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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四宿往事(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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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誰才是親娘,素和頭一個想到寶寶,安慰好半天,而簡小樓壓根兒沒有在意這茬。

她正努力壓制第五清寒頭頂逸散出的黑氣。

那團黑氣不斷沖擊著她所設下的劍氣罩,力量霸道強橫。

身懷魂印戒咒,簡小樓對詛咒之類的術法深惡痛絕。詛咒既邪且強,除非對誰恨進骨子裏了,或者逼迫的沒辦法了,才會萌生詛咒的念頭。

因為在凝煉咒印的過程中,施咒者必定遭受反噬,耗損大量修為與壽元。

而且施咒絕非易事,神魂雖然脆弱,詛咒進入神魂卻得經由意識海這扇門。一個修者的意識海是最隱秘、最受保護的地方。即便真的突破防線施咒成功了,也只才成功一小半。

神魂似眼珠子一樣,容不得一粒沙子。

它擁有剔除雜質的本能,因此會極力排斥咒印。

故而第五清寒極是痛苦。

他越是痛苦,尹霏霏越是開心,同時也在密切註視著他的狀況。

即使以他的骨肉為引子,不到徹底融合,她始終放心不下。

她說話,擾亂他的心神:“清寒,我不想的。這枚咒印煉成後一直在我意識海內養著,我舍不得對你下手。豈料看到你的問情劍,我知你一定會來混元星島,我怕我控制不住給你下咒,所以才會雇用飛星門、收買陶君意來殺你……畢竟我還是愛你的,不舍得你受苦……”

簡小樓心裏泛寒,聽她的意思,這詛咒比死還毒。

額頭直冒冷汗,明顯感覺被自己壓制住的黑氣越來越弱,第五清寒的痛苦也在逐漸減輕。

並非好轉跡象,而是咒印開始經由意識海,滲透進他神魂內。

從第五清寒此時的狀況來看,尹霏霏沒有撒謊,這枚咒印的引子當真與他血脈同源。

這個瘋女人真將自己的孩子殺了!

簡小樓繃著下顎對尹霏霏喝道:“這究竟是什麽詛咒?怎樣破解!你若不說,我保證會令你生不如死!”

遭遇飛星門圍追堵截,險些有去無回,她都沒想過要殺尹霏霏。

還是那句話,被渣男傷害過的姑娘,尋渣男報仇無可厚非。同樣都是女人,簡小樓可以將心比心,而且既占了第五清寒的肉身,承他的因果,無話可說。

但她實在歹毒!

尹霏霏漫不經心地道:“是個什麽詛咒,往後他就會知道了,說出來那多沒意思。至於解咒的法子,我耗費了無數心血給他下咒,又豈會留下結咒的法子?”

“你!”

簡小樓想要一劍殺了她,但她現在正全力與咒印抗衡,騰不出手來。

尹霏霏繼續刺激著第五清寒:“清寒,你還記得我將身子給你那晚,我曾說過什麽?你肯定記不得了。我說我這人性子不好,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一人負我。此生你若負了我,我一定會讓你下地獄的。你是怎麽回我的,你說……”

“我說,我若是負你,下、下地獄算什麽,便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第五清寒強撐著接上她的話,努力擡頭,看向簡小樓腦後的一紮小辮子,其中就有尹霏霏的青絲。

負了麽?

