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所有的人埋頭吃飯。

和以往吃年夜飯不一樣，此刻根本就沒有吃年夜飯的氣氛，吃的東西確實非常豐盛，很多人這輩子就沒吃到過，比如法國鵝肝，俄國魚子醬，意大利的松露，當然肯定有神戶牛排，另外每座一條大熊貓也是少不了的。只是沒人說話，也沒人敬酒什麽的，大家全都悶著頭吃。

大部分人此刻還在消化剛才的那番話……當然首先需要消化的就是他們的妖怪身份。

也有人的心思不在這裏，比如江聰、江勤和江蘭，她們三個坐在一起，都不怎麽吃東西，因為她們知道這是假的，反倒是摸摸這個，碰碰那個。

“感覺和真的差不多。”

“細節上還是有點問題的，不過這點小問題根本感覺不出來。”

“沒想到幻境可以做到這個程度。”

三個人用傳音的方式嘀嘀咕咕。

過了片刻江蘭突然問道：“寧寧真是老妖怪轉世？”

江聰和江勤沈默片刻，最後還是江勤說道：“應該沒錯，我聽很多人提起過，他是轉世大妖。”

“會不會那些人都被他忽悠了？”江蘭想到了這種可能。

江聰和江勤全都沈默不語，好半天，江聰才回了一句：“有這個可能，反正這家夥現在不管說什麽，我都不太敢相信，太會忽悠了。”

江勤和江蘭聽到這話，全都暗自點頭，她們都被堂弟忽悠過，甚至到現在都還在被忽悠，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須自己去找。

“那只木頭兔子真是咱們老祖……？”江聰傳音問道，他對這件事不是很了解。

還沒等他說完，江勤和江蘭同時捂住了他的嘴巴。江勤心細，早就有所發現。江蘭是當初在澳大利亞的時候，江寧親口說的。

“別亂說，這個倒是沒假。”江蘭警告道。

江聰頓時醒悟過來，這話確實不能亂說，太不孝順了。

“都怪這家夥太會忽悠……去年還忽悠咱們，說咱們老祖宗是拜嫦娥的，我還信了。”他給自己找臺階。

“好了，別說這個了。”江蘭幹脆轉移話題，總是說老祖宗，這讓她感到有些發毛：“你們運氣比我好，消息沒我那麽閉塞。”

這個話題沒那麽敏感了。

“我們還羨慕你在澳大利亞呢。”江聰說道。

“這有什麽可羨慕的？反正咱們今後又不需要靠那張文憑，寧寧恐怕已經退學了吧？”江蘭其實也有點心動。

“沒退，他又不需要上課，只要期末考試能過就行……甚至不過也沒問題，在x市他完全可以橫著走。”江聰悄悄地回答。

“那倒不是，期末考試他還是會去的，不過他現在已經用不著自己去了，聽說他會分身術，隨便弄一個分身過去就行。”江勤稍微知道得多一些：“而且我聽說這家夥能夠竊取別人的記憶，他根本不需要學，直接拿就行。”

“我也聽說過，很多人對這招非常忌憚。”江聰也在一旁說道。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有人拍他的肩膀。

“背後說壞話就小心一點，別被我聽見，這多不好意思。”拍江聰肩膀的當然是江寧。

“你……你能聽見？”江聰嚇了一跳。

“你知道什麽叫大妖嗎？身為大妖，如果連傳音之法都破解不了，那不是太寒磣了嗎？”江寧挺郁悶，堂兄這半年是幹什麽呢？連這樣的常識都不知道：“教你個乖，以後少用傳音，心靈感應雖然麻煩一些，不過要安全得多了……當然，如果真的有哪個大妖想要竊聽，就算心靈感應也沒用，有更高級的方式，努力修煉吧！少年。”

說完話，他轉身就往外走。

“你不吃飯了？”江聰傻傻地問道，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有些傻。

“你對這有興趣？”江寧擠了擠眼睛。

“算了，我也出去走走吧。”江勤也站了起來。

和她一起站起來的還有江蘭、克莉絲汀娜和米雪。

他們幾個人一離開，房間裏面頓時熱鬧起來。

“吃，大家吃。”江寧的爺爺招呼道。

“說實話，我現在都不清楚江家誰能算是長輩了。”江寧的老爸搖頭嘆息。

“是啊，剛才你兒子在這裏的時候，我大氣都不敢喘。”旁邊一個江家的遠親低聲說道。

“叫我們吃，你們自己怎麽不吃？”另外一個江家的旁支問道。

“再好的東西，吃多了，吃膩了，也就沒興趣了。”江寧的爺爺嘆道：“說實話，我現在就想吃一口青菜。”

