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賾卻未言半句，只是隨意坐在客廳的沙發之上，我看著幻佘，道：“到底怎麽回事？傷的很重嗎？”

幻佘掃了一眼那浴缸，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直接拉過浴缸裏屍體的手臂。“這個，你應該清楚吧！”

我微頓，怎麽會不清楚。

那是屍斑……

“這是怎麽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幻佘掃了一眼外面的君賾，道：“這還不得問那家夥，按理說，對於他之前的外傷，我帶回來的藥應該有用，按理說，不可能會有屍斑的存在的。”

連幻佘都不知道原因……

我俯身看著浴缸裏泡著的屍體，擡手掃了一眼，可在看到那屍體右手上的小黑點時，我亦是錯愕。

這是……

幻佘也探過身來，很明顯，他也發現了。“怎麽可能會這樣。”

我驚愕的看著那屍體上的小黑點，如果平時，我根本就不會太註意，只當那是什麽痣，可是這小黑點我太熟悉。

我沒多想，疾步走了出去，帶著一絲慍色和不解。“到底怎麽回事？你怎麽會用夢魘咒的印記！”

而且按照天數來算，明明就跟我中的相同。

我一直以為那夢魘咒解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君賾沒說話，我卻急急開了口。“那夢魘咒根本就沒解，對吧！”

可是趙飏不是已經死了嗎？

而且也是在殺那鬼影的時候，夢魘咒跟著消失的。

我微楞，卻也是一瞬間反應過來。“難道是那時候，你救我的那時候，將夢魘咒引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那個夢魘咒根本就沒解，而你之前那些話，也只是安慰我的？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心底卻不知道是什麽感覺，反正不好受。

幻佘也走了出來，面色依舊不太好。“你用了替生咒。”

果然……

君賾坐在那裏，依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摸樣。

幻佘卻道：“難怪，我就說為什麽外傷明明沒太嚴重，為什麽會有這些怪現象，不過你這家夥要做一些事前能不能跟我們商量一下啊！”

我卻仿佛沒聽到他的話，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夢魘咒唯一的辦法你也知道，可是看樣子，也只有一天的時間了，就算我們現在想想辦法，也沒時間了。”

“可是為什麽會這樣？”下咒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如果沒猜錯，那下咒的人，或許不是他們中的一個”幻佘看了一眼君賾，卻還是開口。“而是那道士。”

那道士……

我錯愕看著眼前的鬼影，仿佛在一瞬間想明白，難怪，他會追著那道士不放。

我之前一直以為是跟他家族有關的。

“那他、會怎樣？”

幻佘搖搖頭。“我知道夢魘咒對活人只有七天的壽命，但對死人卻不清楚，不過既然已經出現屍斑，情況應該不會太好。”

是啊！我苦笑，又能好在哪兒去。

我緩步走到君賾面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這具身體是他殘魂的轉世，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現在卻要因為我而毀了嗎？

“為什麽？”

我看著他，卻也只能吐出這三個字。

君賾還是睜開了眸，隨意看著我。“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救我，那屍體對你來說你是很重要嗎？”

他卻霍然起身，一步步走向我，擦肩而過的瞬間，卻也道：“屍體，始終是屍體而已。”

所以，人命比屍體重要嗎？

“可是……”

“行了行了。”幻佘卻走了過來，道：“我還沒急呢！你到先急上了。”

我沒說話，就這樣看著君賾，幻佘也走了過來，道：“丫頭，他說的也不錯，屍體也不過是屍體，就算真的倒最後沒保住，也比丟了命的代價要好些，更何況，又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我轉過身，看著幻佘。“有辦法？”

幻佘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看了一眼君賾，道：“本來不想那麽快的，可是眼下這情況，也只能這樣了。”

說著，卻也進了一個房間，片刻後才出來，出來時，手裏也多了一個小銅瓶。

“這是什麽？”我問道。

幻佘看了一眼那瓶子，才道：“這是心尖血。”

心尖血……

為什麽聽著感覺涼颼颼的。

君賾也挑眉看了過來，掃了一眼那瓶子之後，低冷的聲音才傳來。“屍煞的心尖血？”

屍煞……

是僵屍嗎？

“是，這次去鬼市讓阿忠找了一下，這東西難尋，可比屍丹來說，還是簡單了些，我本打算等這副身體適應屍水後萬不得已才給你用這個的，現在看來，應該等不了了。”

