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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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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想到此不免有些唏噓,在李府那樣的大宅門待了這麽些年竟還真養了些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規矩。

她不由搖頭輕笑,自己怕是頭一個這般守規矩的陰物,若是讓亂葬崗那群嘴碎的知道了還不得笑掉了大牙。

胭脂想了想又問道:“你給沈綰指了哪幾處地方,說不準我們還能去看看她。”

葉容之放下茶盞,看著她緩緩道:“布衣巷口、邊江碼頭。”見胭脂聞言瞪大了眼睛,面上假作疑惑道:“還說了一處在城北街。夫子怎麽了,可是這地方有什麽不妥?”

何止是不妥,簡直是巧的以為他故意與自己作對了,她這廂千方百計的把人隔開,他倒好直接把人送到家門口了。

這三處地方正是李言宗去季先生那處的必經之路,最後這一處更好了就在季府邊上,這簡直巧的讓人匪夷所思。

胭脂暗嘆這沈綰與李言宗緣分實在太深,她這把剪子怕是不夠鋒利。

胭脂心中雖有焦急但面上不顯,沈綰一會兒就得去找,免得他二人碰上。她現下還得先弄清楚葉容之對沈綰是否有意。

若是有意,主動一些沈綰未必會拒絕,“倒是沒什麽不妥,只是她一個姑娘家在外奔波終究不是個事兒,這幾處都是人多眼雜的地方,若是叫人吃了虧去那可就不好了。”她頓了頓,“我瞧沈綰人也是樣樣不錯,便想給你說說,你覺得沈綰如何?”

葉容之聞言一笑,看著胭脂頗有深意道:“夫子怎麽做上了媒人?以往夫子可不愛管這些事。”

確實不愛管,她在亂葬崗待慣了,鬼魂向來是獨善其身的,她一個陰物別去害別人已然是萬幸了,若不是因為李言宗這段是孽緣,她才懶得管這些破事。

“只是瞧著你們般配才提提,沈綰是個好姑娘,你們兩個一靜一動、一文一武,若是皆對彼此有意,往後這日子可是極為有趣的。”

葉容之聞言不語,胭脂以為他在考量便不再說話,若不是這三個地方,離實在太近,她也不至於把話說的這般透。她本意是想讓他們自己發展,自己牽牽線便好,可是眼下卻顧不了這麽多。若是叫李言宗遇見了沈綰,對他們兩個人來說皆是壞事,對她也是麻煩一樁,這往後人家龍子渡好了劫,想到自己這個在旁幫他避劫的人,連個情劫都避不過,還不得回過頭找她麻煩。

胭脂想了想還待再說什麽,門外卻傳來沈綰的聲音。

“這便是我那恩人葉公子的住處,還要多謝公子能夠給我活幹,否則我可報答不了恩人了。”

“沈姑娘客氣了,姑娘武功如此好,讓你做護院其實有些屈才了。”

沈綰連忙對男子道:“不屈才、不屈才,這活可比我在碼頭扛麻袋來得好,更不會有那些無賴小人的攪擾!”

那男子聞言笑了起來,笑聲爽朗,隔著門直傳到院子裏頭。

葉容之對著胭脂一笑,意味深長道:“夫子,沈姑娘回來了。”

胭脂黑了一張臉,這可真真是孽緣,才這麽會兒功夫竟然就碰上了!

當真是諸事不順,李言宗要拜師卻拜不成,她要剪這孽緣又剪不斷,這要是都按命薄上的來走也是好的,偏偏按照與她相反的意願來,胭脂不由暗自嘔血,只怕接下來要費些功夫了。

她神情莫測的看著敞開的門,沈綰和李言宗一道出現在門前,沈綰一眼就看見胭脂,忙跑進來拉著胭脂驚喜道:“胭脂,你回來啦?”

李言宗在後頭瞧見她也吃了一驚,“師父?”

沈綰聽到這稱呼,忙轉頭看了李言宗一眼,又看向胭脂一臉不可思議,“李公子是你的徒弟?”見胭脂聞言含首,她又看了一眼葉容之,“胭脂你好生厲害,到處都是你的徒弟,那他們誰是師兄誰是師弟阿?”

