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幾千人也跟著站了起來，都圍了過來，個個臉上都帶著憤慨，雖然是自願下跪的，但也是恥辱。

姜小白忍了忍，道：“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們就已經跪下了！”

費柴依舊怒氣難平，道：“那我下跪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攔住我，你不知道你不配嗎？除了神仙，誰能受得起我這一跪？你不怕折壽嗎？”又指著他道：“不行，我要你們還回來！”

布休就覺得這句話特別耳熟，不是他剛剛跟查理說的嗎？沒想到報應來得這麽快！

姜小白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們人多，我就怕了嗎？”

費柴聽說他不是神仙，仗著人多勢眾，無所懼怕，這時就煞出一把劍來，用劍指著姜小白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們跪還是不跪？”

後面的幾千人也紛紛煞出兵器。

姜小白就覺得這個人長得還行，就是腦子不行，這個地方是打架的地方嗎？便道：“你要想清楚，這裏不是解決恩怨的地方！”

費柴以為他慫了，本來還怕他是神仙在扮豬吃虎，現在膽便更肥了，冷笑一聲，道：“別說那些沒用的，跪還是不跪？如果跪得姿勢好看，本公子心下高興，說不定會饒你一命！”

姜小白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這時咬了咬牙，道：“果然人如其名，廢柴！”

費柴怒道：“混蛋你說什麽？”

既然此事無法善了，風言這時就走了過來，就準備偷襲這個廢柴，擒賊先擒王！

沒想到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忽聽遠處傳來一聲：“放肆——”

聲音渾厚洪亮，聽得眾人心頭一凜。

眾人轉頭，循著聲音的方位準備極目遠眺，結果他們的頭剛轉過來，眼前就多了幾百人，速度之快，令他們瞠目結舌。如果這些人想取他們的性命，他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領頭一人是個老頭，瘦骨嶙峋，但眼睛炯炯有神，直穿他們的內心。老頭面無表情，卻是不怒自威，站在空中俯視他們。

費柴這下終於確定，這才是真正的神仙，絕不會跪錯，連忙故伎重演，一下又跪了下去，磕頭道：“小的名叫費柴，今生有幸見到諸位神仙，瞻仰仙容神采，心中無比激動，熱淚盈眶，還請諸位神仙高擡貴手，給小的一個機會。”

他這番話大概是背熟了過來的，跟剛剛對姜小白說時竟是一字不差。

他的手下也連忙跪了下去，套路是一模一樣。

姜小白等人本來打算作揖行禮，但看著這夥人三拜九磕的，作揖就顯得寒磣了，就些拿不出手，索性沒有說話。

老頭似乎有些不悅，冷冷道：“別拍馬屁，沒用，都給我起來！”

費柴和那些手下就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

老頭就指著他們，一臉恨鐵不成鋼，道：“你們又來幹嘛？煩不煩？”

費柴一臉可憐，道：“我們第一次來！”

老頭道：“來幹嘛？”

費柴道：“我們想成仙！”

老頭冷哼一聲，道：“成仙？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費柴搖頭道：“不知道，我就知道這是可以成仙的地方！”

老頭就指著身後的億萬墳塋，道：“這裏是仙冢，埋的全是你眼中的神仙！”

費柴驚道：“神仙也會死啊？”

老頭道：“廢話！不要說神仙，就是這茫茫宇宙，大道萬千，最後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費柴道：“但我還是想成仙！”

老頭笑了笑，道：“你倒是挺執著啊！”

費柴點了點頭，道：“神仙真的好有眼光，我一向是個執著堅毅的人，不信神仙可以摸下我的骨骼，我是骨骼清奇，天賦異稟，實乃人中龍鳳，不可多得，如果讓我加入仙界，一定可以把仙界發揚光大！”

老頭懶得聽他吹牛皮，這時看著姜小白幾人，道：“你們是彌留世界過來的？”

姜小白曾聽夷雙講過，他們來的那個世界叫彌留世界，便點了點頭，道：“好像是！”

老頭點了點頭，道：“你們彌留世界還好，多少年沒人過來了，讓我很清靜！”又指著費柴道：“但你們無定世界就有些不自覺，三天兩頭派人來，人來得還越來越多，以為仙界是廟會啊？趕集啊？”

費柴道：“神仙明察，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們那裏競爭很激烈的，尊鬥境的修士比狗還多，很多門派寧願養狗也不願養著尊鬥境的修士，不來就沒飯吃啊！”

