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佳和筱雅，剛離開花海上岸時，就聽見前面有人在叫自己，擡頭往前面一看，正是陳墨從石階上下來。來到面前，氣喘籲籲的說：“佳佳，你最近小心點花子落，她瘋了。每天到我們書屋去找你。揚言要殺了你。”

筱雅一聽，這事嚴重了，就問道：“她為什麽要殺艾佳。”

“因為······”陳墨看筱雅陌生，想說的話，就立馬住嘴了。轉頭看向艾佳，眼神問道：這是誰啊。

艾佳看明白她的尋問意思，於是說道：“筱雅，我的朋友。她還不知道我的事。”

“哦，你就是筱雅啊。你好，我叫陳墨。”艾佳曾向陳墨提到過筱雅，聽艾佳的描述，筱雅就是一個矯情公主病的小姑娘，可現在看，雖然個子是矮了些，看著是年輕了些，只是那眼神氣質怎麽也不只是個小姑娘啊。陳墨伸出手，有些戒備的說道。

筱雅微笑著回握著她的手說道：“前些時日，艾佳貪玩，是不是做了什麽得罪人的事。”

“這······”陳墨看向艾佳，既然艾佳自己都沒有向她說，自己現在說，不知適不適合。

“你回去吧。謝謝你來告訴我。我會註意點的。”艾佳不動聲色的說道。

“好，那我回去了，你小心點就是了。”說完，陳墨就轉身往石階上跑去。

“佳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

“都要殺你了，你還說沒什麽事。”筱雅生氣的吼道。她以為，她回來了，就再也不會離開了。對，也許是在外面受了氣才回來的，至少她知道自己對她是多麽重要。既然她不說受了什麽氣，她也就不問，只要她開心就好。可是她不開心，如今又聽到要殺她的消息了，她如何又不能生氣。

“你不用生氣的，真的沒什麽事。她也就是嚇唬嚇唬，不敢做的。”艾佳知道筱雅生氣了，只得賠笑臉，說好話安慰安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筱雅並不想今天就這麽算了，她必須從她口中問出點事來，好做打算。哪知艾佳支支吾吾的說沒事，就直接往前面走了，並不打算說。

人間，華燈初上，大雪已止，寒風凜冽。街上人來車往眾多，雪的樣子已經模糊，唯有那綠化帶和公園人少處，還有些完全幹凈的雪。艾佳別了筱雅，又來到昨日那處，看著那空蕩蕩的位置，心裏盡然有些微微失落。

“你來了啊。”

艾佳回頭，正是昨日那人，心裏有些雀躍，羞赧的回道：“嗯，昨天突然睡著，對不起啊。”

“沒有什麽對不起。昨天來接你的那個女孩是你朋友嗎？”

“對，她叫筱雅，我們是鄰居，也是好朋友。你在這附近住嗎？”

“不是，我老家在天津，朋友在這兒上學，我來這裏看她 。”

“這樣啊！”艾佳坐在長椅上，溫如玉也跟隨她坐到她旁邊，又問道：“你們陰間好玩嗎？”

“還行吧，除了看不到陽光外，其他的風景也可以看到的。不愁吃不愁穿，逛街逛到腳抽筋，睡覺睡到自然醒。”

“你這麽一說，我反倒是羨慕你們了。”

“各有各的好吧，也沒必要羨慕。”

“那你願意做人嗎？”

“啊？”

溫如玉尷尬的笑笑，解釋道：“我就是問問，沒什麽的，你不要介意。”

艾佳不在意的笑笑，說：“其實，剛開始確實很奇怪自己為什麽不做人，可是做招魂師久了，才發現做人真的是太辛苦了。還不如做鬼自在呢。”

“嗯，做人確實有些不自在，但也有····”

“溫如玉，你一個人在哪裏說什麽呢？”溫如玉還沒說完就被遠處的人聲打斷了。艾佳一看，就是那天在夜總會威風的侯晨。

溫如玉站起來，問：“你怎麽來了？”

“哥哥來北京，來找你一起去吃個飯，打你電話也打不通，我就自己來找你了。你剛剛是在和別人說話嗎？”

“是艾佳。”

“什麽，”侯晨張大眼看著溫如玉，又看向他身後，不確信的說：“真的，是她嗎？”

溫如玉點點頭，正要向艾佳介紹侯晨，轉頭卻發現艾佳不見了。只得說道：“她走了。”

侯晨有些失望，還想著和艾佳敘敘舊呢，即使面對空氣也可以問個好，哪知她卻走了。“那她過的好嗎？”

“看她樣子，不是很好，眉頭還是那麽緊緊皺著的，還是原樣，嚴肅的很。”

“你不是給她喝了孟婆湯嗎，她不記得過去那些糟糕事，不是應該很輕松的嗎？”

溫如玉低頭思考著，說道：“我也是不明白。”靈光一閃，又說道：“也許她又經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吧。”

“她真不讓人省心。”侯晨苦澀的笑道。

也許這是病吧，當美麗自信的侯晨出現在艾佳面前，而且又與溫如玉認識。艾佳又一次感到了失落，不能不說當溫如玉主動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是有些僥幸的。僥幸的認為自己魅力大，僥幸的認為又是一春，甚至僥幸的認為，他就是他吧。

一定是有病的，一定是小說看多了，怎麽就光想著男女這點事呢。可以做點別的呀，比如好好工作，做一個盡職盡責的招魂師。

可為什麽就是靜不下心來，為什麽突然之間覺得這世間所有的東西都是虛無，努力有什麽用，到最後還不都是煙消雲散。

心口莫名的疼痛，如果當初不那麽任性，現在是不是躺在他的懷裏幸福的發呆。或者，沒遇見他該多好。

“你也不好過，對吧。”

艾佳擡眼看前面那穿著素白色旗袍的女子，才發現自己盡然來到了奈河。河面上，水光粼粼，河水深不見底。冷風撩起頭發，卻不感風的冷。四周一片死寂。又聽她悠悠說道：“蕭哥哥第一世遇到了嫂子，生同時，死同穴；第二世還是嫂子，雖然相遇有些晚，卻還是白頭到老。可那卻是嫂子的最後一世，她死後隨風而散，留下蕭哥哥一個人不明不白的在這陰間等她。五百年。他其實早就知道嫂子不會來了，他其實早就該煙消雲散了，因為和我哥哥的一個約定，他在這陰間待了五百年。他還可以待的更久，直到你出現。”

女子留著淚，轉過頭埋怨的看著艾佳：“也許這真不怪你，你什麽都不知道，可是我就是恨你。恨你短短幾天裏，把我們的生活打破的一點不剩。恨你，既然有她的一半靈魂，為何這麽晚才來，如果你早點來，我的哥哥也不會為他越陷越深。如果你早點來，我也不會那麽討厭你。”“你知道以前我是多麽喜歡她嗎？她雖然是傻了一點，卻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

“你為什麽還活著，為什麽不去死！”

艾佳已經看不清眼前的路，那聲嘶力竭的吼聲，就像一個魔咒一樣，混亂她的意識。她好像又看到他了，就在河面上，還是像初次見面時那樣笑著，就在前面，他再向自己招手，像在楓林裏，他在前面喚她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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