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能告訴我，當時我昏厥了，這裏發生了什麽嗎？”

朱雀的神色有些奇怪，不過還是擡手，而我看見半空中，突然多出來的一個畫面。

那畫面顯示的，是我之前遇到的事情。

在我昏厥之後。

我看到君賾幫我聚魂。

但很明顯，即便有他的靈力，我也撐不了多久。

君賾看著我的神情很奇怪，可他，註定沒有想起我來。

突然覺得……有些心痛。

那個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我的人，現在，卻徹底將我遺忘了。

而羨門卻走了過去，看著我快散去的魂，突然開口道：“我有辦法救她，但成與不成，皆在你。”

君賾緩緩擡眸，一雙紫色的眸看著羨門。“看我……”

“你難道還記不得她是誰嗎？”

他們的聲音在那畫面裏也很清晰，楞楞的看著那畫面裏記錄的一幕，君賾的神情便的特別奇怪，原本紫色的眸也逐漸變淡，他看著懷裏的魂，似在拼命想著什麽。

而羨門卻開了口。

“跟我來吧！”

他似在朝靈泉走，而君賾抱著我的魂，也跟他走去，而眼前的畫面，也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變化。

靈泉裏放著的，是我的身體。

羨門道：“你想救她嗎？”

我看著那躺在地上的屍體，說實話，我自己看著都有些慘不忍睹，血呼啦啦的。

君賾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神情有些覆雜。“我不知道，只覺得，我好像……不想讓她死。”

“若你不想救她，我也無能為力。”羨門道。

君賾卻看著那地上我的屍體，而後，一步步靠近。

我看到這裏時也是一楞，其實不怎麽想君賾靠近的，甚至有時候，希望他不用記起我，如果他知道是自己傷了我，怕是也不會原諒自己吧！

可是他的回答卻讓我有些意外。“救她。”

而後，我卻看到那羨門道人竟有休息千年的內丹救了我，只是只救了我的魂，將我的魂固在體內，而外傷，他根本救不了。

所以，我才會被送往醫院。

只是羨門，卻至此消失了，畫面，也因此消失。

我不知道羨門是以什麽樣的心態救我，但是到最後，君賾還是沒想起我來。

我捂著心口，那裏，真的沒有心跳的聲音。

因為，那不是心，只是一顆內丹罷了。

我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怪物了。

突然有些好奇，當時幫我做手術的醫生看到我的狀態時，是個什麽樣的神情。

不過蘇郁還是蘇郁，她能有一切辦法解決。

“朱雀……我現在，算什麽……”

朱雀微楞，道：“你是血玲瓏，是集聚我們四靈石的聖物，蜃樓恢覆，得靠你。”

“靠我……”我楞楞的開著四周，依舊是一片蕭條的景象，所以的一切，仿佛都停留在之前。“我現在，只是一具什麽都沒有的驅殼，那血玲瓏，不該是我的心臟嗎？不是已經在靈泉了嗎？還需要我做什麽……”

突然有些悲涼，原來從始至終，我都只是鑰匙而已。

朱雀卻搖了搖頭。“血玲瓏雖是聖物，卻並無靈智，你們，缺一不可。”

缺一不可。

我看著她。“那我該怎麽做？”

她看我的視線一楞，忽然別開了眼，久久，還是開了口，道：“你必須入靈泉，與血玲瓏，融為一體……”

入靈泉……

“所以，我還是得死。”

“不是死，只是，你還是會和之前一樣，化身血玲瓏罷了，你還有靈智，還可以修行，總有一天，還是能修cheng人形的。”她的聲音帶著著急解釋著。

或許，她是怕我誤會。

或許，她是覺得愧疚。

可是現在我卻是無心之人，仿佛，真的就沒感情了。

我看著四周，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幕幕這裏曾繁華的景象，那是血玲瓏的記憶，也閃過我和君賾在一起的景象，那是我的記憶。

眼角有一滴清亮劃過，我伸手去擦，是淚。

原來，我到現在還是會流淚。

我廢了所有力氣，丟下親人朋友，放棄一切來這裏，就是看他是否安好。

可是再次來這裏，就面臨選擇，面臨了一個是否要終結弋諾的選擇。

我是想活下去的，不管我現在到底算什麽，都想這樣靜靜守在他身邊，想自私一回。

可是，這裏，是他想費勁一切守護的地方。

我終是不忍毀掉。

我在這裏站了很久，久到，我都麻木了。

“朱雀，帶我去找他吧！”我的聲音很輕。

朱雀點頭，卻也沒再拒絕。

我跟著她到了靈泉，君賾也在那裏，靜靜的坐在那裏，手上，似還握著什麽東西。

他見我來，並不奇怪，只是眼神裏多多少少有些覆雜。

我承認，我是被這眼神傷到了。

這不是君賾看我的眼神。

可是，我卻不再感覺到痛了，或許，不記起也是好的。

我在他的身邊坐下，卻也看清了他手上握著的東西，兩枚排磚的戒子。

雖說不痛，但看到那戒子時，還是有些忍不住。

偏還要故作鎮定。“你似乎一點兒都不奇怪我會出現在這裏。”

