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蘇力的祭壇並不大，金淩和時妤用了一天的功夫便轉完一圈，除了那些被嚴密看守的地方，她能去的角落都去了，路上遇到幾個結丹期的祭司還會停下來親切交流一番，謹防露出馬腳，也順便了解了祭壇內部的實力分布。

接引祭司三人，都是結丹初期修為，觀星祭司三人，都是結丹中期修為，神諭祭祀三人，都是結丹後期修為，再加上大祭司賽啼，元嬰初期修為，以及那些築基期的守衛，祭子之類的兩三百人，這裏確實是如鐵桶一般，一般人不敢輕易進犯。

回去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金淩再次帶著時妤來到湖邊，昨天她就覺得靈震大抵是從湖中心祭壇方向傳出來的，但又不是很確定。

金淩站在湖邊，晨風撩動發絲和裙擺，修長身姿倒影在湖水中，金淩垂眸，從湖面的倒影中看到時妤定定的望著祭壇，要是真的在祭壇那邊，可就麻煩了。

正準備離開，金淩忽然從倒影中看到身後走來兩個人，這樣悄無聲息的接近她，還能讓她沒有半分覺察，這個墨發如瀑，雌雄莫辨的紅衣男人肯定就是賽啼大祭司了。

而跟在他身後的，金淩眼睛瞇了瞇，居然真的是葉蓁蓁被抓走的徒弟雲飛揚，看他恭順的樣子，被賽啼調教得不錯啊。

金淩轉身拱手，笑容恰到好處不卑不吭，“在下淩雪，見過大祭司。”

賽啼瞥了金淩一眼也沒太在意，倒是在時妤身上多看了幾眼，似乎對她滿頭銀發有幾分興趣，不過他又突然露出不屑的笑容走到湖邊背對著金淩，他身後的雲飛揚悄悄擡眼瞅了金淩一眼，一看之下眼睛驀地睜大，金淩卻好像根本沒看到他一樣，只是望著大祭司的高挑的背影。

賽啼擡手梳理著鬢角長發，輕聲道：“閻羅殿怎麽突然又願意合作了？”

金淩笑著緩步走到賽啼身側，不過兩步距離，她腦中轉過萬千思緒。原本只是個借口，可聽賽啼這句話可以推斷血衣教曾經找過閻羅殿合作什麽，不過閻羅殿的態度是拒絕的。

金淩想起先前曹進不想賣藥給血衣教眾時的態度，並非直接了當的拒絕，而是找了借口避開，讓血衣教眾自己離開，想必閻羅殿的行事風格就是如此。

那麽她可以大膽推斷，不論血衣教找閻羅殿合作什麽，閻羅殿必定沒有給出十分肯定的拒絕，這樣的話她就知道怎麽應對了。

“我想大祭司您即便身處如此高位，也會遇到許多無可奈何之事吧？”

賽啼笑容忽然苦澀起來，“的確如此，那你這次來是要找我聖君談什麽？”

“自然是蘇力坦聖君想的那件事。”金淩巧妙的回答。

“哦？那你倒是說說，我聖君想的是何事？”賽啼回頭看著金淩，眉目間有些怨氣。

金淩心中一緊，這男人肯定是因為上次被閻羅殿拒絕在這故意為難她，或者以此試探她在閻羅殿的地位，若是高，自然知道他們當初談了什麽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替閻羅殿做主，之後賽啼怕是會對她客氣個幾分。若是低，那就只是個傳話而不能做主的，那賽啼會怎麽對她就不得而知了。

可她怎麽知道他們想的是什麽事，這時候要是露出馬腳必死無疑。金淩先轉頭讓時妤下去，又看著賽啼身後的雲飛揚，以此拖延時間讓她思考。

金淩快速回想著關於血衣教的一切，他們的擴張速度極其快，甚至手都已經伸到了北漠之外，而在北漠他們卻一直是萬年老二，被須羅臺壓得死死的。金淩記得曹進好像說過一句話，說不肯賣藥給血衣教是因為和須羅臺有言在先，要幫須羅臺壓制血衣教的發展，或許這是個突破口。

賽啼放下手中烏發掃了雲飛揚一眼，卻沒有開口讓他退下，金淩會意，大方一笑道：“蘇力坦聖君先前和閻羅殿談了什麽我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此來是代二當家南無音前來跟貴教談一談關於北漠第一教派的問題。”

金淩的回答滴水不漏，如果談得不是這件事，那她說的這件事也足以引起血衣教的重視，如果是這件事，那她就算蒙對了。

賽啼果然露出滿意的笑容，金淩松了口氣，他要再問下去她就真的黔驢技窮了。

“她說謊！她根本就不是閻羅殿的人！”

雲飛揚忽然喊出聲來，緊緊的盯著金淩，今日小爺定要報了當日一腳之仇，你們兩個打起來更好，好讓小爺找機會逃跑。

金淩對雲飛揚早有設防，所以聽到他這麽喊出來面容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抱起雙臂冷冷的看著他，裙擺之下的腳輕輕動了動。

雲飛揚見此一驚，趕忙朝賽啼身後躲去，而賽啼卻沒有怪罪雲飛揚唐突，望著金淩若有所思道：“不是閻羅殿的人，那是何方人士？”

這當然不是在問金淩，雲飛揚劍賽啼有幾分相信他，心中一喜道：“我曾見她在錦繡堂出現，那裏的女侍對她格外客氣，誰都知道閻羅殿和錦繡堂是死對頭，閻羅殿的人怎麽會去錦繡堂買東西？”

“你不解釋一下嗎？”

金淩感覺到賽啼越發冰冷的目光，他的神識更是將她周身封死，只要她敢有一點異動就立刻將她滅殺，金淩冷漠的看著雲飛揚，貝齒輕啟，“果然當初我那一腳應該用十成力的。”

雲飛揚吞了口唾沫還欲開口，金淩卻突然擺弄了一下腰間閻羅殿令牌，拔高聲音道：“大祭司，這令牌難道是假的不成？”

賽啼想了片刻，金淩的話中沒有漏洞，仔細思考之下也不像是撒謊，而且閻羅殿的令牌不是假的，只是出現在錦繡堂又說明不了什麽。閻羅殿比起錦繡堂，底蘊更加深厚，在各地的勢力紮根更深，他和聖君當然願意和閻羅殿合作，若非如此聖君一開始就直接去找錦繡堂了。

雲飛揚順著賽啼的目光看到那面令牌，再一次壯著膽子道：“令牌可以是搶來的偷來的撿來的，除非她有別的辦法證明她是閻羅殿的人。”

賽啼此時也恰巧註意到金淩令牌上的‘巡查’二字，問道：“小小巡查，如何有權利代表南無音？”

金淩冷笑幾聲，“那大祭司的意思，難道是我應當大張旗鼓，調眾多閻羅殿元老相隨，浩浩蕩蕩的進入北漠，敲鑼打鼓的來血衣教尋聖君咯？那只怕我還沒到血衣教地盤，各方勢力就會打上閻羅殿尋個說法了。”

金淩殺氣四溢的目光朝雲飛揚掃過去，“大祭司可真是調教了個好奴才啊，血衣教的待客之道，淩某算是領教了！”

金淩說完扭頭就走，絲毫不再給賽啼面子。

雲飛揚又吞了口唾沫，他以為這個女人就只是個會動腳的暴力狂，沒想到她嘴皮子也如此厲害，感覺到賽啼身上的冷意壓下來，雲飛揚如墜冰窖，心死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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