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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南方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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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在北方,卻不在那個有他們的城市。我是來尋找孤獨的,卻逐漸忘了何為孤獨,我已經長大了,或許已經不在乎了。

就在今早,我在打工的西點屋門口看到了他的巨幅海報,是店主貼的,在我詢問的時候還一臉驚訝地問我:“怎麽?小榆,你不知道這是今年最火的人嗎?他就是‘錦繡’的boss啊!年輕有為的好男人啊!這海報就是為了新品發布會貼的,應該就在我們樓上的32層吧。”

我那時正用手一點一點地撫過他鮮明的棱角,我說,我不知道呢。

我的阿繡,不再是我的阿繡了,也許他從來都不是我的阿繡。我們的距離,其實從一開始就很遙遠很遙遠。

而我現在,正站在32樓的電梯口,我對面的大廳裏是“錦繡”的新品發布會。

“小姐,請出示您的通行證。”門口是兩個保安。

“不好意思,我不進去,我在外面找個人就好。”我對他們微笑,然後站在側面,隔著玻璃門看蘇錦繡,就像小時候隔著櫥窗看著我夢寐依舊的布娃娃。

他被閃光燈包圍著,站在臺面上對媒體和觀眾微笑。

也許是看我不構成任何威脅也不造成任何妨礙,那兩個保安繼續站在他們的位置,並沒有阻止我。

我趴在玻璃門上看著,很久,然後他也看到了我的眼睛。我慌忙轉身向樓下跑,我以為他會追來,直到我想起來有電梯這麽回事的時候,我迅速乘著電梯逃到一樓,然後沖進了西點屋。

“哇,小榆!我還納悶呢,我以為你在廚房。快來快來!咱們的電視直播32樓的現場呢!”是店主。

我擡頭,現場秩序很好,蘇錦繡依然微笑著說話,沒有人追出來。

是我,想錯了。

發布會結束的時候是下午7點,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店裏的生意很好,我們一天的量基本被賣的差不多了,以前到這種程度的時候,天黑是一定的。

“南星榆小姐?”等我閑下來的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走進了店裏。

“我是南星榆。請問你是?”

“我只是來為別人確認一下,抱歉打擾到了。”那人說著拉開門走出去。

有人想要確認一下我嗎?我有些茫然了。

9點鐘,我下班的時間,我跟店主說了晚安之後,推門走出西點屋。

然後,我承認,這個時刻深深地鑿入了我的心臟,即使很多年後,我都記憶猶新。

“阿榆,我在這裏。”他這句話說的很慢。他就站在離我咫尺的地方,“我等你很久。”他的臉和海報上一樣棱角分明的完美,“我已經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你了。”他伸出手臂想要擁抱我,“阿榆,陌上花開。”

陌上花開,汝可緩緩歸矣。

我知道,也許我一直不知道,阿繡的懷抱是我眷戀的終生之溫暖。

“阿榆,嫁給我吧。”就映著銀色的月光,我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個夜晚,我那時尚小,我說,阿繡,做我男朋友吧。

他的手心安靜地躺著我遺留的那枚戒指。

即使時光不可倒流,還好我依舊深愛我那時深愛的人,也還好我們能再次相遇。

我將那枚戒指牢牢地套在他的無名指上。

“我愛你,阿繡。”

☆、番外一 蘇州煙柳別,錦上華衣,繡殘陽。

我的名字是母親起的,她的意願是讓我創造一番自己的錦繡天下。

我總是對別人說我有母親,唯獨對她例外,我一開始就知道她跟我是一種人。

12歲那年,我知道我原來是蘇氏家族的私生子,母親將我放在蘇家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那時拖著她的長裙子哭喊,她只是冷淡地看著我,她說,你是蘇家的孩子,你姓蘇,你們蘇家沒一個好東西,所以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吧。

18歲,我考上大學,只可惜不是眾望所歸。家裏的人本就處處排擠我,這到底不是他們想看到的。離開家之前,我砸了家裏值錢的花瓶,我說,你們看著吧,你們所擔心的,我終有一天把它變為現實。

22歲,大學畢業,開始過一種渾渾噩噩的生活,我甚至於忘記了我走之前發的誓言,也是在那時候我認識了連初弦。我們在黑街打架稱霸,在各種娛樂場所廝混,喝酒抽煙穿怪異的衣服染花色的頭發。他那時叫我“king”,小弟們也跟著一起叫,他說蘇錦繡,我們一起殺出一片天下。在我們眼裏,猖獗與瘋狂才是王道。