令他動過心的女人他都記得,都惦念著。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隨劍動,問情劍境不滅,他就像只沒有腳的鳥,永遠也無法為誰停下來。

然而只要她們其中任何一個有需要,知會他一聲,他願為每一個刀山火海。

神魂被咒印沖蕩的過程中,第五清寒的心境反而清醒了些,喉結幾經湧動,一滴滾燙的熱淚從眼角滑落。

世人羨慕他風流快活,又有誰知他修問情劍真的修的好苦啊……

十方界分裂不穩,不似四宿,亂象叢生。

十方八尊,一氣劍宗三鈞劍聖算是一個,他們一氣劍宗數百萬年來一直以匡扶正道為己任,殫精極慮維持著十方諸多勢力間的平衡,護佑眾生安穩。

奈何十方聯盟做出決策時,八尊總是少數服從多數,三鈞劍聖勢單力薄。火球之爭他不同意傲視入內,沒有用,攔不住,只能將第五清寒扔進去制衡傲視,減少傷亡。

四宿七聖,十方八尊,各個都在十九階以上。

十七階尚算是可以憑借天賦、努力抵達的高度,十八階幾乎到了聽天由命的地步。自南宿金羽以區區三萬歲的年紀,於二十萬年前突破十九階,這二十萬年來,一茬茬十八階修士因耗盡壽元而隕落,再無一人突破。

傲視、落拓和尚、第五清寒,都是公認最有希望的。

然而古往今來多少“希望”不是折在旁人手中,便是折在“心境”上。

為了第五清寒的“心境”,三鈞劍聖操碎了心,越過他師父、太師父,親自帶在身邊教養。即使問情劍道惹人嘲笑,三鈞劍聖也抹得開臉面,為的只是壽元盡時,第五清寒足以承起一氣劍宗的重擔。

劍易成,心難練。第五清寒迷惘過,痛苦過,崩潰過,一再想要斷劍重修。三鈞劍聖告訴他,世間最苦是情,世間最癡是愛,忍世人所不能忍,彼岸就是世人無法企及的廣闊天地。

他的劍心曾歷經無數次動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正是邪,是善是惡。

不明白以惡修來的劍道,是否真的可以拿來匡扶正道?

老祖又告訴他,道無善惡,只看人為種下的‘因’之中,是善果多還是惡果多。

為得善果,即使作惡,也是無可奈何。

……

尹霏霏聽他說的一字不差,微微失神,是真沒想到他竟記得這麽清楚。

但她也只是失神了那麽一瞬,輕笑道:“永世不得超生是你自己承諾的,既然承諾了就得做到,所以我才煉了這枚咒印贈你,令你永生永世墮入深淵無法擺脫。”

第五清寒低低呢喃了一聲:“好,我承諾的,我認了。”

說話的功夫,簡小樓感覺手下力道再是一輕。

與她抗衡的黑暗力量陡然減弱,第五清寒放棄抵抗了。

搞什麽鬼!

簡小樓怒其不爭:“前輩,莫要被她蠱惑,清醒一點!”

第五清寒仍被簡小樓按住肩膀半跪在地上,原本整個身體是繃緊的,如今像棉花一樣松軟,若非仍被簡小樓鉗制住,早已癱倒在地上。

尹霏霏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哈哈,她成功了!

簡小樓心下一沈,閉了閉眼睛,伴隨“嘶嘶”幾聲響,一層層火焰從她掌心滲出,與劍氣罩相溶。

趁著第五清寒不設防,她嘗試將業火灌註進他靈臺。

素和擰了擰眉:“承受不住的話,他會被燒死。”

“之前在火球,他神魂被壓制在肉身內,我與葉溪一戰曾使用過業火,他已經沾染了一些。如今,他又在你肉身內待了這麽久,應該不會太過排斥。”簡小樓一咬牙再加幾分力,熊熊烈火透過劍氣罩燒進他意識海中,“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哪怕今時今日燒死他,也不能讓咒印徹底融合!”

業火的滋味,斷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已經癱軟了的第五清寒渾身顫抖。

不過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強烈的反應。

簡小樓眼眸驟亮,咒印雖然無法拔出,卻與她的業火僵持住了。

尹霏霏見狀驚楞失色,掌心蘊起丹毒之力,向簡小樓攻去:“你為何要救他!”