“這個東西能保住那屍體？”我道。

幻佘看了我一眼，卻也開口解釋道：“丫頭，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屍丹嗎？”

我點頭。

“那是修煉百年以上的僵屍可可能有的東西，而這心尖血，卻是形成屍丹前的東西，雖然效果遠遠不及屍丹，但人服用了之後，也就不再是人了。”

我蹙眉。“那是什麽？”

“好的話，能成半人半屍，不好的話，立即暴斃。”

我越是糾結了，不過卻也明白幻佘的意思。“你是要讓那具屍體成為半人半屍？”

幻佘點頭。“這是最便捷的方法，也是現在唯一能用的辦法，那屍體被屍水浸泡的時間不短，加上君賾鬼氣侵體，應該不會淪為最壞的結果，而且，也沒有比現在更壞的結果了。”

我微楞，看了一眼依舊沒什麽神色的君賾，才開口。“變成半人半屍，會怎麽樣？”

“如果是普通人，或許自己會詐詐屍，但林澤帆的身體裏本來也算是君賾的殘魂，所以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只是這心尖血一用，便就回不了頭了。”

“回不了頭？什麽意思？”

“丫頭，我剛剛也說了，這心尖血是屍煞精華的凝聚，屍體服用利大於弊，但一旦服用，就相當於把那具屍體養成僵屍了，心尖血是不能停的，而我這點兒心尖血恐怕也管不了不久。”

“那如果找到屍丹呢？”幻佘之前說過，能找到屍丹的話，這屍體就能保住，君賾以後也不用再擔心了。

幻佘看了我一眼，卻突然笑道：“丫頭，你記性到是好，不過也該記得我說過，這屍丹不好取。”

“不好取不代表不能取，你不是說過，能護住那屍體的，只是屍丹嗎？”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或許是出去歉疚，或許是有點惱意。

我雖然一直知道君賾接近我有目的，但是他卻這樣一二再，再二三的幫我，這次更是自己幫我擋災……

而我，卻什麽都為他做不了。

幻佘到是一副無奈的樣子。“這倒是，可是丫頭，所凝聚屍丹的僵屍都是金屍級別，先不說我們有沒有能力鬥的過它，單說它自己也有靈智，一般在自己危險的時候，寧願自爆屍丹也不會便宜別人的，就算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問題，丫頭，我們現在連一點兒關於屍丹的消息都沒有，又上哪兒去找呢！”

我蹙眉，沒想到會這麽麻煩……

君賾卻一步步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在愧疚。”

我本也怒意壓制的心思被他這幾個字挑起了火來。“為什麽要幫我？還拿他幫我！”

是的，愧疚，還有擔憂。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之前劫後餘生的喜悅蕩然無存。

我知道這具屍體對君賾的重要性，不然他之前也不會獨自去林家。

我也知道把自己和一具屍體去比較有點兒太傻，但事實就是事實，我果然是什麽都做不了的。

不管何時，我似乎都是牽連別人的那一個，哪怕是所謂的鬼，竟都會被我連累。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幻佘左右晃著眼睛看著我們，或許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勸解，直接道：“那個，我先去瞧瞧屍體哈。”

然後就直接閃人了。

整個大廳，就只剩下我和君賾。

我看著他，其實我知道，不該生氣。

或許也不是生氣，只是自責罷了。

他卻緩步逼近，周身的涼意襲人。“女人，那不過是一具屍體。”

“可是那也算是你自己的身體。”

他卻笑了，極為薄涼的冷笑。“我的身體？我的身體連我自己都不記得在哪兒了。”

我微頓，卻也明白君賾說的是什麽意思。

滿門被滅，如果沒人斂屍，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好歸處吧！

“女人，我嘗過真正的死亡，我明白那意味著什麽，我的靈魂在世間滯留的時間太長，有無身體對我來說，並不算什麽，可是你，卻不一樣。”

我錯愕擡眸，看著眼前的人，此刻他的眸那般清晰，可我聽著這話卻覺得心口有一陣抽痛、

我嘗過真正的死亡……

君賾在臨死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

卻不想他卻突然道：“相對一具屍體，你應該知道什麽對我更重要，我救你，也只是因為當初你的承諾，所以，你不必心懷愧疚，我也，不過是有自己的目的罷了。”

什麽更重要……

他要說的，是覆仇嗎？

突然發現，現在的我，即便不因為當初的那個承諾，或許，我也不會放任他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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