這個回答顯然出乎大家的預料，也讓所有的人說不出話來。

“我們以後也能有這樣的享受？”另外一個人問道。

“這是肯定的，臭小子不差這幾個錢，過去的這一年裏面，咱們幾個天天吃這些東西，就是沒自由，和坐牢似的。”江寧的爺爺嘆道。

“如果這是坐牢，我倒也想坐坐。”剛才那個人連忙說道，他說這話等於是表明自己的決心了。

“是啊。”其他人在一旁連連點頭，他們的想法也差不多。

這幫親戚根本不知道此刻江寧等人已經從幻境之中退了出去。

一到外面，兔子嗖地一下就消失不見了，等到他回來的時候，他的左手拎著一個粉碎機，還是帶包裝的，不知道是從哪家商店順手牽羊來的，右手拎著一個很大的塑料袋，裏面塞滿了燒雞、烤鴨、熏魚、蹄髈、四喜丸子、麻辣幹鍋……

嗖——他又消失了，過了片刻又傳送回來，這一次他手裏拎著兩個儲物袋，往外一倒，居然是一箱子啤酒，一箱子椰奶，一箱子可樂和一箱子雪碧。

“你在幹什麽？”江聰弄不明白了，甚至連江勤和江蘭也不明白。

不過她們仨很快就明白了，只見兔子把粉碎機放在了桌上，轉身從廚房裏面拿了幾個臉盆回來……然後把那些燒雞、烤鴨之類的東西塞進去打碎，再混合啤酒、椰奶……

看到那糊嘟嘟的一坨坨東西，江寧的堂姐堂哥就感覺到一陣陣反胃。

“你不會是想把這些東西塞進他們胃裏吧？”江聰忐忑不安地問道，他不傻，只是反應遲鈍了一些。

“那是當然，記憶可以造假，感覺可以作偽，但是胃裏面有沒有東西卻是假不了的，我肯定得塞點東西進去。”江寧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你這也太缺德了。”江聰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江勤在一旁提醒。

還沒等她說完，江寧立刻回答：“放心，我早就給了爺爺奶奶、我爸我媽，還有你們的爸媽一個精神暗示，讓他們覺得這些東西都是倉促間準備的，沒平時那麽好吃，味道差遠了，他們頂多就沾兩口。”

江聰和江勤松了口氣，旁邊的江蘭輕嘆一聲，她什麽話都沒有，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老爸老媽把江寧得罪慘了，肯定不可能有這樣的待遇，不被塞到胃出血，就算他手下留情了。

“寧寧，你真的打算讓那麽多人修煉？”江聰問道。

“這是老祖宗的意思。”江寧說道。

“你可別忽悠我……對了，你不是說你是轉世大妖，最早的那一世和老祖宗是同時代的嗎？”江聰問道。

“你真想聽原因？”江寧問道。

“我想聽真話，你別忽悠我。”江聰板起臉來。

江勤和江蘭也豎起了耳朵。

“有些事我本來不想說的，我其實就是老祖宗轉世……”江寧停了一下，他看到江聰，江勤和江蘭滿臉驚訝，似乎有話要問，連忙阻止：“聽我繼續說下去，不只是我，你們，還有江家所有的人，不管是旁系，還是直系都一樣，我們都是老祖宗的一部分元神轉世，這是一種秘術。”

“為什麽要這樣？”江勤疑惑不解地問道，一開始他懷疑江寧又在忽悠，但是直覺告訴他，這是真的。

“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江寧轉頭看著堂姐江勤，他知道江勤很聰明，也很敏感，已經猜出其中名堂來了。

“姐——你知道了些什麽？”江聰在一旁催問。

江勤搖了搖頭，她沒辦法說出口，因為這太殘酷了。

“你這個傻瓜，換成你是老祖宗，你願意一直保持木頭兔子的狀態嗎？”江寧問道。

江聰微微一楞，緊接著打了個寒顫。

他明白了。

“奪舍？”他的聲音都變了。

“也不是奪舍，比那個要覆雜得多，你可以認為是某種融合，融合之後你既是你，也是老祖宗，同時又不是你，又不是老祖宗，反正就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上還是山’……絕對沒有你想象之中的這麽殘忍，不是什麽剝奪自我，抹殺意識。”江寧滿口胡謅，他自己都沒想明白呢！

“我沒辦法接受。”江聰連連搖頭，不只是他，旁邊的江勤、江蘭都在搖頭。

反倒是克莉絲汀娜、米雪和老三要好多了。

她們幾個修煉的時間遠比江聰江勤江蘭長，又都是轉過世的，對一些東西早就看透了。

這其中特別是克莉絲汀娜和米雪，她們倆當年的境界都不低，對“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上還是山”這套東西感悟頗深。

“你有必要擔心嗎？你又不是資質最好的那個，也不是實力最強的那個，用得著你擔心什麽？”江寧切了一聲。

江聰、江勤和江蘭互相對望了一眼，頓時松了口氣。

“這麽說來，最有危險的就是你了？”江聰有些擔憂地說道。

“你盡管放心，我和你們都不一樣，我從來沒說過，我只是老祖宗的轉世。”江寧呲牙笑了笑。

“什麽意思？”江聰不明白了，江勤和江蘭也一臉迷糊，只有克莉絲汀娜和米雪對視了一眼，顯然她們已經猜到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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