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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時機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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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樹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幕僚李訓站起身叫嚷,指著孫樹良的鼻子,那姿態,似乎與他仇深似海。

盛功明也不出言阻止,樂得看孫樹良出醜。

孫樹良其貌不揚,卻頗有文人之風。他不慌不忙,淡淡嘲笑“國公爺真以為大皇子會這樣輕松被處置?”

眾人一楞,皆看向盛功明。盛功明終於睜開醉眼迷離的眼,目光犀利“樹良這是何意?大皇子所犯,可是死罪。”

孫樹良不回答,淡笑著問“如果真是死罪,大皇子此刻為何還在宗人府內?”

眾人一楞,宗人府雖然關押皇室貴族子弟,但是進去的,都是輕拿輕罰,假裝懲戒以後就會放出,為的就是給外人一個交代而已。

劉信不滿,諷刺道“孫兄這話不對,莫不是忘了前朝的瑞王,那一位,可是死在宗人府的。”

眾人聞言,點頭迎合,可不是,也不是沒有皇子死在宗人府。

盛功明聞言,也樂了“本國公知道,樹良心思敏捷,可也不能為了邀功,就在此胡言亂語。樹良以後,還是莫要這般姿態。”

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嘲笑孫樹良邀功心切,故意胡說。這話對於一個幕僚而言,就是天大的侮辱。

旁人都是看好戲般,嘲弄戲謔地看這孫樹良。

孫樹良面上淡淡,可袖子裏的手卻握緊了拳頭。他起身,站於大廳中央,看著酒氣沖天的眾人,只覺無趣。本想勸誡反駁的話,壓在舌頭上,如何也開不口。

最後,只恭敬道“樹良不勝酒力,未免失儀,先請告退。”言罷,轉身離去。

盛功明見狀,自以為戳破了他的心思,心裏得意萬分。這些幕僚,就會故弄玄虛,為了爭名奪利,什麽話說不出來。

他嗤笑“樹良這氣量,也太狹小了一些。”眾人聞言,哈哈大笑。

走到門口的孫樹良,身形一頓。不用回頭,也只眾人何種醜態。他深吸一口氣,大步離去。

出了盛家的孫樹良,心裏酸楚無奈。

他曾是老國公最敬重的幕僚,雖然年輕,可老國公曾言,他有首相之才。

可有才又有何用,他的家族因為得罪先皇後的母族梅家,被流放邊關,世代不得為官。若不是他自幼天賦異稟,比旁人更善於讀書,只怕也要死在遙遠的邊關。

當年老國公慧眼識珠,將其納入門下,孫樹良深感國公知遇之恩,自然傾盡所有回報老國公。是以老國公死後,他遵守老國公的約定,留在國公府繼續輔佐盛功明。

奈何,這廝就是爛泥扶不上墻。

孫樹良不甘心,難道這一身才華,就此報國無門?

他身形落寞地走在街頭,看到街邊行乞之人,扔下碎銀,他慢慢踱步而去。罷了,自己好歹還能混口飯吃,養得起妻兒,比這些風餐露宿的可憐人,好出百倍。

做人,應該知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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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府被封,下人除了采買的,誰也出不了門。

周心悅被錢志安排在外邊的宅院,也回不去。

那一日,將信送出之後,周心悅便在家裏等待李毒子的消息。李毒子說過,如果要找他,將信送給街邊腰上掛了紅色布袋的乞丐便可,他拿到信,自會來找她。

信已經送出兩日,李毒子一點消息也沒有。

錢志勸周心悅,最近不要出門,皇城戒嚴,免得受牽連。

周心悅明白,這是怕陷害司徒文的人來傷害她。關鍵時刻,非要自己裹亂幫忙的,最後一定是給男方添亂。

這鐵律,被無數神奇的女主驗證過。

所以,周心悅跟淑兒老老實實呆在院子裏等消息。

“你說,那李毒子真能來嗎?”淑兒抓了把瓜子,跟周心悅坐在院子裏嘮嗑。

這宅子,就她們兩人,兩人每天無事,打掃完大院子,就只能大眼瞪小眼,靠聊八卦過日子。

周心悅嘴上雖然篤定,可心裏其實沒底,她也不知道這古代的通信系統是否發達,要是李毒子跑到十萬八千裏外去了,就算傳信都要傳個半年,那他就算來了,恐怕大皇子都被判刑了。

可眼下,他們只有這一條線能夠查。

扔下瓜子殼,周心悅嘆息“死馬當活馬醫吧,眼下也沒別的選擇。”

淑兒有些輕微潔癖,看到周心悅把瓜子扔了一地,實在忍耐不住,周心悅一邊吃,她一邊打掃,最後仍不見周心悅把瓜子仍到垃圾桶裏,氣的跺了跺掃帚。

“你有完沒完,就不能愛幹凈一點!”

