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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鈍無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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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兩個不要怪劍首,咱們雲劍山的弟子,不管是剛剛入門還是如玄雲十四劍那樣的天才,都要參與這種門中行動,要知道練劍之人最容易走上單打獨鬥的歧途,在劍祖開創雲劍山之前,練劍者基本上全都是獨來獨往,一盤散沙,當時的劍修在所有的修士之中地位相當底下,基本上被當成是雜耍,你們可知道這是為什麽?”玄雲十四劍中的倜儻劍,一邊跟在丁苦兒丁酸兒兩個身後走著,一邊說著。

丁苦兒、丁酸兒兩個著實討厭這個看起來英俊非凡的家夥,說不出為什麽,總之就是討厭,或許是因為他雲劍山玄雲十四劍的身份。

在丁苦兒兩姐妹眼中,雲劍山使得她們母子分離,逼迫她們學劍,又要啥掉她們的恩人,上上下下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兩女固執的認為,越是雲劍山上層的人物,越不是東西。

所以倜儻劍的話,她們兩個就當做完全沒有聽到,不加理會。

倜儻劍卻並不在意,跟在兩女身後,一邊走一邊說道:“原因很簡單,沒有劍,沒有傳承。劍術是一種要有數百年的積累,數代人的傳承沈澱才能形成系統。”

“每一個劍修要是僅靠自己領悟,自己來煉劍,實在是太艱難了,根本就不可能形成劍道。”

“劍修不像是其他的修士,劍修對於資源的消耗非常大,一個劍修的資源消耗,要比三個普通修士還要多,若是再加上煉劍需要的消耗,幾乎比得上五六個修士了,這樣的巨大消耗,沒有一個門派在後面支撐,是根本無法在劍道上走得更遠的。”

“你們別看一個個修仙門派多麽逍遙多麽了不起,其實這天底下任何一個門派都像是一個饑餓的餓殍一樣,都在垂死掙紮,一旦斷了資源供應,偌大的門派眨眼間就要四分五裂,土崩瓦解。”

“你們或許覺得我們雲劍山非得和那個叫做好運的家夥過不去有些太過?你們恨那個家夥,是因為他差點殺了你們的娘,搶掠了你們的財物,但我們雲劍山必須殺死他,並且必須以劍殺死他的理由,卻是因為劍道。”

“大道艱難,猶如懸在兩座懸崖中的一根細線,想要從這座懸崖登上另外一座懸崖,就得在這細線上行走,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這條細線就是道。”

“而那個叫做好運的家夥,動搖了我雲劍山的劍道根基。”

“天底下,我雲劍山的劍從來都是最快、最強、最無敵的,現在忽然有一個人搶了我雲劍山的劍,這倒也罷了,竟然還用劍殺了我雲劍山的弟子,這就不那麽簡單了,天下劍門有三大,雲劍山是最大的一支,還有無盡妖洞中的九幽曲鬼,外加玄天帝國的問劍宗,這兩家一直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視著我雲劍山,我雲劍山稍有紕漏,就會被對方踐踏在腳下,如果連好運都殺不了,就不能證明我雲劍山劍道無敵,一群不敢說自己的門派劍道無敵的修士,要想踏足更高領域非常艱難。”

“劍道第一真的這麽重要?”丁酸兒本來打算不說話不理睬,此時也有些按耐不住的皺眉問道。

見到兩女終於有一個開口,倜儻劍舔了舔說得口幹舌燥的嘴唇,呵呵一笑道:“在旁人眼中,劍道第一,不過是個虛名,但在我們眼中,劍道第一背後卻不僅僅是一個稱呼而已,若真只是一個虛名,我們也不在乎,劍道第一這四個字背後,是無盡的資源掠奪,現在跟你們說這些你們不會理解的,這是上幽界的事情,等你們進入練氣期就知道劍道第一,這四個字究竟有多麽重要,重要到關系雲劍山生死存亡的地步。”

丁酸兒將頭扭到一邊去,不說就不說,她其實還沒什麽興趣要知道這些,她現在想的最多的還是怎麽回到娘親身邊,雲劍山的狗屁劍道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倜儻劍用手挑了一下鬢角上的散發,望著前方開口道:“咦?那叫好運的家夥竟然還沒有被弄死麽?”

