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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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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藥棉,鐘清逸背靠在她旁邊的椅子上,一只手捏著軟膏橫在餐桌上,另一只手輕攬過她肩膀。

“不要再說不想讓我擔心這種話。”鐘清逸聲音低沈,“我馬上要去美國了,在那邊待一年,我現在非常放不下你,我擔心你有個頭疼腦熱,身邊連個可以照顧的人都沒有。今天你是燙著了,你說不想你給我說怕我擔心,瞞著我,那你以後遇到了其他事,會不會也同樣的怕我擔心,然後什麽也不跟我說,那我這個男朋友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呢?”鐘清逸一字一句慢慢給她分析其中的利害關系,眸光深沈,語氣鄭重。

一段感情無非是一段需要與被需要的關系,我需要你愛我、護我但更多時候只是需要你需要我。筱念從不曾細想過這些,現在聽鐘清逸這樣分析,心裏又是感動又是愧疚。

“我…我下回不這樣了,我什麽都跟你說,我以後打個噴嚏都和你說。”她那只手環山鐘清逸的腰,頭隨她的姿勢也貼到了鐘清逸的胸前,整個人上半個身似伏在他身上。

鐘清逸微低頭看她,餐桌上方呈幾何圖形的木質吊燈發出柔和的暗黃光線,筱念在他胸前仰著頭,她剛剛哭過,現在鼻尖和眼角都紅紅的,格外引人憐惜。

雙唇即將觸碰的一剎,筱念側過了臉,“肚子餓了,還要吃面。”她故意聲音嗲嗲的似小孩般咕噥。

鐘清逸終於露出了笑顏,“好,好,先吃面。”他慢慢扶起她,眼神卻跟狼似的。

“什麽叫先吃面,為什麽要說先?”筱念邊起身邊貌似有點不滿的嘀咕。

“嗯?那先…”鐘清逸語帶威脅,在她快要從他身上起身時,捏住她右側的手腕,筱念再次被迫和她鼻尖相抵。

“哥哥,哥哥,先賞口飯吃,我好餓。”筱念立刻狗腿。

“你剛剛怎麽知道我左手有問題,我一直放在桌子底下,你又不可能知道。”筱念歪過頭皺著眉頭問他。

“你看看你的左手現在在哪?”鐘清逸摸了摸她的頭,然後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筱念自幼被她媽教導吃飯的時候一定要雙手扶碗,這是基本的餐桌禮儀。她對這個的遵從性其實並不高,但在一種情況下一定是如此虔誠的遵守,吃海鮮面的時候,她需要扶著要不吃得太歡樂,碗會掉下去的。所以鐘清逸看她刻意放在桌下的手,再想想那一直虛無縹緲的味道,他應該只用自己智商的十分之一就可以猜出來了。

“你幹嘛去,不吃了嗎?”筱念問,嘿嘿,不吃她就可以吃雙份了。

“去洗個手。”鐘清逸背對著她往前走,微擡起張開的手掌。

有點小失落,一碗面好像不夠吃啊!

等鐘清逸回來,筱念碗裏的面已經只剩一半了。筱念像小孩一樣自己吃一點,再看他吃一點。

自己的女朋友這樣撒嬌賣萌,鐘清逸吃了兩口,終於轉過頭,“再給你一些?”

筱念猛的點頭。

“等她碗裏的面又是滿滿一碗時。”她再次眉開眼笑大快朵頤起來,“我等會再給你做其他東西吃。”某人還是有一點點良心的。

“不用,應該不會餓。”鐘清逸左手拿起了杯子,右手閑適的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筱念本來吃得熱汗淋漓,現在後背有點冷汗津津。上次結束之後,她渾身跟散了架似的,連著兩天走路都有點打漂。平時看著那麽文質彬彬,溫文爾雅的一個人,在這種事情上竟然能放得那麽開,想想自己被擺成的那些姿勢,筱念筷子一個沒拿穩,掉在了桌上。

“想什麽,筷子都拿不穩?”鐘清逸撩起她耳邊散下來的碎發,低音炮在筱念耳邊轟。

筱念知道他是故意的,這人壞起來沒邊。“你還吃不吃了?”