周心悅恍然回神,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麽。她諂媚地上前拿過掃帚“不好意思,我這不是走神了嗎,你大人大量,繞過小的吧。”

淑兒搶過掃帚“我知道你心思不在這,怎麽,很擔心大皇子?”

周心悅挑眉“你不擔心?那可是你的主子。”

淑兒不搭理她,將瓜子殼全部打掃幹凈,這才坐下來,喝杯茶!“我也擔心,不過沒有你這麽擔心,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就像擔心丈夫的小媳婦。”

周心悅一楞,有種被看破心思的窘迫,她擡頭看天“你這比喻也太露骨,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跟他有什麽,我以後還怎麽嫁人。”

可那矯情做作的姿態全完全出賣了她的心思,這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淑兒走過去,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看她“你心裏難道沒有一點喜歡他?”

周心悅脖子仰的疼,無奈回頭,對淑兒狡辯“他不差我這點喜歡。”

“那就是說,你的確喜歡他?”淑兒戲謔。

轉身喝杯茶,周心悅有些不忿“喜歡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喜歡就告訴他呀!”淑兒欣喜地坐到她對面,給她出起主意。

看著眼前興奮莫名的淑兒,周心悅絲毫沒想到她為何那麽上心,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他心裏有人,我何必自討沒趣。”

“他心裏有誰?”淑兒一楞,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是...算了,反正是我比不上的人。”周心悅想起司徒玉兒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是個男人都要心動吧,縱然嫁了人,司徒文未必就忘得了。

淑兒還想說些什麽,周心悅卻打斷她,讓她莫要說這些無用的話。眼下最要緊的,是把人救出來。

許是看出周心悅的苦惱,淑兒也明白不好繼續刺激她,只得作罷。

下午,錢志終於出現,並且帶來好消息,李毒子有回信了,他正好在青江鎮,那裏離京城不遠,最遲明日下午,便能到達京城。

幾人興奮,仿佛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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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夫人心情不太好,拿著屋裏的茶杯扔了幾次,可是也不知找了什麽邪,往日一摔就破的杯子,今日竟然摔了幾次都不壞。

“可惡,連著杯子都跟我作對。”

韓嬤嬤見狀,將丫鬟都趕出去,上前勸慰陳二夫人“夫人莫氣,老爺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道理?什麽道理,我看他就是想給那小賤人某個好前程。”這小賤人指的,就是陳寶兒。自從陳眉自殺,陳家就剩這一位適齡的女兒。

眼看年紀到了,要婚配。往日裏不管後宅事的陳二老爺忽然對自己的夫人說,要將陳寶兒送到天都去。

這時候送到天都去想幹什麽,不就是謀一門好婚事。

真是該死!

“夫人莫惱,老爺此舉,不也是為了陳家。您想,如今老爺新掌陳家,族中自有人不樂意,老爺若不在天都尋些助力,如何能坐穩陳家掌門人的位置。”韓嬤嬤輕聲勸慰,夫人到底年輕些,看不懂這裏面的門道。

“那..那也不是非要那小賤人!!”陳二夫人不甘心,這入了天都,可就是飛黃騰達了。

韓嬤嬤笑笑,“夫人多慮,老爺雖然是打了好主意,可到底還要京裏那位看上眼不是。”

二夫人心思一動,這話裏的意思“你是說....”

“那小賤人自以為能脫離夫人的掌控,殊不知,她要想在京裏如願,還離不得您娘家相助。到了天都,她還不是掌握在您娘家的手裏。再說.....”韓嬤嬤神秘笑笑“天都那位,什麽樣的美人沒見過,未必就能看上她。到了天都,就是天高皇帝遠,如果那位看不上她,那您為了陳家好,另外再許一門對陳家有幫助的人家,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老爺那裏.......”

韓嬤嬤不屑“老爺圖的,不過就是一個利字,嫁給誰有利,自然不會多廢話。您還真當他把那小賤人放在心上?這麽多年,您可見他過問過那小賤人?”

陳二夫人聽到這裏,心裏才暢快幾分。

“罷了,既然老爺心疼女兒,我這當嫡母的,也不能擋著她的路不是,你派人去告訴她一聲,讓她好生準備,莫要丟了陳家的臉。”

韓嬤嬤聞言,笑著離去。

陳寶兒得了消息,千恩萬謝地送韓嬤嬤離開,關上門,立刻就開心地跳腳。

“小姐這般高興,可是有什麽喜事?”麥芽端茶進屋,看自己主子開心地在床上翻滾,好奇地問。

陳寶兒起身“麥芽,我們要去天都了。”

麥芽詫異“去天都做什麽?”

拿眉筆描繪著眉眼,陳寶兒嫵媚一笑“自然是去躍龍門!”

