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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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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想著便上前幾步打開行囊, 正要拿畫卷,卻發現衣物下露出一點書角,不由一揚眉, 炮仗哪裏會認真讀書,這書十有八九畫著春宮!

胭脂將衣物微微移開,待看到書面上的字卻一下僵住,裏頭不是旁的, 卻是□□家的靜心訣。

書已然很舊了,顯然是時常翻動的。

胭脂纖細的指尖在書面上的字上輕撫,道家的書向來只講清心靜性, 與人為善,字字珠璣,細細讀來卻難免枯燥無味,不如話本有滋有味。

她往日看過, 也不過幾頁便睡著了, 以他那樣性子看這些必然會不耐煩, 卻沒想到竟還隨身帶著, 時不時得看。

胭脂欣慰之餘又覺如釋重負,她本還打算往後每日都要看著他,不讓他犯一點錯處, 現下卻突然發現這根本不需要她做什麽, 這實在叫她說不出心中滋味。

這就像辛辛苦苦養了許久的五彩鳥兒,終日想聽著一聲啼叫,它就是不叫, 等自己走了,它就叫了,且還叫得十分好聽悅耳……

胭脂默了許久,才慢慢將他的衣物重新疊好,拿著畫卷解了畫繩,正要打開。

“誰讓你碰我的東西了?”

胭脂被聲音中的寒意冷到,不由轉頭看去,蘇幕已然洗漱好了,換了身淺色布衣,神情極為冷漠地看著她,仿佛她是一個陌生人。

胭脂拿著畫卷有些手足無措,一時受不住他的嚴厲和疏離,以往她碰他什麽東西都沒關系的,現下卻分得這般清。

胭脂還楞神著,蘇幕已經上前拿過她手中的畫卷,重新綁了起來,放回行囊裏,又言辭淡漠訓道:“以後不要隨便碰我的東西……”他頓了一頓,又暗含嘲諷冷冷道:“這麽多年不見,我們顯然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

這性子可真是說變就變,剛頭還在破廟那般親密,現下卻來說這樣的話。

胭脂忍不住擡眼看向他,果然見他眼神極為冰冷地看著自己,她心裏越發委屈起來。

哪有這樣的,說發脾氣就發脾氣,這麽冷冰冰的,她都不知道剛才和自己抱抱親親的是不是這個人。

蘇幕把行囊和劍隨手放在一旁,仿佛為了走時方便。

屋裏靜地不起絲毫聲響,靜地胭脂甚至能聽見自己淺淺的呼吸聲。

蘇幕將行囊放好便沒再說話,屋裏的氣氛越發壓抑起來。

胭脂默了半響,才開口打破寂靜道:“你餓不餓,我去下面?”

“不用了,你自己吃罷。”蘇幕面無表情,根本不再看胭脂直接越過她去了床榻,自顧自躺下便睡了。

胭脂站在原地越發僵硬起來,忽然不知該如何處理,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現下是氣得再累也睡不著了,想了半天還是避出去煮面了。

又在院子裏磨蹭快一個時辰才吃飽消氣進了屋來。

蘇幕呼吸平穩,顯然睡著了,胭脂站在門口看了半響,又磨磨蹭蹭走去趴在床榻邊上看他,見他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下投出一道陰影,顯得眼睫越長,睡顏溫和安靜,和剛頭訓人的時候簡直是天差地別。

胭脂伸出手指去輕輕碰了碰他的長睫,忍不住小聲嘟囔道:“真雞兒兇。”

末了,又默看了他一會兒,才去吹滅了蠟燭,借著窗外的月色摸到床榻上,默默爬到他身邊躺成一條筆直的線,賭氣地和他隔成出一手掌的距離。

胭脂累得不行,躺下沒多久就睡熟了,翻了個身就貼著蘇幕這個暖源,睡得更深了。

蘇幕才慢慢張開眼睛借著月光看向縮在自己身旁的胭脂,終是忍不住伸手將她抱進懷裏,又低頭以面貼在她面上輕輕摩挲,眼裏神情極為覆雜難言。

他靠一幅畫卷熬過了這麽多毫無指望的日子,而她卻……根本不將自己放在心上……

胭脂一早醒過來就沒看見蘇幕,她找遍了院子也沒找見,要不是見行囊和劍都在,還真會以為他走了。

在外頭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便回了屋裏,一邊繡著荷包,一邊撓心撓肝地等著。

心中著急沒耐心繡,可不幹活也是不行的,她現下不只要養自己,還是養蘇幕呢!

