯茶“你怎麽不好人做到底,繼續管下去?”

周心悅輕嘆一聲,笑道“怎麽管,名不正言不順的。要說起來,她司徒玉兒是名正言順的主子,而我,就是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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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看著眼前幾位大人爭吵不休,一個說要按照往年的慣例進行賑災。一個說今年情況不同往年,怎麽能按照慣例做事,萬一糧食發多了,有人乘機占便宜怎麽辦。

拖拖拉拉,就是拿不出具體方案。最後幾人商量個大概,說先按照往年的慣例開了粥棚,找空房子安置災民,然後再做打算,免得拖下去,造成動亂。

戶部尚書拒絕,直說,今年糧食的產量比去年少,價格高出些許,京中的糧食怕是不足。災民情況不明的情況下,不能隨便開倉,不然城內百姓無糧可食,依然會造成暴動。

一句話,把之前的決議全數否決,又得從頭再來。

簡直是,浪費時間。

司徒文看著這群人相互扯皮,你拉一下,我彈一下,總之誰也不肯主動接話做主,又想立功,又害怕出事擔責任。心裏覺得十分有趣,要不是災情刻不容緩,他倒願意看看這幫人能扯到什麽時候。

司徒文喝口茶,也不阻止眾人,由著他們扯皮。

這時,錢志走了進來,在司徒文耳邊說了幾句。司徒文滿意點點頭,將茶盞重重放在桌上,厲聲道“好了。”

眾人停止爭論,都看向他。

司徒文淡淡道“既然你們無法確定災民的實際人數,本皇子就幫你們確定一下。”他對錢志使了個眼色,錢志喊了一聲,門外進來一布衣男子,那男子頭戴巾帽,年至中年,溫文有禮。

“小人衛淳,見過大皇子殿下。”那人一進門,便跪地行李。

司徒文淡淡點頭,讓他起身。“給各位大人說說你打探到的情況。”

衛淳會意,從懷裏拿出一本賬冊遞給錢志,恭恭敬敬道“啟稟殿下,根據小人的統計,這外城的災民至少達五百人之多,而且,還在陸續趕來。小的統計過,此次雪災,受災的除去遼城還有周邊的上河,青山城兩地。這三座城的百姓加起來,恐有二十萬之眾。此次逃難,他們分別逃往天都,勝光,金禾幾地。”

“除去城中大戶,有錢人家,這逃出的難民,估算在十萬左右。刨除路上死亡的人數,這能逃到每座城的,恐怕至少三萬人,而天都作為最靠近遼城的繁華之地,恐怕會在四萬人左右。”

衛淳一說完,眾人就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這麽明確的數字統計,可見大皇子早已派人做調查,而他們還以為這位病了許久的皇子,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還想著糊弄他。

這一會兒,別說糊弄,沒被他查出問題,弄死就不錯了。

有些還想著乘機大賺一筆的人,此時心裏咯噔一下,想著得馬上回去通知家裏,不要亂擡價。

“各位大人以為如何?”司徒文饒有興趣問道。

眾人低頭,沒人出聲。

司徒文掃一眼眾人,他知道,這些人輕視他,他們有不少是盛家的人,盛家等著他出醜,不會想要幫助他,可他司徒文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看向戶部尚書“尚書大人,按照慣例,往年賑災,每人需要多少糧食?”

戶部尚書曹廣義站出列恭恭敬敬道“稟殿下,按照往年慣例,都是施粥,這每個人,一人一日不過三兩米糧。”

司徒文看一眼衛淳,衛淳會意,接話道“按照這個分量,一人三兩米,十萬人一日便需要消耗三萬斤米。此時距離臘月還有一月有餘,等過了臘月開春,大雪融化,百姓能返回故鄉,重新開墾土地,至少要有三個月左右。這三個月裏,大約要消耗二百七十萬斤糧食。”

眾人倒吸一口氣,他們還在想這大約要消耗的糧食有多少,人家已經迅速計算出來,給了大概數字。乖乖,大皇子這是從何處找來的人,這般厲害。

司徒文滿意點頭“曹大人,這戶部糧倉還有多少糧食?”

曹廣義此時很是頭大,他也沒想到,這位大皇子竟然能找人把數字計算地如此精確。他本想著糊弄過去隨便開倉,發點糧食了事。一面對盛家有了交代,一面自己又做了事,對皇帝有了交代。無論如何,錯誤都跟他沒關系。

可眼下,哪裏好糊弄了。都是盛家那幾個幕僚,出了這麽個破主意。

曹廣義低聲道“回...回殿下,戶部眼下,只有一百萬斤餘糧。”

司徒文揚起眼尾掃他一眼,淡淡道“是戶部只有這麽多,還是其他兩城加起來只有這麽多?”這其他兩城,自然指的是勝光、金禾兩地。

“這..這....”這他怎麽記得,曹廣義此時想跳腳,打死他都沒想到幾年會有雪災,欽天監的人信誓旦旦說幾年不會有天災,年初皇帝又將大批糧食批給了西北做軍糧,這年關將至,他根本都沒統計其他地區餘糧的。

其他眾人都為曹廣義捏了把冷汗,一人見曹廣義說不出話,小聲提醒他幾句,曹廣義如獲大赦,趕忙回答“稟告殿下,其他三城加起來,最多一百五十萬兩糧食。”

“那就是說,還差一百二十萬兩?”司徒文聲音清冷,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是這樣。”

司徒文站起身,走到曹廣義跟前,看他一眼,曹廣義低著頭,不敢直視。只覺渾身被壓制一般,差點就想跪下。他摸不準這位殿下是何心思,這是要責罰他還是如何?

司徒文卻越過他,走到衛淳跟前,將賬本還給他,並問道“若是今日開倉,需要多少糧食?”

“回殿下,外城的災民大約五百三十人,眼下開倉,每日需要一百五十九斤糧食。”

司徒文點點頭,回身對曹廣義道“曹大人,今日可否開倉施粥?”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可...可這缺少的糧食該當如何?”曹廣義諾諾問出。

司徒文走過去,凝視他一會兒,只看得曹廣義想下跪,方才嗤笑一聲“難道本皇子,還能指望你不成?”

這話嚴重了,曹廣義嚇到馬上跪地求饒。

戶部尚書解決不了糧食問題,反而要推諉給主子,這簡直就是廢物。

司徒文這句話,無疑狠狠打了他的臉。

司徒文有意要拿他立威,這幾日各種討論,這位戶部尚書領頭扯皮,將賑災的事情一拖再拖,就是不想痛快放糧,有什麽居心,司徒文怎麽會不明。

既然撞上來,他就好好教訓一下,殺雞儆猴,讓其他人不敢輕易放肆,對他陽奉陰違。

“曹大人,好好辦事,要是因為你開倉晚了,引起災民暴亂,那就別怪本皇子不給你留情面,在父皇面前如實稟報。”這話的意思,就是賑災不利,完全是曹廣義的錯,到時候動亂,皇帝要砍頭,必然要砍他的腦袋。

曹廣義嚇的渾身一哆嗦,再不敢玩小花樣“微臣領命,這就安排下去,絕不敢怠慢。”

說著,迅速退出議事廳。

司徒文回到上座,微微一笑“既然糧食的事有了論斷,那我們就來商議一下災民安置的事,工部可有人在?”

工部尚書大雪天騎馬出門,摔傷了腿,眼下正在家裏養傷,一切事宜由工部侍郎暫代。眼看曹尚書被虐的體無完膚,工部侍郎洪海籌自覺出列。

“回殿下,微臣正要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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