簡小樓傾全力壓制咒印,無法出手,但施法時周身罡氣凜然,以尹霏霏的修為根本近不得她的身。

尹霏霏的攻勢卻陡然一轉,直沖素和的面門襲去。

簡小樓倏然驚惶,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素和早已掐了個手訣,從靈臺抽出一抹紅光反攻尹霏霏。

詫異中想起他之前說過,他在凝練意識火種,這應該就是他的意識火。然而火候尚淺,並沒有真元火焰刀的模樣。

紅光擦著尹霏霏的脖頸而過,鮮血頓時飈飛出來!

簡小樓眼皮兒霍霍一跳,意識火初成,素和尚未掌握住力道,他那一刀,本是想割了尹霏霏的美人頭!

尹霏霏捂住血淋淋的脖子,向後連退數步,花容失色。

“想害我?早防著你呢!”素和冷笑道,“你同第五清寒人渣配毒婦,真是天生一對!”

“你究竟是什麽人?!”尹霏霏驚恐的看向素和,根據她得來的消息,這女人分明沒有法力才對啊!

“要你命的人!”素和指尖再從靈臺一抽,又是一彎火焰飛出,這次明顯凝固了雛形,彎彎一溜,如月牙一般。

尹霏霏只為報仇,早將生死丟去一邊,她不能看著自己的心血付諸東流,躲也不躲,只取下腰間玉牌,朝地上狠狠一摔。

她摔玉牌的那一剎,回頭看了第五清寒一眼,嘴角流出一抹笑意。

誰說沒有女人能征服這個男人?

她尹霏霏就辦到了!

下一刻血刃橫飛,劃過她的脖頸,美人頭斷的幹凈利落!

素和還來不及顯擺自己新領悟的神通,只聽一陣“轟隆隆”的響動,竟是所有獸籠禁制失效,籠門緩緩向上開啟。

獸吼聲頓時此起彼伏。

“完了完了!”素和瞠目,“尹霏霏臨死前摔的玉牌,看來是這獸牢的禁制鎖!”

“過來我身後!”簡小樓眉眼一厲。

異獸們脫籠而出,涎著口水向他們圍了來。

異獸的修為並不是很高,但耐不住數量多。能被拿來鍛寶,各個身懷神通,素和的意識火種才剛凝結,只有那麽一點力量,全用來斬殺尹霏霏了。

眼見澎湃獸力襲面而來,簡小樓只能抽回壓制咒印的業火,拔劍在三人周身凝結出劍氣罡罩,以抵禦異獸的撞擊。

一連串“嘭嘭嘭”的巨響。

簡小樓歷經與飛星門眾一場血戰,一口氣沒歇,又為第五清寒輸送了那麽多法力,這會兒被沖撞的連吐幾口血,執劍之手不住顫抖。

好累啊。

心力交瘁。

但她絕對不能倒下去。

否則寶寶和素和誰來管?

狠狠在舌根上咬了一口,以劇痛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素和站在她背後,受她劍氣罡罩的保護,目望她顫顫巍巍強撐著,動過無數次出手的念頭,都被他壓了下來。

他再超負荷動用意識火種,將會傷及肉身,傷到寶寶。

於是素和就這樣默默凝視她的背影。

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被一個女人拼死保護,盡管她要保護的人並不是自己,心裏也是感動的。

——素和你承認吧,你喜歡這個女人。

在她看不到的位置,素和苦笑了一聲。

最初的苗頭,是他從傲視棍下逃出火球,猛然發現自己的心思似乎不太正常,旋即明白夜游先前問他討不討厭小樓,其實是想問他喜不喜歡小樓。

他覺得詫異極了,他怎麽可能喜歡小樓?

