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路黎回縱橫走離職流程。小陳舍不得路黎, 拉著她說了好一會兒話。田蕊來上班了。她一進來看到路黎, 就驚訝道：“小黎, 你回來了？”

路黎微微笑了一下，說：“我回來辦理離職。”

小陳嘆了一口氣, 感嘆道：“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呢……”嘆完氣，她問田蕊：“田蕊姐，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還沒有想好。”田蕊笑了下, 眼裏盡是溫柔。她歪著頭問路黎：“小黎你呢,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嗎？打算休息一陣再找工作還是？”

“下周我會去歐洲待幾天。再接下來, 就還沒有想好。”路黎笑了笑，說：“總裁說得對, 其實我確實不適合做助理。我大概會去做其他工作, 比如去賣豬肉。”

“不如我們一起合開西點店啊？”田蕊說笑道：“以前你吃過我烘焙的蔓越莓餅幹和小蛋糕, 不是說要資助我開家店的嗎？不過啊, 我就怕一做出來啊，就全被你給吃光了。”

這邊三個女孩子正聊著, 肖漆成來了。他問道：“你們熱火朝天的, 在聊什麽呢？”

“你來了。”路黎朝他笑了笑。

“聽人說你來上班了, 就上來看看。”說完, 肖漆成轉頭問小陳：“總裁來了嗎？”

“還沒有。”小陳說。

肖漆成回過頭來問道：“小黎, 你現在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嗎？若是沒有的話，不如去我辦公室坐坐？”

他這麽說，言下之意就是有話要私底下說了。路黎說道：“就是來辦理離職的。工作交接方面, 田特助這邊都能處理好。流程也不急在這一時，並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情。”

路黎跟著肖漆成出了辦公室，走過廊道，來到電梯邊。肖漆成按下電梯鍵，雙手插袋，面朝路黎問道：“怎麽想起來今天跑回來辦離職？”

“終歸是要辦掉的，早點結束，省得拖著了。”

“叮——”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路黎看向電梯裏，裏頭的紀南聚也正看向她。他今天穿了件方領的Eabri修身藍色襯衫。

路黎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打招呼：“總裁早。”

紀南聚從電梯裏出來，站定在肖漆成與路黎中間。他先是側身看著肖漆成。肖漆成手插口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著肖漆成這副樣子，紀南聚笑道：“你這是做什麽？”接著他看了看另一邊的路黎，笑問道：“路特助這是要去人事部嗎？”

路黎還沒有開口，肖漆成就搶先說道：“我找路特助敘敘舊，不可以嗎？”

紀南聚並沒有轉到肖漆成那邊去，他看著路黎，說：“既然路特助今天過來了，不如中午一起吃個便飯吧？”他頓了頓，補充道：“這是梓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路黎還未說話，肖漆成就搶先一步說道：“好啊。既然要吃飯，那我把江月也叫上。人多，飯才吃起來熱鬧。你說是吧？”

紀南聚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

肖漆成見了，笑道：“你這是什麽表情？合該你們請路黎吃飯，不許我們蹭飯啊？”

路黎見狀，就笑了笑，說道：“肖總，你這話說得實在無理取鬧。要不這樣吧，中午我請大家吃飯，來多少人都沒有關系。把Angela也叫上吧。”

“不知紀總還有其他吩咐嗎？”肖漆成半笑著，目光冷冽地掃過紀南聚的臉。

紀南聚抿了抿唇，說：“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肖漆成聳聳肩，就進了電梯。路黎朝紀南聚看了一眼，他也恰巧看過來。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睛，目光格外深邃。電梯裏頭，肖漆成催道：“小黎，還不趕緊進來。”

進了電梯，路黎看著電梯外的地面，門緩緩地合上了。

待數字跳動了，肖漆成一本正經地說：“小黎，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這麽一副依依不舍的樣子。你看看你這不爭氣的樣子，你就不能有點骨氣嗎？”

路黎不聲不響。

出了電梯，路黎跟在肖漆成後頭進了副總辦公室。關上門後，肖漆成說：“我有一個計劃。”

路黎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她不覺得肖漆成會有什麽好的計劃。但她還是問道：“說吧，你有什麽主意？”

“孩子。”肖漆成坐到路黎對面，說道：“如果你懷上了他的孩子，那我想，他和秦梓巖恐怕是結不了婚的。”

