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幾號？”

周昊成沒想到獨處一室時謝純問他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這個。

他看了看手機：“5月16號。怎麽了？”

5月16號…？那她就沒回到剛“變成謝純”的那一天啊…

謝純追問：“莫妮卡不是調去韓國分部了嗎, 怎麽又回來了？”

一提莫妮卡的名字，周昊成就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這家夥，簡直就是一個性轉版的楊Andy啊！

“她在韓國那邊的主管發郵件說, 這姑娘不僅韓語學不會, 英語居然也說不了。在韓國別說工作了，連自己的生活都有問題。所以人家寧可自請降薪也要讓集團總部換個人過去。”

謝純點點頭, 心中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暗罵自己剛才的中二腦回路。嗯, 沒錯, 她一定是緊張過頭了才會這樣…

“…對了, 我為什麽會躺在這裏？我都不太記得了……”她揉了揉現在依舊在發脹的腦袋。

謝純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和周昊成在化妝間裏被一眾記者們圍著采訪、拍照。

那陣勢，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十分壓抑。

周昊成微微抿住了唇，然後垂下眼瞼, 似乎在想什麽問題。沈默了幾秒鐘後才說：“原來你真的有社交恐懼癥…”

昨天“媒體大軍”們像潮水一般湧來，閃光燈和照相機都對準了他們。周昊成正煩躁著，沒什麽耐心。他本想先打發這些記者走，卻沒想到在他開口之前身旁並肩站著的人就“咚”地一聲倒下了。

謝純聽了他的話, 大概猜到了昨天是什麽情況。

“怎麽又這樣…”她搖頭嘆道。

這種事情在謝純的程序猿生涯中不是沒有先例。

有一回她擔任了一個大型跨國合作項目的負責人，項目完美地完成了。在五百人容量的報告廳內對著一眾業內大佬和媒體人員們展示成果時，她居然因為太過緊張而呼吸困難, 中途暈倒在臺上。董事會領導去醫院探望她時還惋惜地說：“這孩子技術這麽優秀，原本還以為假以時日一定能在互聯網界有所建樹的。有這個毛病，真是可惜了！唉…”

所以呀，這毛病多可怕！可怕到她在重要工作上犯了如此大的錯誤, 而大領導們居然因為憐惜她有這種毛病所以連怪她都不好意思怪了。

或許是浸淫在回憶往事中的緣故，謝純臉上的表情有點陰郁。周昊成還以為她在鬧情緒，於是囁喏道：“那個，對不起啊…你原先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在騙我…”

謝純這才回過神來：“沒事…我也是出了那場車禍之後才變成現在這樣的。以前是沒有，所以你不相信也很正常。”

“知道了。我會幫你去和楊帆解釋，我周昊成向來公私分明，不該背的鍋不會讓你背。”他說，“這間Vip病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叫醫院配了最高級的護理。雖說你已經和MZ解約了，但昨天的事我也有責任，這麽做是出於對同行道義上的關愛，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高級護理…？未免太小題大做了。謝純這病又不是骨折或者闌尾炎，住院是頂不了什麽事的。

不過謝純依舊領了他的好意——周昊成這個人也是怪，就算是做好事也必須要說幾句堵人的話，好像沒了這種標配他就不舒服似的。

真不知道這種語言習慣是怎麽養成的…

“謝謝…”謝純說。

周昊成每天都能收到來自各方的花式商業吹捧，被這樣真心感謝的次數倒是少得可憐，以至於面對謝純的感謝，他突然有點手足無措。

“咳…我都說了這只是對同行道義上的關愛，你別多想…”他輕咳了一聲，把頭扭向了窗戶的方向。

“出了車禍突然就得上重度社交恐懼癥”這麽神奇的事，就這樣被醫生白紙黑字的確診書給印證了，不由得人不信。

遇見謝純之後，他的生命中出現了多少出其不意的事情啊…周昊成都快要數不清了。

雖說之前錯怪了她，但現在誤會解除，他們兩個應該算是兩清了。

“周昊成啊周昊成，你就應該和她保持距離，否則這種荒唐事會幹個沒完的…”心裏一個聲音如是說。

怒嗆脫口秀演員？帶公司前藝人中途離場？……他現在只想忘了昨天這些離譜到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舉動。

不過自此之後和謝純就不會再有交集了，應該就不會再做這種吃錯藥的事了吧…

——腦子裏若幹種想法在打架，這次換成了周昊成在放空。

“對了！”謝純突然一個激靈兒坐了起來，“嘉婧她們的表演…？”

