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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四宿往事(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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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小樓和素和乘著飛舟向十方界駛去。

他們是偷渡,需要從外圍繞一個大圈子。

四宿界以道、佛、妖、魔四分,禦下共有數百大小世界。主世界基本集中在中心位置,越往外圍,越是混亂不堪。因為外圍的世界,盡是四宿強大之後逐漸擴展出的疆域。

疆域擴展統分兩種。

一是小世界為謀求資源主動依附,將各項體系同四宿主世界並軌。

二是四宿強制占領,以武力打到他們並軌為止。

無論是哪一種,隨著收服的小世界越來越多,管理疲軟在所難免,混亂也由此產生。

他們進入外圍混亂區之後,素和收了飛舟,帶著簡小樓從天而降,落在一處小世界域內:“飛舟目標太大,從現在開始,我們得經由黑市傳送陣前往十方。”

簡小樓應了聲好:“能從此地直接傳送到十方去?”

“你想得美,至少得傳送十幾次。”

“你知道黑市傳送陣在哪裏?”

“廢話,不然我為何落在這附近。”

不受家人待見,素和在蒼嶺的日子一貫不多,未曾與夜游廝混在一起之前,也是經常在外游歷,閱歷與見識都不是尋常人可比的,不然夜游當初也不會擇他作為向導。

素和在前引路,呲了呲牙,“想想我都肉疼,數千星晶即將離我而去。”

邊境小世界的修煉水平不高,他十三階的修為過於引人註目,便在腰間系了塊斂息紗。

神識察覺身後沒了人影,轉過頭瞧見簡小樓蹲在路邊捂住肚子一直幹嘔。

他折返回去:“哎!你怎麽了?”

簡小樓仰起臉:“原來修煉到金丹也會有妊娠反應,之前一直在飛舟上躺著,沒什麽感覺,這會兒落了地,身體很不舒服。”

素和原本想說要不要這麽矯情,但瞧她臉色慘白,癟著嘴一副快要哭的樣子,話到唇邊又變成:“前方有座主城,我們還是先找個客棧住幾日,你休息一下。”

“不必了。”

兩掌撐著雙膝上,簡小樓站起身,低血糖似的,眼前盡是黑星子,穩了好一會才穩住。運了運氣,她憂心忡忡,這幾日她發現自身靈氣流逝的厲害,法力時有時無,像極了當年百裏溪的狀況。

百裏溪是因為天人五衰,自身金丹力量不足。

而自己腹中寶寶有一半龍族血統,以人身養妖胎,損耗過大也屬正常。

“你真沒事?”

“沒……嘔……”

一個“事”字出不了口,簡小樓又蹲在路邊幹嘔起來。許久沒有進食,她胃中空無一物,只是不停幹嘔,嘔的昏天黑地,“不行了素和,我覺著我快要躺了。”

素和“咦”了一聲:“懷個孕而已,不至於吧,我們羽族的姑娘閑著沒事都能下幾個蛋啊。”

明明難受的兩眼一抹黑,快要昏過去,簡小樓都能被氣的擡頭惡狠狠瞪他一眼。

……

再怎樣著急,最終還是入了城,尋間客棧先住下。

不眠不休在房中打坐兩日,簡小樓總算稍稍穩住了狀況。

接下來,素和深刻體會到了何為“近在咫尺,遠在天涯”。破界而下,落地位置不是百分百準確的,由此城前往他們要去的黑市傳送陣,尚需一萬裏飛行路程。

至多一個時辰的功夫,簡小樓卻完全無法飛行,馱著她飛都不行,立馬就能吐出來。

素和頭疼,他的麒麟馬車在火球內贈給了琴霧心,於是準備前往靈獸園采買一騎代步的陸行獸。

他去敲她的房門:“我打聽了下,靈獸園位於東城外,拐個彎就到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簡小樓從榻上坐起來,隔著門與他說話:“我懶得去,你看著買吧。”

“我隨意買,買回來你又挑三揀四,我還得回去換。”

素和族中姊妹多,他對雌性生物的一些臭毛病再了解不過,“範圍縮小點兒,獨角獸、圓耳灰狐、松茸麋鹿、雪絨兔、金絲松鼠……”

不假思索的列出數十種,詢問道,“盡是女修慣用的,你比較喜歡哪一種?”