蘇幕可不是鳥,隨隨便便就能養活,他以往養尊處優慣了,吃穿用度都是往窮奢極惡那方面走,可不是一般矜貴嬌氣。

胭脂一想到他以往花錢的架勢只覺一個頭兩個大,蘇幕怕是不好養的,這樣繡荷包帕子,靠一針一線也不知能不能把他養活。

胭脂這邊還在憂心忡忡,蘇幕那邊已經幹了大半日的活了。

角落旁的蘇壽一副苦瓜臉,蘇安更是看得雙目發直。

一旁的絡腮胡大漢反覆確認了十來遍,才開口道:“你們主子腦殼給榔頭劈過不曾?”

蘇安聞言一臉莫名其妙搖了搖頭,“將軍,你說什麽呢?”

“那他搬這玩意兒作甚,放著大錢不賺,非要在這兒搬麻袋?!”絡腮胡突然大聲喝道,儼然已經惱得一腳踏進棺材。

蘇壽蘇安越發苦著臉,還未反應過來,絡腮胡已經大步流星沖蘇幕走去,蘇幕蘇安忙也一道跟了過去。

絡腮胡一走近,見蘇幕搬得還頗為認真,不由一臉不解道:“蘇大公子,您這是再幹什麽,吃飽了撐地活動活動筋骨?”

蘇幕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一言不發地搬麻袋。

落腮胡倒是習慣了沒什麽感覺,這廝心情不佳不搭理人什麽的都是好的,最不好的是突然給你來這麽一下,把你弄得也不舒坦。

不過這一別三年,落腮胡顯然忘記了以往的教訓,攔住了蘇幕揚聲道:“那群波斯鬼太狡猾了,嘰裏咕嚕講些什麽也不知,我下頭沒一個得用的,就差褲襠沒給人坑去,你這究竟什麽時候回來,好歹給我個音信罷。”

蘇幕楞是充耳不聞,準備扛著麻袋搬貨,落腮胡見狀忙整個人壓到麻袋上,伸手比了個偌大的五字,“這樣,咱們五五分成,蘇哥,你救救小老弟罷,我這處要是沒旁的銀子進來,光靠那點俸祿,家中老老小小可都得餓死,你已然這樣耗了三年了,再不回來,波斯那塊也得給旬家吃下了。”

蘇幕聽到旬家,面色越發陰沈下來,冷聲道:“我沒興趣。”

落腮胡見蘇幕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由費解起來,這明明可以用旁的方法輕輕松松掙更多的錢,現下卻偏偏來搬這個麻袋,叫他如何想得通?

蘇州蘇安聞言忙戰戰兢兢上前拉過連將軍,蘇幕又接著自顧自地將麻袋搬到船頭,完全不理會這三人。

蘇壽忙開口勸道:“將軍,咱們公子剛剛找到胭脂姑娘,現下怕是沒有功夫去管那些的。”

落腮胡猛地擡手甩開了二人,怒氣沖沖道:“什麽狗屁胭脂水粉,丫擺明就一狐貍精,瞧給弄得這五迷三道的樣兒,以前算計老子的時候那叫一個精明,現在可倒好,放著金山銀山不要,非在這兒死磕!”

落腮胡便是叫地再響,蘇幕當做沒聽見,落腮胡沒得法子,又氣苦至極,便直接甩頭走了。

蘇壽蘇安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蘇幕,眼裏滿是希望公子能讓他們留下來跟著的希冀,如果有尾巴,必定會搖上一搖好生討好自家公子一番。

蘇幕淡淡掃了一眼,兩人見狀心中一驚忙逃也似的避走而去。

蘇幕忙了一整天得了一吊錢,沿街一路隨便買了買,沒幾下就用完了,拎了一袋東西往家裏去。

一街上的攤子個個盯著人看,帶到蘇幕走了,才一下跟炸了鍋一般。

街尾那賣豆腐的,忍不住打聽起來,“這是不是老錢說的那個,沒想到胭脂真的有相公呀,我還以為是唬著人玩的,怪道等了三年都樂意,哎呦,這長的可真叫一個俊!”

一旁那賣豬肉的突然一刀卡在桌上,陰陽怪氣道:“不就一個長條點的小白臉?

長得就一副招花惹蝶的風流相,指不定在外頭勾搭了多少個女的,哪裏配得上胭脂!”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本來是想雙更的,然而我顯然高估了自己,今天再接再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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