“吃吃,夫人親手下廚,不可辜負。”

“誰是你夫人?”筱念小聲嘀咕,嘴角卻牽起一道弧度。

吃完飯,鐘清逸洗碗時,筱念接了媽媽的電話,秦媽媽問了問她在S大上學的事情,當問她宿舍幾個同學的情況時,筱念心虛的瞟了一眼鐘清逸。然後將所謂的室友都好好誇了一遍,當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個信息,我的室友他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他是個男的!

鐘清逸從廚房出來,就見小女友歪在沙發上,手裏抱著抱枕但卻目光有些空洞。

“怎麽了?”他從茶幾的抽紙盒中抽出一張雪白的紙巾,邊擦拭自己手上的水珠,邊溫聲問她。

“嗯,我想搬回宿舍去住,你馬上要走了,我不想一個人住在這邊。”筱念抱著她前幾天去宜家買的素色抱枕坐起來,眉頭微皺。

鐘清逸坐到了她旁邊,將她整個人抱到了自己身上,“一個人住怕?”

筱念鼓著嘴搖搖頭。

“覺得孤單?”

筱念繼續搖搖頭。

“我會想你。”她指著他的置在落地窗前的大書桌,“看到那個會想你。”又指指鐘清逸的臥室,“看到那個也會想你。”

鐘清逸被她這呆萌的樣子,孩子氣的舉動,感動到心都化了。在她鼻頭上輕咬了一口,“小東西,就知道撩撥我!”

“誰撩你了?我才沒有,才沒有。”筱念炸毛,拿著抱枕胸前打了好幾下。

“好好,沒有,沒有。”鐘清逸立刻順毛,“真的想好了要搬去宿舍?”

“嗯嗯。”筱念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

“真的會特別想我?”鐘清逸覺得自己跟個毛頭小子似的特別想聽情話。

“其實,其實,其實是我媽媽說她這個月可能會來…S市看我。”筱念終究是個不會撒謊的好學生,她無法承受鐘醫生那炙熱的眼光。

“啊!你幹嘛啊!”鐘清逸低頭看她的瞳孔微縮了一下,然後一個公主抱給她抱了起來,大步往自己臥室走去。她的身體永遠比她的嘴巴誠實!

筱念深覺自作孽不可活這句話真是太特麽真理了,鐘清逸今天發了狠了折磨她,一開始是各種逗弄不肯給,後來越來越狠一下比一下更重。

正是紗櫥月上,並香肩相勾入房,顧不得鬢亂釵橫,紅綾被翻波浪滾。花嬌難禁蝶蜂狂,和葉枝付與郎。

第二天是星期日,鐘清逸半夜的飛機,筱念和Careoline請了假,今天不用過去。兩人窩在家裏,邊收拾東西便膩歪了一上午。鐘清逸同意筱念搬到宿舍去住,他不在S市,她一個人住在這邊,盡管是高檔小區安保較好,他也不太放心,住宿舍反而還能和室友有個照應。

收拾行李時,筱念對鐘清逸說現在這樣她感覺心裏舒服多了,如果只是看著鐘清逸把東西一件件的帶走,她會矯情的覺得自己好像成了棄婦,但現在到反而有種私奔的感覺。

下午兩人一起去了海星廣場的,鐘清逸白色襯衫,黑色休閑長褲,筱念上身黃色亞麻淺高領無袖針織衫,下半身寶藍色闊腿腿長褲。

兩人剛下車,就收獲廣場邊正在舉辦活動的幾個大學生的目光。鐘清逸沒覺得什麽,這樣的場景至於他太司空見慣了。筱念內心很雀躍,看這幾個學生的眼神她就知道這幾個月在時尚圈混總算學了點東西。

這不剛剛鐘清逸從駕駛室那邊出來,幾個小女生就在那眼冒粉紅色泡泡說好帥啊,等她從副駕駛位下來,那幾個小女生邊上的男孩子就在邊上接腔,奈何帥哥有佳人!