簡小樓驚訝不已,在他們赤霄代步陸行獸只有麒麟馬,進了虛冢之後才見到蜥蜴獸。

“種類真多,我來四宿這麽久了,為何從未見過?”

“你才來了多久?而且你久待之地盡是主世界,幾乎遍地高階修士,還沒有自己走路快,誰吃飽撐的去騎陸行獸,多數女修是養來逗樂子的……”

素和正說著,面前兩扇門被人從內拉開,簡小樓原本萎靡不振的神色平添了幾分光彩:“走走,一起去,我自己挑。”

素和撇撇嘴,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

出去城門,的確拐個彎就到了。

這座靈獸園的門樓氣派恢宏,雕梁畫棟很是奢華。園子被高高的圍墻攔著,占地約有千頃,設有高階陣法和結界,神識窺探不進去。

進入樓中,並沒有什麽客人。

他們在打量周遭的同時,後堂也有幾人打量起他們。

兩人一路來的,女修有身孕,應是一對兒夫妻,商家看高不看低,目光都集中在素和身上。

眸發血紅,非人族。

系有斂息紗,不知修為,夫人已有八階,他定然只高不低。

衣飾講究,法袍與長靴皆為一品,連束發用的玉圭都是數千年份的玉核凝晶,有錢。

經過一番分析,迎上來招呼他們的是園主。

靈獸園主九階修為,相貌不俗,領著他們穿過一個個園子,戰寵區域,法寵區域,分門別類十分詳細,有些顯擺的意思,最後才進入代步陸行獸的園子。

簡小樓放眼望去,綠油油的靈植草原,清一色的麒麟馬。

她瞇著眼睛看向素和:圓耳灰狐呢?松茸麋鹿呢?雪絨兔呢?哪呢哪呢?

素和也是一臉驚訝:“就只有麒麟馬?”

“沒錯,我們園子裏就只有麒麟馬。”

園主面有得色,“公子,我們的麒麟馬不是普通的麒麟馬,外頭那些麒麟馬,都是祖上沾了些麒麟血統,再由麒麟馬與麒麟馬進行配種,一代代的,早沒什麽麒麟血脈了。而我們園子裏所養的麒麟馬,每一匹都是麒麟獸親配的。”

他指向背後類似於馬廄的地方,“瞧,那些是我們出大價錢買來的種公麒麟。”

簡小樓轉過頭,以神識探進去,果然有十幾只麒麟。

她忍不住抹了把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麒麟在赤霄連見都見不著,在四宿居然被買來給馬配種。就像當年有只小鳳凰落在夜游的天海洞,阿猊居然將她給燉成了一鍋湯。

資源過剩的令人嫉妒。

她左一眼素和的表情,不知他覺不覺得羞辱。

爾後她發現自己完全不了解四宿妖修的三觀,素和竟然興致勃勃的同園主討論起來:“你們如何保證每一匹都是麒麟直系呢?數百匹馬散養著吃靈草,不怕它們自行交配嗎?”

“公母分開飼養不就是了。”園主覺得他的問題好傻,“咱們立足的這處園子皆為母馬,我瞧尊夫人有孕在身,公馬性子烈,還是母馬溫馴些。”

“我與他不是夫妻。”簡小樓糾正。

園主連忙作揖賠笑:“我看兩位郎才女貌、抱歉,抱歉。”

她笑笑沒吭聲。

“呵呵……”

素和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麽,目光直勾勾盯著遠方那群麒麟馬,露出幾絲玩味的笑容。

園主問:“公子以為如何?”

“既然有麒麟,要什麽麒麟馬。”素和收回視線,比出一根手指,“我買一只麒麟。”

“什、什麽?”園主懷疑自己聽錯了,倒不是認為素和出不起錢,此人一看就是個款爺,“公子,麒麟腳程快,但它們血統上乘難以馴服,即使以修為壓制,骨頭也硬得很。”

“你不用操心。”

麒麟血統再強也強不過鳳凰,素和壓制得住。

園主探一眼簡小樓的腹部,心道雖不是你的娃,你也不能亂來呀。

“還是挑馬吧,我們的馬不比麒麟差。”

“你哪來的自信?”