但在涅槃池中,他漸漸想明白了。

從一開始他被夜游鎖住神魂,夜游正是為了她,一路跟著夜游東奔西跑,全是為了她。

相隔天涯,夜游透過六星骨片關註著她成長時,他被迫關註。

夜游想方設法為她排憂解難時,他被迫協助。

她在赤霄磨難重重,夜游只能聽著時,他被迫一同聽著。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迫,早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一種習慣。

當夜游告訴他“色戒”一事,他會想若是換做自己,他會不會似夜游一般滿不在乎。

當前往赤霄,發覺時間差存在後,他又會想若是換做自己……

他將自己代入別人的故事代入的實在太深,驀然回首,已是彌足深陷,難以自拔。

一路走來,無論他情願不情願,他都付出了太多。

人啊,一旦對某些人某些事付出多了,總是不易割舍。

他尋找了無數個理由,最後不得不承認,無論起因於哪裏,眼下的結果就是他素和很喜歡簡小樓。喜歡的程度,絕對不會輸給夜游半分。

只是註定得試著放棄。

……

簡小樓在前又咬了兩下舌根,正苦想計策時,陡然發現這些異獸進攻的頻率減緩了,好像感受到什麽令它們恐慌之事,陷入焦躁不安中。

正納悶,耳畔聽得一聲龍吟,一尾三丈長的黑龍自甬道飛了進來。

也不知他使了什麽法術,那些異獸顫抖著匍匐在地。

黑龍落在簡小樓的劍氣罡罩前,化出人胎來:“希望我來的不算太晚。”

“醫仙前輩?!”

簡小樓差點兒給他跪下了,簡直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

“你怎麽不等到我們全死了再來?”素和繞過簡小樓,瞪著他道,“還說離我不遠,你是爬過來的嗎?”

“傳音鈴斷了,我確定你的方位需要時間啊。”朝歌抽了抽嘴角,這姑娘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見他好欺負,真是不遺餘力的欺負,“何況你向我求救之時,不是身在此地吧?”

素和啞了啞:“行了,趕緊走!”

不對!

簡小樓將素和拉了回來,質問道:“醫仙為何成了龍族?”

朝歌微微一笑:“在下十方界小夜潭主朝歌,那日在西河柳船上作客,恰好發現這姑娘腹中孩兒有龍氣,便冒他的名兒過去看看。”

素和張了張嘴,憤憤道:“我說我瞧著你就是個欺世盜名的庸醫!”

朝歌不滿道:“我與西河柳是師兄弟,也是學過醫道的,不過因為身份的關系,並沒有真正拜師,但我的醫術可不比他差。”

簡小樓是從西河柳船上將人請過來的,自然相信。

卸下防備,收回劍氣,她去檢視倒在地上的第五清寒。失去業火保護,加上他意識不清,最後一絲黑氣斂盡,咒印與神魂最終完成融合。

簡小樓無奈的搖了搖頭,披上遮掩身形的鬥篷,將他攙扶起來:“前輩,您怎麽進來的?”

“藍星海那個草包二公主和邱恒打起來了,我趁亂進來的。”

“那您打算怎樣帶我們離開?”

“化龍離開。”

“不怕暴露身份?”

“怕。”朝歌眨了下眼睛,順手從袖中抽出一條金絲絹布來,往身上一灑,金粉簌簌掉落,隨著他一轉身,化為一條三丈金龍,“此乃行走星域栽贓嫁禍必備寶物,好東西吧!”

簡小樓眼睛一亮:“好東西!”

正準備走時聽見“嗯昂……嗯昂……”幾聲驢叫。

一拍大腿想起時光獸來,簡小樓扛著第五清寒折返回牢籠前:“小時光,你屁股插著劍還能走路不?”

時光獸兩只前蹄將牢門摁住,大眼睛看向素和。

素和眉頭一蹙:“給你買處靈獸園,讓你當園主。”

時光獸仍舊死死摁住,不願意出來:“嗯昂……嗯昂……”

素和煩躁道:“它在說什麽?”

簡小樓哪裏知道它說什麽,見它用蹄子不斷敲著鐵籠,每次都是兩下,懵懵懂懂地道:“莫非,是要買兩處靈獸園子?”