李言宗聞言心下不悅,師父只收過他一個徒弟,而這位師父也說了只是教過他讀書識字罷了。但是旁人不會這樣想,他們只會當他與一個小管事是師兄弟,且按照時間來算他還是師弟。

非是他清高自詡瞧不起人,雖說師父這弟子的氣度確實叫人欣賞,可又有何用他還是別人府裏的小管事,他堂堂李家少公子成了一個小管事的師弟,實在是有失體面的事情。

李書跟在李言宗身邊幾十年,自小與他一起長大,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忙在後頭忙笑道,“姑娘怕是誤會了,我們少爺可是胭脂師父唯一的徒弟呢?這位小的可是連見都沒過,何來師兄師弟之說。”

胭脂萬沒想到會出這般狀況,她微皺了眉略帶提醒地喚道:“李書。”她看了葉容之一眼,他面上並無不快只是眼裏露出幾分落寞,她本來就有幾分自責,現下見到他這副模樣,心下更是愧疚難當。

葉容之見胭脂看過來便收起了那副神態,對她淺笑道:“難得來了這麽多人,還要勞煩夫子帶客人往屋裏坐,阿容去添些茶水。”站起身拿起茶盞,待一轉身面上的笑便換做了七分嘲諷。

可嘆這頭胭脂還在心中擔憂,擔心他聽了李書這番話不得開懷。

胭脂起身領著他們往屋裏頭去,到了屋裏,雖說可坐的地方多了,但一下子多了幾人便顯得這本來就不大的屋子更加狹小。

李書見到這番形容,忍不住嘀咕了句,“這屋子也太小了些,連轉個身子都嫌擠,這可怎麽住人?”他自幼在李府長大,便是最下等的下人住的屋子都比這寬敞許多。

葉容之正巧這關頭進了門,一進屋便聽到了這句話,他聞言笑了笑,“是小了些,倒是怠慢了你們,不過在下也著實變不出再大的地方。”

胭脂聽得李書此話不由皺眉,這就由不得她不生氣了,再怎麽說也是做客別人家中,怎能如此寒磣人家。

李言宗見胭脂不悅,便沈下臉對李書道:“誰教得你這般無禮,竟然在別人家中這般說話,還不快向葉兄賠禮道歉。”

李書心中不快,倒不是生自家少爺的氣,只是他自小就是少爺跟前的大紅人,無論是在李府還是在外頭皆吃香得很。

他不過說了句實話,卻要向眼前這位道歉,他自然是不服的,他可是聽他們提過這人不過是這鎮上一府的小管事,先不說這鎮上有什麽大戶人家,便是有放到他眼前也是不夠看的。

李書心中千回百轉,還是低下頭心不甘情不願的向葉容之作了個揖,正要開口,眼前的人卻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擡起不受他的禮。

他擡頭一看見眼前這人面上帶笑,他不由驚道,好一副面若冠玉的模樣,只是可惜了面上的這麽大塊胎記。

葉容之溫和道:“不必如此,況且這屋子小也是不爭的事實,小哥不過說了句實話罷了。”

李言宗見他謙遜有禮,一派大家之風,再觀李書那般登不上臺面的模樣心下更是不悅。一個小地方的管事便有如此風度,李書跟在自己身旁十幾年卻不及眼前此人一毫,叫他怎能不氣惱。

不過再怎麽樣也不能叫別人笑話自己府中的規矩,李言宗回以一笑,“葉兄莫要見怪,這歉是一定要道的。府中規矩甚嚴本就不許饒舌多嘴,這些日子出門在外他便有些松懈了,現下若不教他規矩,往後若是到了別人府中再出這樣的差錯實在會叫李府失了臉面。”

李書見自家少爺這般,便是真的動怒。他連忙上前對葉容之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小的言語有失,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莫要怪罪。”等了片刻,卻沒聲響他擡頭一看,那人沒有受他的禮,他提著手中的茶壺正走到桌前,將茶盞一一註滿,茶水慢慢騰起的熱氣,使他的面容氤氤氳氳。

他擡手將茶盞一一端起,放在他們面前,一舉一動都煞是好看,骨子裏透了一番風流寫意的味道,“在下閑散慣了,不懂大戶人家規矩如何,在下已然說了不介懷便是真的不介懷,又何來怪罪一說?”

作者有話要說: 胭脂:“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們彼此避開,才一轉頭他們就碰上了!你在搞什麽?”

丹青手:“問你的好弟子吧,我就是個路過的……”

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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