原本素和見他態度不錯,不想拆臺,被他磨磨唧唧的有些燥了,指著百丈外悠閑吃草的馬群道,“自進來才多久,我已經看著那頭小畜生爬上爬下換了十幾騎馬了,我估摸著你這園子裏的母馬,都被那小畜生爬遍了吧?!”

園主楞了下,趕緊將神識投過去。

在馬群裏巡脧了幾個來回,驚的滿頭汗:“它、它怎麽跑進馬園裏來了!”

好奇之下簡小樓也將神識探過去,大半響才看到麒麟馬群裏混進了一頭驢。

說是驢又不太像驢,身上黑一道灰一道,斑馬一樣的花紋。

這頭花斑驢個頭矮小,只有母馬體型一半,瞧著尚未長成,卻可勁兒摁住母馬的屁股,做出爬跨的動作,奈何它腿太短了,兩條後腿都直立了起來,仍舊爬不上去。

母馬驚了之後,蹬它一腳,蹬的它在地上幾個驢打滾。

呼哧呼哧爬起來換個對象繼續。

而且它還呲露著大板牙,好似在笑,表情有些猥瑣。

伴隨園主一聲吼,很快有兩名修士慌忙沖了過去,一人手中兩根長棍,將那樂此不疲的驢子叉了過來:“園主,它怎麽跑進來的?”

“問我?難道是我給放進來的嗎!”

園主顏面盡失,臉被打的“啪啪”作響,快要氣炸了,“真是廢物,連頭驢都看不住!”

轉身趕緊向素和拱手,尷尬道,“公子,這頭驢是戰寵園子裏的,不知怎麽跑了進來,它還小著呢,玷汙不了麒麟馬的血統,我立刻命人宰殺了去!”

素和抱著臂上前幾步,仔細打量這頭驢。

花斑驢被四根棍子叉在半空。

被人圍觀許是不習慣,它打了個響嚏,支楞著耳朵,圓睜著眼,半張著嘴,大板牙全露在外面,看上去木呆呆傻兮兮的,與先前爬跨時的猥瑣模樣截然不同。

像是再問“我怎麽了幹嘛叉我”。

素和嘖嘖嘴:“宰什麽,驢子有前途,好好養,往後指不定就是驢界的第五清寒。”

簡小樓捂住肚子哈哈大笑:“你怎麽和我想的一樣!”

園主也是有些見識的,自然知道第五清寒是誰,但他可不敢明面上拿著第五清寒開涮,只陪著笑道:“不瞞你們說,我還真舍不得,這驢子是個寶貝,只等著再養大些賣個好價錢。”

“怎麽說?”簡小樓好奇。

“你們看好了。”

園主從袖中抽出把鋒利的匕首來,尖部寒芒閃閃,是點了破法訣的。他身手極為利索,手起刃落,直直紮在花斑驢的大腿上,卻連一分都不曾沒入。

花斑驢仍是一副茫然臉,看得出來連痛感都沒有。

簡小樓吸了口氣,園主說的不錯,此驢身上一定有什麽奇異血統,一身花斑皮堪比龍之逆鱗,往後不知多少寶師搶著買。

想想也是可憐,好小著呢,靈獸園好吃好喝供著它,只為了活剝它的驢皮。

簡小樓沒什麽聖母心,養豬養羊殺來吃什麽的,她前世吃的都很歡實,反正也不是自己親手宰的。

眼下她只是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如今月份不足,無法確定形態,萬一像龍多一些,有著和夜游一樣堅硬的骨頭,柔韌的筋脈,是不是也時常被人族惦記著扒皮抽筋?

素和收回掃在她臉上的餘光,拇指反覆摩挲著並攏的食指中指,不知在思量什麽。

他對園主道:“我買了,你出個價吧。”

簡小樓轉頭他,納悶問:“你買它做什麽?”

“給你騎啊。”

“拿來煉器鍛寶不錯,這麽小的驢騎著能行嗎?”簡小樓無語,“先前不是說好買麒麟?”

“你是有多大的屁股,還想騎麒麟?”素和冷笑著嘲諷,“給你頭驢騎就不錯了,回頭我還能轉手賣出去,想騎麒麟你自己買去!”