我問。

他看著我，眸色，依舊是我陌生的紫色。“你到底是誰？”

他的神情很認真，我卻嘴角揚笑。

足夠了，能牢他記掛。

我沒答話，只是伸手，將兩枚戒子拿了過來，道：“這是戒子，戴手上的。”

然後，我替他戴好，也將屬於我的那枚戴好了。

他並沒有拒絕的我動作，只是看著我，而後也霍然起身，沒再看我。“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回你該回的地方去吧！”

我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

“我知道，或許你認識我，我們成過親，但你也該清楚，那只是我輪回的一世，你於我，不過是過客而已，所以，回去吧！”

過客……

這樣兩個字，他卻說的坦然。

我卻嘴角苦笑。“我知道，我只是你的過客，但是卻是我幾世追隨的人。”

我緩緩站起身，走至他身後，伸手抱緊了他的腰際。

他明顯一頓，剛要推開我，我卻道：“別推開我，我馬上，就會走的。”

果然，他的動作停止了。

我的臉貼在他的背上，淡淡道：“我曾一直在想，為什麽冥冥之中，是我遇見了你，可你知道嗎？那不是我的巧合，是我幾世積下的緣，可我卻沒一世後悔過。”

“你很喜歡這裏，對嗎？”

他沒說話，但我知道，應該是喜歡的吧！

畢竟，這裏是他的結。

我抱著他的手收緊了幾分，聲音也沙啞了幾分。“君賾，不管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麽，但請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弋諾，一個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人，不管百年，還是千年，都會陪著。”

我是笑著說完這些的，而後，我緩緩松開了手，一步一步，朝靈泉退去。

他忽然轉過身看我，眼底的覆雜痛惜那麽明顯。

而在我倒向靈泉的那瞬間，我在他眼底看到了驚恐。

而後，我聽到熟悉的聲音。“小諾！”

是君賾。

我聽著他大聲喊我的名字，而後，我便笑了。

他……記得我了。

我看到他著急的向我撲來，想要試圖拉住我，可我的身體卻在接近靈泉的瞬間，化作一點點熒光，慢慢的沁入那靈泉中央的血玲瓏之中。

我看到原本蕭條的蜃樓一點點恢覆生機。

我看著我的身體一點點消失。

我看見君賾撕心裂肺的哭喊。

是的，哭。

像是第一次，見我死去時留下的血淚一般。

“君賾，記住，我會一直陪著你，不管百年，還是千年……”我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一般，那麽虛無縹緲。

而後，我真的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我還是成了一枚血玲瓏，一枚時時只能守望著他的血玲瓏。

蜃樓恢覆了生機，只是要恢覆成千年前那樣，卻還要花上數百年，甚至上千年。

可是君賾卻似乎不急，他現在幾乎每日，都是在這裏度過的，陪著我，每日，似乎都有好多話好多話對我說。

而我，只是這樣聽著，不能回答他。

因為，我只是一枚血玲瓏。

像千年前那般，一直守著他的血玲瓏。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記憶在救下我的那瞬間，就恢覆了，只是為了不讓我回去，為了不讓犯傻，才故意這樣說的，只是沒想到，我還是犯了傻，來了這裏。

可是這樣的犯傻，我並不後悔。

蜃樓的時間，真的跟外界的不一樣，仿佛停止一般，很慢很慢，可是靈氣卻很甚。

我突然明白，為什麽當時我只是在蜃樓待了那麽一小段時間，回去，卻已過了一年了。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過了多久，似乎很久很久了。

在我化身人形的這一天，我的心卻沒有想象的人激動，因為這樣的場景，我真的想了無數次。

我走出靈泉，這是我第一次接觸真正恢覆生機的蜃樓，很美，很美。

一刻玉樹之下，一白衣長衫的男子站至那處，似察覺到什麽，緩緩轉過身。

四目相對，我們都沒有動，可他卻一眼認出了我。

我嘴角揚笑。“我說過，會一直陪著你的。”

他卻疾步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我。“小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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