後來的一切都變了,父親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他在垂危之際立了遺囑,將所有的財產股份都轉到了我名下,他走了,可我卻成了家族所有人的眼中釘。那年我24歲,只身帶著有用的文件證件以及所有的現金離開了我曾經哭過笑過的地方。連初弦帶著我們的弟兄在我去機場的路上想要攔住我的出租車,可最終錯過了,他發短信罵我沒義氣,我看了之後拔掉了手機卡。

我想,我一個大男人,是不應該流淚的。

之後,我相信是宿命。我漸漸的註意到她是因為她的性格,我那時只能說是躲藏在那裏,我一直住在印刷工廠裏,在晚上就打開電腦運轉公司的股票,父親留給我的股份一直在被吞並,我下定決心要讓那些曾經瞧不起我的人看到,他們擔心的,我絕對要變成現實。

我未想到,連初弦竟偶遇般的再次出現,我低估了他的智商和背景,我以為他是來找我了結的,他自己起初也以為僅是這樣。

把一切都攪亂的女子,現在就坐在我的對面,“怎麽了?阿繡,真開心,我很久的夢想終於實現了。”

我們的故事在這裏也許就要畫一個圓滿的句號了,這裏是拉薩,或許真的可以凈化心靈的吧。

經過我多年的努力,我不僅奪回了我父親的公司“錦繡”,並且將它推上一個新的巔峰,我覺得我從沒像現在這樣開心過。

“阿榆。”

“嗯?”

“送你一句話吧。”

“話?什麽話?”

我珍愛的。

“南海雲杉離,星羅綢緞,榆斷章。”

☆、番外二 連港蒼嵐憂,初雪白袍,弦孤舟。

今天是她的婚禮,全省的熒幕估計都在轉播這場慶典。

我是從蘇那裏知道她的,她是個奇怪的女人,她很安靜,但是她的眼睛蒙有一層陰霾。

我是富家子弟,也就是現在所說的富二代,我從長這麽大認識的女人從沒有這樣的,我好奇這樣眼睛的歷史,也想要改變這雙眼睛。

我終是輸掉了,雖然我曾短暫地擁有。我那時常看見她在花園的泥土上寫著什麽,後來我無意經過,只有簡單的一句話,卻也最終預測了今天。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我起身給自己倒紅酒,我又想起那些年放縱自己的時候,那時的蘇錦繡和連初弦還只是沒長大的孩子罷了。我有很多,卻也沒有很多,父母長年在國外公司,國內的貿易都有專人經手,我真的可以用“游手好閑”來形容。

我想她。

她不告而別的時候,我打電話給蘇錦繡問關於她的事情,他說阿弦,她是無辜的,別因為過去的事情涉及到她。我笑了笑,我說蘇錦繡,她又不是你的私有財產,我就不能真喜歡她嗎。

我其實,是真的喜歡這個叫南星榆的女人。

從明天,她就屬於別人了。

我看著墻上那一句用馬克筆寫的話,沈默了很久,紅酒順著傾斜的杯子流進我的袖口。

連港蒼嵐憂,初雪白袍,弦孤舟。

阿南,如果有下一世,我想先遇到你。在你依然陽光的時候,然後,讓你永遠陽光下去。

☆、後記

這篇後記寫於我已經寫完正文的一個月後。

最開始的目的只是想要有地方表達自己的孤獨,我以自己為“南星榆”,給自己一個所謂的“阿繡”,然後,有人關心,有人疼。

終究還是很孤獨的,寫一樣孤獨的南星榆。

在寫這篇文章之前,本是有一個很完整的大綱。在原設定裏,連初弦玩世不恭,但不知怎麽寫著寫著就大相徑庭。而結局也顛倒地厲害,本是想寫孤獨的故事,卻寫出了希望。南星榆沒有死於非命,蘇錦繡最終成功,連初弦也開始下一段旅途。或許是不忍心,或許是我還仍然相信陽光。

故事完結了,但我始終相信他們依然有說有笑有哭有淚地活在書中的世界。縱使孤獨,縱然迷惘,但我們也應該始終相信陽光,始終相信,每一個“阿榆”,都有一個“阿繡”,他將穿越人海茫茫,只為了一句他要對你說的三個字、一句話。

不是“我愛你。”

是“我懂你。”

最後,希望一切安好。

韓瑾陌於2014年冬初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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