簡小樓沈了沈臉,她沒錢,硬不起來,買什麽還是素和說了算。

而且她也有幾分喜歡這頭小驢。

園主卻擺擺手:“現在還不打算賣。”

素和睨他一眼:“往後養大了不是還得賣出去,你只管說個價錢就是。”

園主猶豫,他始終想著繼續從花斑小驢身上挖一挖,是不是還有其他隱藏的寶貝。

“不說的話我看著給了。”

素和最煩這種墨跡之人,從無名指上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個星晶袋,信手扔了過去。

簡小樓看不到裏面有多少星晶,不過從園主瞠目結舌的表情來看,必定是一筆巨款。

花斑驢易主了。

不管到哪裏,有錢總是王道。

隨便一沓子錢甩出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的男人果然帥。

簡小樓牽著驢回去的時候心裏一直在合計著兩件事。

一是夜游醒了之後,必須將他從書海裏拽出來,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

二是寶寶一定得認素和做幹爹。

又休息了兩日,繼續啟程。

簡小樓騎著花斑驢出發,小驢子很乖很溫馴,一點驢脾氣都沒有,根本不必調教。

個頭雖矮,力氣卻大,馱著她“噠噠噠”走的很穩。

只是一旦在街邊瞧見母馬,根本不管背上還有個人,涎著哈喇子就要沖上去爬跨。

被素和好一頓揍,還給它起了個名——第六清寒。

出城之後,人煙漸少,它也就老實了。

素和化為一只紅色鸚鵡,飛在簡小樓頭頂兩三丈的高度。

恍惚間,簡小樓覺著自己似乎身在赤霄,從前騎著麒麟馬趕路時,小黑也似素和一樣飛在上空,速度總能與她保持一致,錯不開半個身子。

她有些想念赤霄了。

想著想著,她的心口噗通噗通直跳。

簡小樓怔了怔,上次也出現過類似情況,是第五清寒!

她心頭一驚,他們如今正處於一個縱深的峽谷之中,第五清寒在正前方,大抵是峽谷盡頭。

她連忙勒住花斑驢身上的韁繩,擡頭喊道:“素和,第五清寒找來了!”

素和落在她面前,訝異道:“我都不曾察覺,你怎知道?”

“我可以感知到他,我想,他大概也能感知到我,而且他還防著我。”簡小樓面色一沈,“看來他是追著我來的,估計已經知道了一切,素和,將驢子收靈獸袋裏去,化鳳凰走,他追不上。”

“你身體……”

“命都快沒了,還講什麽身體?”

簡小樓正準備翻身下驢,第五清寒的聲音已經壓了下來:“奉勸兩位一句,整座峽谷已被我用劍氣罡罩封住,莫要白費力氣。”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憑空出現在兩人面前。

劍提手中,並未出鞘,身側殺氣冷冽,“自知追不上鳳族的速度,故而出此下策,我也卑鄙了一次。然而對付卑鄙之人,需得使用卑鄙之法,我心中並無芥蒂。”

火焰刀入手,素和擋在驢子前面,睨著他笑道:“第五清寒,你連自己都封在劍罩內,就那麽有自信一定贏過我們?不怕再被壓制意識,由著我們操控嗎?”

第五清寒墨瞳倏沈:“我倒真想瞧一瞧,你們究竟用的什麽法子!”

火焰彎刀在手中打了個旋,他瞇眼笑:“等你瞧見就已經晚了。”

第五清寒的神色愈發冷凝:“那便當我自掘墳墓,我認栽!”

“第五前輩,整件事情只是一個意外。”黎昀正幫她救治夜游,她也不能將他供出去,無奈道,“您看我只有金丹境界,哪有能耐壓制您的意識。”

“你不行,你們三個行。”

“此事與他們無關,只我一個,而且真的純屬意外。”

“是何意外?”

“咱們當時不是住在同一間客棧嗎,我好端端睡著覺,一覺醒來竟然變成了您,我也很納悶。”

第五清寒微微楞,拂袖冷道:“一派胡言!”

