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依當時見布休為這個兩個女人討要名額，便把這兩個女人當成是布休的女人，如果是別人的女人，誰願意自己的性命不要，卻要把名額讓給別人的女人？但她並不知道布休叫什麽名字，她們說叫姜小白，那肯定就叫姜小白了。便道：“他若不好色，怎麽就他帶著兩個女人，別人怎麽沒帶？”

這話倒不好反駁，花紫紫急道：“這只是巧合而已！”

幻依笑道：“我看你們是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了！”

幻靜這時道：“人家迷得神魂顛倒關我們什麽事？我們的目的就是殺人，你不會把這兩個女人帶過來，就是為了折磨她們吧？”

花紫紫和柳嬌陌聽得心下一沈。

幻依道：“我好好的折磨她們幹嘛？”

幻靜道：“既不殺也不折磨，那你想幹嘛？”

幻依道：“我來之前，師父說了，如果此人帶著女人過來，讓我問問他帶過來的女人，可願服下化石聖露？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放此人一條生路。”

幻靜臉色一變，道：“化石聖露？這怎麽可能？她們又不是傻子，誰願意服用化石聖露？除非你給她們強行灌下！”

幻依道：“不，我要她們自願，不強不迫！”

幻靜嘖舌道：“師父真是多此一舉，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人家寧願死也不會喝這玩意！”

幻依道：“我只是奉旨辦事，師父怎麽說，我就怎麽做！”

幻靜撇了下嘴，道：“那好吧，那你問吧！”

花紫紫和柳嬌陌已經聽到他們的話，心裏忐忑不安，花紫紫就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麽是化石聖露啊？”

幻依道：“化石聖露，顧名思義，就是喝下去以後，你的身體將會慢慢石化，變成一座石像。但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雖然你的外表變成石頭，但你並沒有死，你的思維仍在，但是你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就像關在一個黑暗的環境裏面，不能說話，不能動彈，獨自忍受孤獨，而且不是一年兩年的事，而是一直忍受到天荒地老，可能是百萬年，億萬年，無窮無盡，想自殺都不行！”

花紫紫和柳嬌陌聽得不寒而栗，這不就是人彘嗎？人彘雖然制作的過程比較痛苦，但忍個幾個月，甚至幾天也就死了，一了百了，但變成石頭以後，卻要忍受無窮無盡的孤獨，直到天荒地老，甚至還不如一棵樹，樹起碼還能享受風的撫慰，享受陽光的溫暖。

幻依又道：“當然，我不強迫你們，全憑你們自願，你們倆人只要有一人同意，你們心愛的男人便可以不用死，但同意的那個人，從此將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而且這件事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們心愛的男人，沒有任何人會心疼你們，所以你們要考慮好了！”

柳嬌陽一下跪倒在地，淚水潸然，道：“仙子，只要你放了姜小白，我願意一命換一命！”

幻依道：“不是一命換一命，我不要你們的命，你們只有服下化石聖露，才能救得他們的性命，要不然全得死，也包括你們，但我知道，有的時候，死並不可怕，反而痛快，可怕的是，無窮無盡的孤獨！說心裏話，我並不希望你們服下化石聖露，憑良心講，就算換作我自己，寧願死也不會服下化石聖露，但這是我師父交待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柳嬌陌搖頭哭道：“仙子，但這樣也太惡毒了，你不知道，我是柳樹得道，在我得道最後的一千年裏，那時我已經有了思維，有了想法，但就是不能說，不能聽，不能看，眼前一片黑暗，我努力地想聽，想看，想說，卻什麽也聽不到，看不到，說不出，這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了，真的是度日如年，你沒有經歷過，真的不理解那種痛苦，我寧願剝皮抽筋，也不想再經歷那種孤獨！”

幻依道：“所以我理解你，也不勉強你！”

其實柳嬌陌確實經歷過那種孤獨，也害怕那種孤獨，回想起來都不寒而栗，但她心裏還有不甘，畢竟服食了化石聖露，不會有任何人知道，沒有任何人會心疼她，同情她，若幹年以後，姜小白肯定跟花紫紫比翼雙飛，而她還要一個人在這裏忍受無窮無盡的孤獨，那種給別人做了嫁衣，自己卻不得善終的滋味，想想都不甘。

一直沒有說話的花紫紫，面無表情，這時開口道：“是不是我服食了化石聖露，你們就是放了他們？全部放了？”