時光獸兩只長耳抖了幾抖,露出大板牙愉快的哼唧。

簡小樓訕訕道:“被我猜中了。”

素和睜圓了眼睛,上前猛踹籠子一腳:“哎呀!你這頭賤驢還會趁火打劫坐地起價?!”

時光獸得意的扭了扭屁股,不小心牽扯到傷口嗷嗷吼了兩聲。

“素和素和,趕緊答應它!”簡小樓快要虛脫,一絲意外也承擔不起了。

“好!老子給你買!”

素和磨著後牙槽,心裏合計著回頭怎麽收拾它!

時光獸這才松開蹄子,它疼的走不動路,於是簡小樓左肩膀扛著第五清寒,右腋下夾著驢子,同素和飛去龍背上。

乘龍離開地下獸牢,再一飛沖天。

遠遠望見半空異彩絢爛,光波激蕩,藍星海那位二公主赤手空拳,正與一名十五階男修打的熱火朝天。

簡小樓驚道:“符嬌這賤人真能打!”

她只有十四階,竟打的混元城主座下二弟子隱隱處於下風,沒有任何兵刃在手,單是靠著一身蠻力,招招狠辣專打臉。

這暴戾的樣子,真是同傲視如出一轍。

朝歌先前已經吃驚過了,眼下極為淡定:“畢竟是尾六爪金龍,天生體格霸道,可惜呀,腦子不怎麽好使,白瞎了一副好軀體。”

說著話沖出了城主府上空結界。

“你們藍星海好大的膽子!”

目望金龍飛遠,邱恒怒不可遏,“擅闖城主府,竟是為了竊取寶驢和神劍!”

符嬌一樣處於傻眼狀態,是她大哥嗎,氣息似乎不對啊!

而且她大哥偷驢子幹什麽?

看著邱恒欲追,她一拳揮過去:“本公主讓你走了嗎!”

符縈在暗處看著遠去的朝歌,手腕上的珠鏈閃動劇烈,心神豁然一蕩,立刻取下腰間六星骨片:“傲兒?”

——“七姑姑?”

“你速速追去西南方向,天際有一條金龍……也可能是黑龍,帶上南燭,以他的隱息神通尾隨他們一行人……”

——“你來使喚我?”

“你聽我說,那條龍應是小夜潭主朝歌,他帶著幾個人,其中有一位身懷六甲的姑娘,腹中孩兒能夠與我們的海心產生共鳴,可以救我們的海心。我想天命老人的意思我們都搞錯了,機緣在朝歌身上,未必就是向朝歌借種。”

——“你究竟在胡扯什麽?”

“速去,再晚了便追不上了,回頭七姑姑在與你詳細解釋。傲兒,你真希望看著你二姑姑委身於一條黑龍?”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朝歌不容小覷,他身邊有位劍修也是極為厲害,你諸事小心,只跟著留下標記,看他們最終落腳於何處,千萬不要貿然出手。”

——“廢話真是多!”頓了一下,“南燭,走!”

骨片失去聲息。

符縈松了口氣,傲視對她的不恭敬她早已習慣,肯聽話就好。

覆擡頭看向正與邱恒酣戰的符嬌,目光中透著殷殷羨慕。

六爪金龍,天生神力,傾城之姿,前途無限,同樣都是父親的女兒,她卻與她天差地別啊。

停佇在城外的飛舟被拋棄了。

簡小樓如今身在朝歌的飛舟上,已經駛出混元星島,進入星空。

安頓好第五清寒和時光獸,她在素和房間裏打坐調息,看著朝歌檢視素和的身體狀況。

“怎麽樣?”

“胎息不穩。”

說著朝歌伸手探上素和腹部,準備輸送真氣給他。

素和側了個身:“你清楚這孩子有龍族血統,龍族若非同源,是不能相互輸送真氣的!”

朝歌瞥他一眼:“我都已經自報家門了,姑娘還裝什麽?”