老頭道：“我看你不像沒飯吃的人！”

費柴道：“我是想成仙，他們是沒飯吃，然後我們就打夥過來了，如果我不過來，我爹那個私生子就要做掌門了，這口氣我哪裏咽得下？”

老頭就從身後招了下手，一名手下就煞出一把太師椅放在他身後，老頭就坐了下去，懸浮在半空中，翹起二郎腿，道：“剛好我今天沒事，不過我每天都沒事，就跟你們講講，想成為一名神仙，究竟有多難！”

費柴道：“再苦再難我也不怕。”

老頭就指了指天，道：“看天上！”

眾人便擡起了頭。

老頭道：“看到那些亮點了嗎？一團一團的，一團亮點就是一個通道，通往若幹世界，你們就是從那裏來的，而這樣的通道有多少？百萬個！很多你們都看不到，這裏是百萬世界的交匯處。一個世界來一個人，就是百萬人，像你們無定世界這樣成群結隊地來，跟蝗蟲一樣，馬上不得把仙界占領了？這還只是我們井宿星一個地方，二十八星宿，哪個星宿不掌管著百萬千萬個世界？是不是光聽數字，你們就倒吸一口涼氣？”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眾人光聽數字，確實就倒吸一口涼氣，怪不得成仙那麽難！就是按比例分配，都是微乎其微啊，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老頭又看著費柴道：“現在知道你們無定世界的人有多不自覺吧？百萬個世界，就算是百萬個人吧，你能記住其中一個人的人名，可想這個人有多麽出色了！”

費柴點頭道：“對對對，我們就是很出色！”

老頭道：“我在諷刺你，你聽不出來嗎？”

費柴咽了口口水。

老頭又道：“不要說你們想成仙，就是仙界，自己都人滿為患，仙人的壽命那麽長，動輒幾十萬年，但生小孩多快你們應該知道吧？九個月一個，九個月一個，有時還兩個三個，再大的地盤也經不起這般折騰，現在仙界都在控制人口，有計劃地生育，想生小孩，都要拿批文，私自生小孩的，一家三口全部處死。你看我歲數這麽大了，還沒有小孩，可憐不？所以你們還想往裏擠，換作你們是仙界的老大，會同意嗎？”

眾人聽得冷汗直冒。

費柴急道：“神仙你聽我說，只要你讓我們成仙，我們不去仙界生小孩，就在這裏幫你們看大門都行，我們幫你看住這些通道，以後再也不讓任何人進來了。”

老頭道：“為什麽你能進來，別人就不能進來？就因為你們先來一步？比你們先來一步的人多了去了。”

費柴怔了怔，竟是無言以對。

老頭又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天行有道，眾生平等，這也是為什麽我不直接殺了你們，而是跟你們聊天的原因。因為你們有知情的權利，也有成仙的權利，更有選擇的權利，但大道寬廣，你們能不能走到最後，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費柴喜道：“也就是說，我們還有成仙的機會？”

老頭點頭道：“當然有！但機率你們心裏應該很清楚，基本上來多少人，我都會送回去多少人，不過是屍首。我為什麽要把他們的屍首送回去，就是為了警示你們，不要來了，這裏很危險，但你們就是不信，非要認為自己與眾不同，那好啊，反正我也閑著無聊，就跟你們做個游戲，反正你們玩的是性命，我消磨的是時間，看看你們是不是真的與眾不同！”

費柴怔道：“玩……玩什麽游戲？過……過家家嗎？”

老頭笑了笑，道：“比過家家刺激！”邊說邊站了起來，道：“都跟我來！”說完轉身就向墓地深處飛去，但飛得並不快，要不然轉眼間就要消失不見。

不管是費柴，還是姜小白等人，心裏都很忐忑，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從小到大，第一次因為做游戲而感到惶恐不安。

老頭雖然飛得不快，但姜小白等人卻是卯足了勁，下面的墳地像流水一樣往後退去，看得眾人心裏暗暗驚駭，這得埋多少人哪？家人清明上墳的時候能找著地嗎？

大約過了一柱香功夫，但墳地的中央，就出現了三座金字塔，呈品字形，比陰陽宮的金字塔還要高大數倍，普通的大山都比不了。

老頭就在最前的那座金字塔前落了下來，眾人便也跟著落了下來。而陰通天，因為修為低，至今還沒跟上來，也沒有人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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