果然不是什麽好主意。路黎笑道：“你以為懷孩子有這麽簡單啊？”

“待會兒我就帶你去做檢查。你放心，只要你存了讓他們訂不成婚的心思，我就能幫得了你。”肖漆成的表情十分認真。

路黎愈加覺得好笑，“肖總，別鬧了。”

“你是不是不想做對不起秦梓巖的事情？”肖漆成一副很了然的樣子，開解道：“這件事情，是他們對不起你的。你不管怎麽做，都用不著顧慮他們的感受。”

路黎笑道：“那要是他們讓我把孩子打掉呢？”

肖漆成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低頭皺著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豁然開朗：“我們應該先去找紀伯母。紀伯母一定不會允許他們打掉你的孩子的！”

路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一會兒。“為了逗我開心，也真是難為你了。”

肖漆成不滿地看著她，說：“你能不能別當笑話聽，我是認真的。”

“好了。謝謝你了。但是我的事情，你就還是不要操心了。”路黎收了笑，說道：“其實我並沒有你想象中得那麽想要迫不及待地報覆他們。就算他們真的有什麽對不起我的，我自損一千地去報覆他們，又是何必呢。我沒有這麽看不開。說到底……”

路黎笑了笑，繼續說道，“說到底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以前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他，我也想要給我和他之間的感情一個交待。如今我努力了挽回了，盡管如今又失去了，但我也是不會後悔的。更不會去做損人又損己的事情。”

肖漆成瞧了她一眼，問道：“你真的甘心嗎？”

路黎沒有回答他，只是笑道：“其實，這只是訂婚。接下來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難道不是嗎？”

肖漆成提醒她：“秦家和紀家可都是有頭有臉的。生活可不是偶像劇，你覺得紀南聚有可能為了你，跟秦家撕破臉嗎？”肖漆成頓了一頓，想起了路黎的繼父，“好像……從利益上來講，也不是不可能……”

“你怎麽比我還操心呢？”路黎笑道，“你就別這麽義憤填膺的了。好歹是個做副總的人，像個小孩子似的。”

從肖漆成的辦公室出來後，路黎去陸江月那裏看了看他。幾句客氣的寒暄過後，陸江月問她：“接下來有什麽打算？”這句話傅松也問過她，她答道過幾天會去看望母親。陸江月點了點頭，說道：“在人生走到盡頭之前，恐怕也只有父母與子女間的親情是永遠不會變質的了。”

“這也不見得。”路黎嘆了一口氣，“父母子女反目的事情，也不在少數。說到底，誰又能預料到明天會是怎麽樣的呢？變故總是來得令人猝不及防的。”

陸江月頷首表示同意，然後問道：“離職流程走到哪兒了？”

“才過來，還卡在工作交接那一道。不過他有心讓我走，估計今天上午就能走完所有流程。”路黎自嘲地笑了笑。她問陸江月：“中午要不要一起吃個飯？紀南聚和梓巖想請我吃飯，我想了想，就說我來請大家。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太為難你。”

“這有什麽。”陸江月笑道：“我和梓巖以後的交集還多著呢，總不能都躲著。南聚是我兄弟，我對梓巖也不過是一廂情願。我這情況跟你還是沒得比的。”

“說得好像你多羨慕我如今這處境似的。”路黎說完，二人都笑了。

中午的飯，是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杭幫菜館吃的。路黎還拉上了田蕊和小陳，又叫上了幾個男同事。吃飯的時候，紀南聚、秦梓巖、Angela和肖漆成挨著坐，紀南聚的另一邊是兩個男同事，然後是田蕊、小陳，再過來才是路黎和陸江月。

飯桌上人雖不少，但是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午休過後又過了一個小時，路黎終於走完了前面的所有流程，到了最後一步的總裁面談。其實這流程上的最後一步，不過是個擺設。紀南聚簽個字就是了。管理層離職，都是要到總裁面談這一步的。但是一般在進行工作交接之前，就會有各層的面談，到了最後一步只是簽個字了。

當然，路黎這種被辭退的，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各層的面談。

路黎是由人事陪著到總裁辦公室走這最後一步流程的。紀南聚接過流程表，刷刷地就簽完了字，然後遞給路黎，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他說：“路小姐，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歡迎你回來工作。”

這是一句照常的客套話。路黎接過流程表，微笑回應：“多謝紀總。日後若有機會，我也很期待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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