他們是來和蕭寂然、宋子謙夫婦一起吃飯的。鐘清逸要出國一年,肯定是要先和這幾個老友打聲招呼,一是朋友間的相處之道,二是他出去筱念一個人留在這邊,他得要他們幫忙照應一下。

筱念進到包廂,見到樂熙立刻兩眼放光,之前宋教授確實是罕見的在朋友圈中發了說說,宣布樂熙懷孕了。但現在見到挺著肚子,穿著孕婦裝的樂熙,筱念還是感覺非常的神奇,圍著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樂熙臉都紅了。

“行了,又不是自己生不出來?這麽看人家,鐘大醫生看來你不夠積極啊。”蕭寂然也到了,看到筱念這麽八卦的看樂熙,他忍不住嘴欠。

“聽說安安昨天的相親對象是我們院腫瘤科的姚醫生?”鐘清逸找了個位置坐下施施然看著手裏的菜單,頭也不擡的問。“如果這個不滿意,我可以幫忙介紹其他醫生,條件都不錯。”

蕭寂然立刻炸毛,抽走了鐘清逸手裏的菜單,重重往離他最近的椅子上一坐,“有我在你們別想打她註意!”然後大爺似的翹起二楞腿,對著菜單刷刷勾。

“你錯了,一直只有你在打她註意。”宋教授不得不提醒他。“還有,菜單拿過來,孕婦有些東西忌口!”

樂熙聽聞,轉頭橫他一眼。宋教授毫不在意,溫柔的朝她招招手,“過來,想吃什麽?”

樂熙點了幾樣酸酸的小吃就沒有再點了,但她沒有宋教授那麽“霸道”,讓他們自便。

席間樂熙吐槽了宋教授這段時間總總神經質的舉動,她測出兩道杠的當天,他就把他的“兒子”薩摩耶兜兜送到了蕭寂然家裏。樂熙的手機現在對所有外賣app不兼容,樂熙的電腦現在使用一個小時會自動關機,並且沒有宋教授的指示,樂熙開不了機;家裏的所有家具都換成了圓角的,並且搬進來當天做了專業的甲醛測試。樂熙現在的所有護膚品都是某大牌的研發中心專門研制的。今天這個餐廳如果不是徐子謙自家經營,所有的食材都是茂華集團自己供應的……

聽完這些不只筱念,鐘清逸和蕭寂然都震驚了,臥槽,這還是那個大一剛來洗被單將整床被子往洗衣機裏扔的缺乏一定生活常識的宋子謙嗎?

宋子謙對他們驚恐的表情視而不見,表情溫柔地為樂熙盛了碗清燉鯽魚湯,“等你們當了爸爸就知道了!”

這下不僅蕭寂然對他嗤之以鼻了,鐘清逸也摸摸鼻子,當爸爸了不起啊?

鐘清逸是晚上十點的飛機,他們出來時將行李都帶出來了,吃過飯兩人就得要往機場趕。樂熙行動不便,宋氏夫婦就沒有再送了,蕭寂然跟著一起過去了,他等會兒要送筱念回校。

筱念一路上跟個正常人一樣,笑嘻嘻的和他們倆吐槽宋子謙的龜毛。等終於車到了機場,她眼淚也下來了。

鐘清逸在候機室摟著她哄了好久,她就是忍不住不停的掉豆豆。

“你乖一點,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嗯?”

筱念:“……”

“你想我的時候就給我大電話?我給你交話費,這邊有什麽事情要跟我說。”

筱念:“……”

“在學校和室友好好相處,如果處不來,我再給你找個房子,我們搬出來。”

筱念哇的一聲哭出來,“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就是舍不得你!”

他笑著摸摸她的頭,繼續溫聲哄她。“好,我不說了,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哭了。唉!要不我唱歌給你聽。”鐘清逸實在想不出法子了。

隨著他低沈醇厚的聲音響起,筱念慢慢止住了抽泣。

Here I stand in Bressanone

With the stars up in the sky

Are they shinning over Brenner

And upon the other side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Wo,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Now the clouds are flying by me

And the moon is on the rise

I h□□e left the stars behind me

They were diamonds in your skies

You would be a sweet surrender

I must go the other way

And my train will carry me onward

Though 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Wo,my heart would surely stay

黑黑的夜空,有一個亮亮的小點劃過,心上的那個人便去了大洋的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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