一聽到好運這個名字,兩女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前面,倜儻劍看了兩女一眼,眼中神情覆雜,開口道:“好運那個家夥當真搶掠了你們的財物,險些殺了你們的娘親?”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心頭一震,丁苦兒連忙咬牙切齒的道:“當然,我們恨不得剝了他的皮!”

丁酸兒連連發狠,重重點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母老虎。

兩女都知道雲劍山弟子有多恨好運,要是他們知道好運是她們的救命恩人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倜儻劍大有深意的呵呵一笑道:“好,既然你們這麽恨他,一會將他抓住後,就叫你們親自動手剝了他的皮。”

倜儻劍的言語,一下就嚇壞了兩女,和雲劍山弟子接觸這麽久,她們對於雲劍山弟子們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這幫家夥,完全是超脫世俗規矩的存在,他們的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們看重的計較的東西也和正常人完全不同,倜儻劍說要她們兩個剝了方蕩的皮,那就真的會一絲不茍的完成這件事。

兩女臉色些發白,緊閉嘴唇,丁苦兒略微艱難的道:“還是算了,我們沒有殺過人,也不敢殺。”

倜儻劍哦了一聲,“沒殺過人?你們現在是雲劍山弟子,你們手中的劍,就是

用來殺人的,這次正好給你們開葷祭劍,手刃仇人,多麽快意?”

兩女相視一眼,眼神中神情覆雜。

方蕩活動了一下肩膀還有手臂,韓望的那幾顆藥丸相當有效,一整天的休息後,方蕩肩膀上的傷勢已經痊愈,手臂還略微有些酸痛,不過活動兩下後,血脈就順暢起來,就沒有問題了。

方蕩發現自己進入淬血層次開始煉心後,心臟那裏總是有一種用力過猛的感覺,心臟的跳動太用力,但血脈卻還很薄弱,血流在不斷的沖擊著周身血管,這種感覺現在還不算太強烈,但方蕩有種感覺,若是任憑這種血脈沖擊之力壯大下去,他的血管早晚會被血液沖破。

同時,因為方蕩是從奇毒內丹中汲取靈氣,所以,方蕩的血脈中不可避免的浸染了毒性。

這種毒性和尋常的毒性還不同,因為他是蘊含在靈氣之中的,可以說是從毒中提取出來的最純粹的最純凈的毒力。

方蕩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們和自己的血液在不斷融合,最重要的是,方蕩還能夠感受到他們開始附著在他的心臟上,心臟的每一下跳動都開始借助著毒性靈氣的力量,彼此之間變得密不可分。

方蕩咬了咬牙,接下來的路,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於這條路最終會是如何?方蕩現在沒辦法去想。

章公公已經發話了,和之前章公公要求方蕩不能應戰龜縮在盾光陣中不同,這一次章公公就像是在攆一個掃把星一樣驅趕方蕩。

方蕩對此完全無所謂,在方蕩眼中章公公沒什麽價值,方蕩沒有在他身上投放任何感情,所以章公公做出任何事情,方蕩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都不出意料之外。

就像是爛毒灘地中的野獸一樣,他和方蕩本就不是同類,所以這野獸忽然暴起咬方蕩一口完全正常。

方蕩休息之後,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奇毒內丹還有他手中的千葉盲草劍都在躍躍欲試,方蕩的那顆心,更是極為期待著接下來的戰鬥,所以方蕩當即就在裂開的黑甲劍戟軍士中穿行,朝著盾光陣外的世界走去。

一股股的新鮮空氣迎面撲來,似乎將方蕩的一身穢氣全部清洗幹凈。

眼瞅著方蕩就要走出盾光陣,靖公主開口道:“等等,好運,你不能出去!”