周昊成聞言，皺起眉頭來，向天空翻了個招牌白眼：“你還是自己去問她們吧。”

糟糕！shawty這次的舞臺資源是從周昊成手中拿到的，看樣子一定是表演出了什麽問題所以他才嫌她們有損於自己的名聲。

謝純連忙拿起手機打給林嘉婧，打通後沒過幾秒林嘉婧就接了。

“餵，你身體還好嗎？我們都很擔心你…”林嘉婧說。

“我已經沒事兒了，你們怎麽樣？真抱歉，昨天還是沒能看成你們的現場表演…”

電話那頭的林嘉婧嘆了口氣：“別提了…我們發揮成那樣，估計頒獎禮重播的時候會直接把那兩首歌減掉的。實在是太糟糕了…”

謝純聽出了嘉婧的沮喪，可對具體情況一無所知的她並沒有辦法藥到病除地安慰，只能說：“沒事的，這才是覆出之後的第一場演出，萬事開頭難，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別說我們了，還是先說你的事吧！”

“我…？”謝純問，“我今天就能出院了，真的已經完全沒事了。”

林嘉婧焦急道：“不是身體的事…Joan啊，你快打開手機看看吧，微博上已經快炸鍋了。”

“好，我看看，先掛了。”

謝純掛了電話才發現周昊成已經不知所蹤了。而且他是什麽時候出去的，她一點感覺也沒有。或許商界精英都是自帶幻影移形功能才趕得上上了發條般的工作日程吧，她想。

謝純打開了微博，接到的第一條自動推送就是關於她和周昊成的。

【某百萬粉娛樂大號：昨日，香蕉TV年度頒獎禮現場眾星雲集。中場脫口秀環節中，表演者竟公然開腔諷刺謝純是“韓國人用過的”？！MZ小周公子沖冠一怒為紅顏，怒嗆表演者後憤而帶謝純離席，可謂是霸道總裁範兒max了。可是…這兩個人不是才因為解約風波鬧得很不愉快嗎？這神操作也是讓人不懂，不知道吃瓜er都怎麽看？】

評論區：

【營銷號能不能不要再吃人血饅頭了？！謝純最近挺低調的了，這次她明明是受害者，還不放過她！還有說脫口秀的那個傻波一，拿著子虛烏有的傳聞來攻擊一個女孩子，這麽造謠誹謗就不怕鐵窗淚嗎！木糖純們把我頂起來！】

【送我上熱評！我這個猜測肯定最接近事實！什麽李時元啊解約啊都是在放煙霧彈呢。老阿姨們還記得MZ公司內部的禁愛令嗎？MZ規定，同公司的藝人彼此間不能談戀愛，怕影響事業。所以謝純會解約，八成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兩個人估計早就有點什麽了…】

【天吶，我覺得樓上說得好對…周昊成再怎麽樣也是個企業家二代啊，平時挺冷靜穩重的。這次估計是關心則亂吧，看那眼神，都恨不得沖上臺去打人了。我看是真愛無誤…心疼追星少女，又要少一個國民老公了。】

【真的真的，我妹妹的基友就在MZ做助理，她說有一次看到謝純在周少辦公室裏修剪他養的花，剪得特別醜，周少還超級寵溺地看著。放在平時他根本不讓別人碰那些寶貝！】

【抱住樓上大腿！小姐姐能不能幫著跟你妹妹的基友打聽一下陸莘洋的事？他那個傳說中的圈外緋聞女友到底是真是假？】

【天吶擼，細思恐極…如果熱評的猜測是真的，那這一對心機也太深了吧。而且李時元可真慘，明明什麽都沒做，莫名其妙被推出來擋槍，還吃了木糖蠢jj那麽多rs…】

【頂鍋蓋問一句，謝純頒獎禮上的口紅色號是什麽…？】

【哈哈哈哈樓上的老實人，孤立你！】

【同問，我也想知道…雖然對謝純一直喜歡不起來，但顏值太能打，昨晚也是真的美。】

【我去…周少看上謝純？都說一個男人的終極品味是他的女人，他要喜歡這一掛的，那我只好脫飯回踩了。】

謝純覺得好笑——有些關於她的事情，居然連自己都沒聽說過。

一個個說得有鼻子有眼，還說什麽“妹妹的基友在MZ”工作？關鍵是還有那麽多人相信…

謝純覺得如果自己繼續什麽都不做，只會被網絡上的輿論給打成篩子。而且這次還牽扯到了無辜人員周昊成…

想到這裏，她便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過了三十秒便有一個高級護理人員出現在她面前。

“謝純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麽？”

“一臺能上網的電腦，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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