雙手一攤,簡小樓繼續道:“我知此事聽來荒誕,沒辦法,事實確實如此。夜游與素和在您來到三元星島之前,就已經去了火球,都是有官方記錄的,他們的行程由你們十方界負責,您回去查一查便知。我前往三元星島,正是為了等待他們出來,豈料睡一覺醒來,我成了您,您隔壁房間有位公子,他成了我……”

越扯越荒誕,第五清寒輕勾唇角:“如你所言,迎仙居內存在一股神秘力量,睡一覺醒來,你們都跑進他人身體裏去了,為何獨獨我被壓制住意識,鎖在自己肉身之中?”

這個……

簡小樓詞窮了,第五清寒果真不是吃素的。

腦筋轉的實在夠快,糊弄不住。

他緩緩拔劍:“妖女,據我目前調查所知,你在火球之內借我肉身並未有何道義上的行差踏錯,至於毀我名譽……我本也不在乎名譽,你罪不至死。可惜你占我肉身,此一點於我個人而言不可原諒,只問一句,你還有何心願未了。”

“有。”

“且說。”

簡小樓哭喪著臉,舉手投降:“不要殺我。”

第五清寒面癱著臉,她身下的第六清寒倒是抽了抽嘴角。

“換一個。”

“放我走吧。”

“再換一個。”

“要不然您先走吧。”

第五清寒失去耐性,劍勢一開向她斬去:“我留你一個全屍!”

“鐺!”

素和手中火焰彎刀擋下他的問情劍:“借用渣龍那句話,有些人不是你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且試試!”

第五清寒根本不去判斷素和,他已心知這三人一個比一個難纏,生怕再被壓制住意識,早有一番準備。

正面以問情劍與素和抗衡的,只是他的身外化身。

第五清寒的真身,此刻正在簡小樓背後,隱身靠近,突然發難!

一劍刺向簡小樓的後心窩!

簡小樓與他有著神魂共鳴,他一動手,旋即察覺,然而察覺也沒個什麽用處,莫說她修為只剩下不到兩成,即便滿血滿狀態也不夠他一手指頭。

心急火燎之下一扯韁繩,偏了個方向。

第五清寒那一劍插進了花斑驢左半邊屁股內。

這一劍,灌註他十成修為,足以刺穿一條十四階真龍的逆鱗。

第五清寒認為的路線該是如此:劍入驢子,力量在它體內爆炸,將簡小樓炸飛出去,他再補一劍,結束。

然而現實走向卻是這樣:劍插進驢子屁股內,只插進了五寸,然後……拔不出來了。

花斑驢嗷嗷大叫幾聲,後腿一蹬,將他給踹飛出去。

第五清寒的防護罩瞬間破損,沒有絲毫抵抗的餘地,重重摔在地上連吐幾口血,失去了意識。而他那道身外化身震驚不已,妖女究竟是何來頭,連座下一頭驢子都這麽厲害?

簡小樓和素和同樣驚的說不出話。

身外化身錯開素和,想去拔驢屁股上的劍,因為這柄才是真正的問情劍,豈料手才剛摸到劍柄,花斑驢痛的前後踢踏,活活將他給踢回已經昏過去的本體內!

它的幅度實在過大,簡小樓也被甩飛,素和慌忙上前接住。

花斑驢屁股上插著劍,似乎想要甩掉,開始在石壁上到處亂撞,許是越撞越疼,越疼撞的越猛,山體碎石滾滾落下,砸的地面震顫轟鳴。

素和正準備化鳳凰帶著簡小樓飛離此地,一不留神撞上那只瘋了的驢子,同樣抵擋不住被撞飛數十丈。

眼前一黑,兩人一起暈了過去。

……

第五清寒畢竟修為高,他是第一個醒來的。

好似做了一場冗長的噩夢,夢境崩塌,轟然驚醒。

第五清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步履蹣跚的從碎石堆裏站起身來,一連幾個趔趄。正想說那妖女好生厲害,卻看到簡小樓正躺在他不遠處。

有些摸不著北,怎麽回事?

不管怎麽回事,先殺了她再說。

第五清寒找不著自己的問情劍,準備直接下手碎了她的天靈蓋,然而胳膊一伸出去,他傻眼了——耶?他的手呢?怎地成了鳳爪?

再去瞧另外一只,竟還是鳳爪?!

第五清寒微微張著嘴,懵了一輪又一輪,神識沒了,唯有低頭看了又看,許久才敢承認一個恐怖的事實,這根本不是他的肉身,瞧著穿著打扮,似乎是……

素和!