章公公則淡淡的道:“好運不出去的話,所有人都要給他陪葬,死了他一個挽救這許多人,這難道不是好事?”

靖公主忽然呵呵一笑道:“好,章公公既然叫好運去送死,那本公主就和好運一起去好了!”

說完靖公主邁步走在方蕩後面,鄭守等人當即上前,圍在靖公主身邊,包括苦嫂還有五周都跟在了靖公主身邊,形成了一個大圈子。

對於靖公主來說,京城是一個大大的牢籠,與其去牢籠中做只金絲雀,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在這裏。

章公公冷哼一聲,四周的黑甲劍戟軍士們立即將靖公主和方蕩分割開來,堵住了靖公主前進的道路。

此時方蕩回過頭來笑道:“你們等著我,我去殺了那雲劍山弟子就回來了。”方蕩說得雲淡風輕,似乎只是去殺一只雞而已,不過,此時沒有人敢說方蕩狂妄了,因為方蕩已經接連殺了雲劍山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兩個弟子了。

黑甲劍戟軍士們紛紛對方蕩投以敬畏的眼神,強者無論他身份如何都值得尊重。

章公公笑著點了點頭,道:“不錯,知道進退,好運,我祝你旗開得勝。”

章公公說著一擺手,章公公旁邊的一位軍卒跑到了方蕩面前,從口袋之中拿出一顆蠟封的藥丸來遞給方蕩。

方蕩疑惑的將這枚蠟封藥丸。

章公公道:“這是大力丹,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丹藥,但吃下一顆,可以叫你在一刻鐘內力量增長三成,雲劍山那幫家夥明知道淬血層次的弟子鬥不過你,還繼續約鬥,必然搞了鬼,你吃了這丹藥去戰,怎麽也能增加幾成勝算。我雖然叫你去出戰,但我是最希望你能活下來的人。”

方蕩看著手中的這枚大力丹,然後看向被黑甲劍戟軍士團團圍住的靖公主,靖公主瞇著眼睛看了看方蕩手中的蠟丸,她現在目力成長不少,清楚地看到蠟丸上的陰刻的大力丹三個字,便點了點頭。

隨後靖公主就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就見方蕩直接將蠟封的大力丸丟進口中,正常人吃這種丹藥,都要將外面的蠟殼拍碎才能下口,方蕩卻完全沒有例會蠟殼。

果然,方蕩嚼了兩口後直皺眉吐舌頭。

方蕩疑惑的看向靖公主,那雙純凈的眼睛叫靖公主都覺得似乎自己做錯了什麽一樣。

不過方蕩還是將那藥丸咽了下去。

緊接著方蕩就感到自己身上開始逐漸發燙,連呼吸都是灼熱的,鼻孔中噴出的氣都帶著一股燒灼的意味。

方蕩覺得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塊火炭,渾身上下都在燃燒著,肌肉繃得緊緊的,攥著手中的劍恨不得立即揮出去,隨便斬點什麽都好,不吐不快。

走出黑甲劍戟軍士構成的盾光陣。

對面就是近千雲劍山弟子,這些雲劍山弟子一個個虎視眈眈的盯視著方蕩,尤其是子雲山的目光,猶如兩柄利劍狠狠地斬在方蕩的腦袋上。

方蕩對於這些目光完全不予理會,他的目光在興奮地尋找自己的對手。

雲劍山此次一次性擺出了六個淬血境界的弟子供方蕩挑選。

方蕩就像是在挑選美味大餐一樣,當即便選中了一個劍最長最寬的雲劍山弟子。

此時劈山劍算是明白方蕩的選人標準了。

方蕩選中的雲劍山弟子名叫懸鐘,外形頗為醜陋,一張臉皺巴巴的,雖然歲數不算太大,但看起來猶如七、八十歲的老頭子,身形也比較單薄,一對掃帚眉,一臉苦相腦袋上還頂著一頭稀疏的黃毛。