幻依道：“全部放了也可以，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

花紫紫明顯也有些緊張，呼吸都變得急促不安，舔了下嘴唇，道：“這次不會再騙我？”

幻依道：“你放心，這是我親口說的，絕不會有變！”

花紫紫道：“你發誓！”

幻依怔了一下，點頭道：“行，我發誓，只要你服食化石聖露，我絕不為難姜小白他們，讓他們幾人平安抵達仙界，如違此誓，天誅地滅！”

花紫紫的額頭就有細汗滲出，這時就閉上了眼睛，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情，許久，又睜開眼睛，道：“好！只要你說話算話，這化石聖露我服！”

將心比心，幻依也沒指望她們會同意服下化石聖露，他也只是奉命行事，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真的答應了，頗感震驚，怔道：“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以後想後悔都來不及了。”

花紫紫道：“只要他不死，如果你有別的辦法，我可以考慮，如果沒有別的辦法，你就不要說了！”

柳嬌陌還跪在地上，仰頭望著花紫紫，忽然間，她竟有些自慚形穢。雖然姜小白一直喜歡花紫紫而不喜歡她，她也承認花紫紫比她長得漂亮，但她認為她之所以會輸給花紫紫，並不是因為花紫紫長得漂亮，畢竟自己長得也不差，還是因為花紫紫先認識了姜小白，才讓自己失去先機。但現在，她終於知道姜小白為什麽只會喜歡花紫紫一個人了，因為人家願意付出她不願意付出的，如果換作姜小白，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為她服下化石聖露吧？

柳嬌陌只覺心如刀絞，仰頭哭道：“花仙子，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花紫紫緩緩道：“因為我喜歡他，只要他平平安安，我別無所求！”

幻依這時煞出一個小瓷瓶，伸手遞給了花紫紫。

花紫紫也是害怕之極，伸手接瓷瓶時，手都微微顫抖，但她沒有猶豫，還是把瓷瓶握在了手裏。這時緩緩向前走去，走到那塊長石的盡頭，下面就是一眼望不邊的墳墓，喃喃說道：“姜小白，你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邊說邊拔開瓶塞，把瓷瓶緩緩遞向嘴邊，快到嘴邊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道：“柳姐姐，幫我照顧好姜小白，讓他忘了我吧！”

柳嬌陌跪在地上，哭得稀裏嘩啦，這時伸出手來，叫道：“花仙子，不要啊——”

花紫紫沒有理會他，咬了咬牙，就把瓷瓶裏的藥水倒進口中，咽了下去，那只拿瓷瓶的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瓷瓶就從他手中脫落，向山下落去，許久，才聽到瓷瓶破碎的聲音，一同破碎的，還有她的心。

花紫紫望向墓地深處，那裏昏沈沈的，看不到盡頭，像是她以後的人生。

看著看著，花紫紫的眼角就滾下兩顆豆大的淚珠，結果還沒落下，卻在臉上凝結，變成了石珠，皮膚和衣服也在以可見的速度迅速石化，轉眼功夫，花紫紫整個人就變成了青灰色，原本飄動的秀發也凝固在空氣裏。

她還保持著眺望的姿勢，這個姿勢卻是站在了永恒。

幻依望著花紫紫的北影，眼眶都潮濕了，喃喃道：“沒想到這世上真有人願意喝化石聖露，看來這世間還是有真情！”

幻靜道：“什麽真情？她這是傻！自古紅顏多薄命，看來此話一點都不假，長的漂亮，命都不好！”

幻依就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對於柳嬌陌來說，雖然花紫紫是她的情敵，只要有她在，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姜小白，但現在花紫紫變成了石像，她心裏卻沒有半點痛快，反而心如刀絞，越想越是慚愧，越想起是內疚，感覺自己已經沒有臉見姜小白了，雖然她沒有喝下化石聖露的勇氣，但她卻有自殺的勇氣，這時就煞出一把劍來，拔劍出鞘，就向脖子上抹去。

幻依眼疾手快，這時上前一步，伸手就夾住了她的劍刃，任由柳嬌陌如何使勁，劍刃卻不動分毫。

柳嬌陌急道：“你放開，我不敢喝化石聖露，你讓我死還不行嗎？”

幻依道：“你不能死，剛剛你也聽到了，我已經對著你的朋友發下毒誓，你的朋友喝下化石聖露，我就要保你們不死，其中也包括你。”

柳嬌陌搖頭道：“但我已經沒有臉活在這個世上了，也沒有臉見姜小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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