他被雷劈了的同時,簡小樓也恍恍惚惚的醒了過來。

還好,身上沒有任何痛感,應該沒有受傷。

她掙紮著坐起身,乍然有幾條小辮子從後背滑至胸前,她眨了眨眼,其實她還在夢中,還沒有醒過來吧,於是她再度躺下了。

不對!

簡小樓一個猛子從地上跳起來,雙手在身上亂摸,什麽情況啊,她怎麽又跑到第五清寒身體裏啦?

她自己的身體哪兒去了?

還有她的寶寶!

簡小樓神魂震顫,從石坑裏跳出來尋找。

神魂尚未與肉身融合,使用不了本體的法力,她也顧不得了。

“素和?!”

走了五十幾丈遠,才看到素和傻楞楞站在那裏,而自己的肉身就在他腳邊,簡小樓拔腿就跑,肉身若是失去神魂便不會運轉了啊。

“妖女!又是你幹的!”“素和”突然指著她怒道。

簡小樓一個急剎,瞪大雙眼:“第五前輩?”

千算萬謀,再被占了肉身,第五清寒氣的快要厥過去:“妖女!你為何如此偏愛我的肉身?!”

誰他媽愛你的肉身啊,簡小樓快要哭出來,上一次是黎昀幹的,這一次她也搞不清楚狀況好不好?!

等等……

她占了第五清寒的肉身,第五清寒占了素和的肉身,那麽素和上哪兒去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視線緩緩移向自己的肉身。

不會吧……

第五清寒顯然也意識到了,猛然俯身,爪子抓住簡小樓肉身的脖子:“將我的肉身還我,否則我毀了你的肉身!”

“別別!”簡小樓連連擺手,“前輩,我是真不知道啊!”

“不可能,必定是你!”第五清寒不松手。

簡小樓恍然大悟:“搞不好是驢子幹的!”

兩人爭執之中,素和也悠悠轉醒,待看清面前正準備掐死自己之人,他的表情豐富多彩:“這夢有意思。”

話一出口,竟是個女人的聲音,聲線他再熟悉不過!

素和平躺在地,張著嘴半響合不攏,他是真喜歡簡小樓喜歡進骨子裏去了嗎?

做夢自己都能變成她?!

簡小樓連忙同他解釋:“素和,咱們被那頭驢子耍了,估計是聽我之前解釋給第五前輩的話,給了它什麽啟發,它調換了咱們的魂魄!”

“什麽?!”

素和一個激靈想爬起來,奈何脖子卻被鳳爪扣住。

第五清寒尚未與他的肉身融合,因此穩不住人胎狀態,半人半妖。

素和一掙紮,他抓的更緊:“妖女,將我的肉身還來,我不要做雞!”

雞?????

素和嘴唇微微顫動,手邊抄起塊兒石頭朝他腦門一砸,“你才是雞,你全家都是雞!”

第五清寒被砸的向後一仰,沒有靈氣護體,額頭鮮血直流。

未曾融合肉身之前,神魂是感知不到肉身疼痛的,他服了:“連你自己的肉身都打?!”

對對,素和驚怒之下真是糊塗了,迅速起身,跑去簡小樓身邊。

簡小樓正想讓他快些融合肉身,別傷著她的寶寶,結果素和攥著石頭直接砸她腦袋上:“我打你肉身總行了吧!”

感知不到疼痛,簡小樓還是被打趴下了,內心狂噴一口血。

第五清寒一看自己挨了打,立馬也抄起一塊石頭,砸在另一只鳳爪上:“你敢打我?!”

“你敢砸我爪子!”

素和嫌手裏的石頭小,搬起一塊兒更大的,朝簡小樓腿上狠狠一摔,“老子砸死你!”

第五清寒的腿又開始隱隱發疼,憤怒之下,他以爪子抓住褲襠:“你再敢打我,我就讓你斷子絕孫!”

“怕你啊!”素和拔下發髻上的簪子,霍然指向簡小樓的褲襠,“我他媽也讓你斷子絕孫!”

“你敢!”

“你敢我就敢!”

簡小樓躺在地上默默聽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大抵就是傳說出的生無可戀臉。

但她心裏卻想殺人,觸發殺戒天罰,引幾道天雷下來,劈死這倆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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