素和一怔:“我裝什麽了?”

朝歌翻了個白眼:“你敢說你腹中孩兒不是我爺爺的種?”

“你爺爺?”素和莫名其妙,“你爺爺貴姓?”

“……”

朝歌心中旋即了悟,敢情那老不死的還玩一夜情,吃完了就跑,丟下爛攤子給他收拾!

朝歌黑著臉道,“你當我吃飽了撐得勞心勞力,你腹中這孩兒與我不僅一脈同源,而且還是嫡系至親。”

此話一出,簡小樓和素和俱是一怔!

簡小樓真氣都有些穩不住了:“前輩,您、您說真的?”

朝歌不明白她為何反應這麽大:“是啊,不過我父親死去許多年了,我直系親人只剩下我爺爺,她腹中這孩子,不是我小叔叔,就是我小姑姑。”

兩人驚的又是半響回不過神,同時指向朝歌,互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確定了想法。

這位小夜潭主,竟是夜游的父親!

簡小樓慌慌收回真氣,小心翼翼地問:“前輩,您可曾有子嗣了?”

朝歌攤了攤手,表情很受傷:“我連妻子都娶不到,哪裏來的子嗣呀?”

簡小樓難以置信:“娶不到?”

朝歌耷拉著肩:“我是黑龍,金、紫、白、青、藍、黃、棕、褐、黑,九色血統我排在最末尾,沒有龍女願意嫁來我們小夜潭。”

簡小樓納悶:“那不會在同族中娶一個?”

“他若是娶一條黑龍,生下的子嗣仍是黑龍,世世代代都是黑龍。”素和倒是明白怎麽回事,“所以應該是想娶個稍高血統的妻子,提純一下他們小夜潭的血脈。”

“對呀,從我曾祖父開始就有這個想法,可惜從不曾實現過。”朝歌一面給素和腹中的寶寶輸送真氣,一面悵惘道,“我先前倒是有個棕龍未婚妻,是我父親費了好一番心思定下的,奈何臨過門跑去給夏江江主做了小妾,後來我自己求了幾個,倒是有瞧得上我的,然而人家族中死活不同意。”

簡小樓面皮抽搐,她真是搞不懂龍族。

好歹十五階,混的這般淒慘?

瞧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簡小樓安慰道:“放心吧,我一看前輩的面相,就知道你會生個白龍兒子。”

朝歌險些笑出了聲:“生條白龍,那我妻子至少得是金、紫、白三色,哦不,因為我的血統實在太低,與白龍都未必生的出白龍,只能是金龍或者紫龍。等哪一日我修煉到十七、八階,有能力搶片海或者搶條江的時候,估計勉強可以娶到。”

簡小樓越來越迷茫了,她看向素和:是這樣?

素和怔忪著點點頭:是這樣,龍族極為看重顏色,尤其是金、紫、白、青四尊色,幾乎不與後五色龍通婚。

他萬萬沒想到夜游的爹竟是黑龍。

朝歌輸送完真氣,問道:“你這孩兒取名了沒?”

素和搖頭:“還沒呢。”

朝歌有些興奮:“我來取吧?”

簡小樓笑道:“前輩願意賜名正好。”

畢竟是寶寶的祖父。

“在我們小夜潭,名字可是極為重要的,一定得好好取。”

墨瞳瀲灩,朝歌左手擡著右手肘,右手心不斷摩挲著下巴,挑挑眉道,“別看我們黑龍沒地位,我爹為我取名‘朝歌’,誰見了我都得喊我一聲‘哥’。我爺爺給我爹取名‘沐邪(ye)’,走哪兒都有人稱呼他一聲‘爺’,首先在氣勢上我們一家子就贏了。再說我爺爺的名字,呦呵,那就更了不得……”

“行行行了,大哥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寶寶名字不用你起。”

素和聽的肚子疼,這一家子都是什麽龍,渣龍是不是他娘偷人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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