麥芽不懂,一臉無知地看著陳寶兒。陳寶兒嗤笑,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了你也不懂,別在這傻站著,還不趕緊去給我收拾東西,要往好了準備,沒有的,去賬房支錢。”

“去賬房支?”麥芽詫異,小姐這是腦子壞了不成,平日裏別說從賬房支錢,賬房沒克扣她們的月銀都算好的。

“怕什麽,如今我是待價而沽,他們自然要好生供著我!我若是不借機撈一筆,以後哪裏還有這樣的機會。”陳寶兒不傻,這樣的好事會落在她身上?才不,肯定是她有利用價值才這般縱容。

不過沒關系,有利用價值也好,只要能離開陳家,她就能鯉躍龍門。若是不趁陳家需要她的時候好好謀劃一番,一旦她失去價值,陳二夫人會如何處置她,那就真的身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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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心悅依照李毒子給的地址,來到城郊外一處破廟。

她擡頭看看歪掉的門匾,覺得這世上真是神奇。這古代怎麽這麽多的破廟?世人供奉神佛,求個安心。

可一旦神佛不能讓他們如願,就會將神佛拋棄。

看這小廟,也不知何人所建,到如今,沒有了香火,淪為乞丐過路人避雨之所。

周心悅正要走向破廟,錢志卻伸手攬住她。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將她拉到灌木叢處躲藏。

怎麽了?周心悅用眼神詢問錢志。

錢志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三個字,有埋伏。

周心悅一楞,嚇的縮緊身子,透過灌木叢的縫隙,望向破廟。

稍許,一個穿著灰色布衣的乞丐悄悄靠近廟門,賊眉鼠眼四下張望,看周圍沒有人,這才敲了三下廟門。

雖然那門窗上的紙已經破舊不堪,基本形同虛設。

一會兒,門打開,一個黑面遮臉的男子將門打開,將乞丐迎了進去。

又過了一會兒,穿得跟乞丐差不多的李毒子終於出現。

周心悅焦急,想要上前喊住他,不料他竟然大步推門進入破廟。

“怎麽辦?”這要是李毒子死在這裏,那司徒文的案子不就線索全斷?這次,周心悅不顧錢志阻攔,奔向破廟。

哪知還沒到門口,才挨到臺階的邊,門內就傳來慘烈的叫聲,簡直鬼哭狼嚎。

周心悅越加害怕,一腳踹開門。正要大喊,豈料門內,躺著四五個黑衣人,連著剛才的乞丐。

錢志隨後跟來,看到李毒子啃著雞腿,大咧咧地坐在香案上。

“這是.....”錢志目瞪口呆這看著眼前鬼哭狼嚎的殺手們。

“呸!敢給老子下毒,也不看看爺爺是誰。”李毒子啃了一口雞腿,跳下香案,一腳踹在那乞丐身上。

“你還在娘胎的時候,老子就開始吃毒藥了,想用毒藥弄死我,你他娘的不知道老子是萬毒之王嘛!!”說著又是一腳。

那乞丐吃痛,趴在地上討饒“爺爺,爺爺饒命,小的就是拿錢辦事,不知道這幫人給的是毒藥啊!”

“不知道個屁,你個王八蛋,龜兒子,見錢眼開也不看看老子是誰,敢坑道我頭上了,老子今天就讓你試試什麽是生不如死。”李毒子扔掉雞腿骨頭,一臉不屑地吐了口口水在那乞丐身上。

“前輩,這....”周心悅指指地上哀嚎的眾人。

“一幫不知死活的蠢貨而已,我看八成跟你那...那什麽案子有關,你把人抓回去,好生盤問,必定有線索。”李毒子用牙簽剔剔牙道。

錢志聞言,打了個響哨,門外很快跑來十幾個人,將地上的人悉數帶走。

“他們沒事吧?”周心悅聽得這喊叫實在痛苦,忍不住問道。

“沒事,就是一點肝腸寸斷粉,讓他們好好痛苦一下,死不了人。”

錢志直冒冷汗,周心悅不明白,他是聽說過這玩意的。落霞谷中,但凡有犯了嚴重錯誤的奴婢,就會被送到刑堂,遭受一頓這藥粉的折磨。

根據受刑的下人所言,那真是內臟在身體裏打架,被刀絞一樣痛。

這種痛持續不斷,可就算痛的死去活來,受刑人身上也不會有任何傷口及損傷。

聽人說,這是前朝後宮裏,妃子用來折磨宮女的手段。

周心悅放下心,走上前行禮“多謝前輩遠道而來,心悅不勝感激。”

“廢話少說,先給頓飯吃,我從昨天到現在,連口水都來不及喝。”李毒子擺擺手,不屑這套虛禮。

錢志了然,即刻命人將李毒子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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