這樣的家夥走到那裏都不會受人待見。

他腰間掛著的是一把一米三長的劍,這把劍和尋常劍不同,因為這把劍特別的寬,和懸鐘並排放在一起,比懸鐘消瘦的身子還要寬一點,這把劍一定很重,所以懸鐘的身子就像是被壓彎的細嫩柳樹一樣,朝著掛劍的方向彎曲著。每走一步都好似在拖著劍艱難前行一樣。

老實說,這樣的劍,只能用來觀賞,實在難以想象會有人將這麽寬的劍當成是武器用來揮舞。

方蕩一看到這樣的劍,就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懸鐘被方蕩用手一指,本就一臉苦相的他如同吃了一根苦瓜,整張臉皺巴成一團,伸手在胸前連連搖擺,示意方蕩選別人。

雲劍山中還有這樣遇到挑戰不敢上前的窩囊廢?

這家夥簡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懸鐘,他既然選你,你躲不掉,去吧!”子雲山開口發話。

懸鐘那張臉變得更加苦澀了,朝著身周望了望,隨後只好身子前傾,用力的,拖著那把又寬又重的劍一步步的往前挪,幹細的身子傾斜的如同河邊的纖夫一樣。

整個空地上都回蕩著懸鐘腰間那把劍劍尖在提上拖拽的聲響。

哢嚓,哢嚓,哢嚓,懸鐘走一步,就響起一聲。

懸鐘一步步走到方蕩身前十幾米的位置停頓下來,一雙眼睛看向方蕩,再次搖了搖頭,示意方蕩換個人。

方蕩卻已經將從韓望手中得到的那把斷劍放在一旁,手持自己的千葉盲草劍。

方蕩這一次直接就閉上的雙眼,就如同一個儀式,方蕩閉上雙眼的同時,千葉盲草劍也張開了眼。

當然,千葉盲草劍的眼睛是並不存在的,是一種感知,是一種方蕩的精神和千葉盲草劍的契合,方蕩在這一刻成為了千葉盲草劍的器靈,成為了千葉盲草劍的靈魂。

用千葉盲草劍去看世界,和用方蕩自己的眼睛看世界,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模樣。

在千葉盲草劍的感知之中,世界只有劍,對面一字排開的,是一把把的劍,上千把劍。

這些劍身上散發出各種各樣的光芒,有些犀利、有些如同鋸齒、有些光芒暗淡、有些則光芒如日中天。

方蕩去看他身前的那把劍。

就見這把又長又寬並且極重的劍毫無半點光彩,簡直就像是用來掏灰的鏟子一樣。

這叫方蕩感到有些詫異,但隨後他就明白了,千葉盲草劍雖然並未生出器靈,但還是能夠告訴方蕩一些事情。

原來,劍被修士激活前是一個模樣,激活後又是一個模樣,光看靜止狀態下的劍的光芒狀態是沒什麽用處的。

懸鐘這個人和這把劍都透出一種詭譎的氣氛,完全與眾不同。

懸鐘見方蕩看都不看他,不由得微微一嘆,將腰間栓劍的鐵索一圈圈的解開,嘩啦啦的聲音中,那把重劍擺脫了束縛。

懸鐘雙手極為吃力的將重劍舉起十幾厘米,叮的一聲將劍尖插入地面中,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墓碑。

懸鐘松了口氣,直了直腰,然後如同一個老頭子一樣扭動腰肢,一圈兩圈三圈的轉來轉去。

這使得對面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一個個相當的不耐煩。

方蕩卻沒有半點不耐煩,依舊閉著雙目用劍去感知對方。

那把劍依舊沒有半點動靜,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座墓碑,無聲無息。

懸鐘呸呸兩聲,往掌心吐了口吐沫,繼而雙手反握住劍柄。

劈山劍此時開口道:“好運,懸鐘的這把劍叫做鈍無鋒,重三百斤,你最好小心一點。還有,懸鐘的劍法,你永遠也學不會,你就不用在這方面浪費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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