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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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沈慕青追著那道人影, 一直走到了謝家村的邊緣。
前面那人似乎也察覺道自己被跟蹤，腳上步伐越發的快，兩人你追我趕，腳步聲落在青石板上顯得格外急促緊張。
不知道又拐了幾個彎，那道身影忽然消失，沈慕青立在屋檐下有片刻失神。
只一瞬間，她就將人跟丟了。
那道身影和夏伶重合度真的很高, 冷不丁在謝家村撞見，她覺得有些蹊蹺。
可現在, 人跟丟了她也沒辦法。
沈慕青正琢磨著明天要不要再來看看, 身前的道路卻忽然被人擋住，仰頭, 女人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夏伶，果真是你。”她看向女人，目光中一絲驚訝、一絲不解, 還有一絲慶幸。
夏伶左右張望，然後推開了巷中的一扇門：“進屋說吧。”
幾分鐘後，沈慕青坐在了夏伶的小院子裏。
這間院子不大, 比沈家的小了大概三倍, 尤其是中央的一顆黃角樹, 冬日裏也枝繁葉茂將光線牢牢擋住, 令這整個宅子都變得陰郁起來。
她看著女人，直白的道：“我以為你真的走了。”
夏伶垂眸，眼睛看起來很是悲傷：“我的確走了, 但剛到省城就被他逮住了。”
沈慕青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駱東升。
頓了頓，她問：“他做了什麽？”
夏伶苦笑道：“他沒做什麽，但我在省城遇見了一個女兵。”
確切的說，是一個比她年輕，比她貌美，且有背景的女軍官。
她們一起吃了一頓飯，夏伶不得不承認，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她終於承認，自己和駱東升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夏伶主動放棄了。
沈慕青完全不知道夏伶的心裏活動，但她還是從僅有的幾句話中，感受到了夏伶的無奈。
她嘆氣，坐到女人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那你為什麽躲在這裏，沈斐入伍了，只要你回來迪斯科就還是你的。”
夏伶搖了搖頭：“我不能回去，他會再找到我的。而且，你把舞廳經營得很好，我聽說你們賣太空服的事了。”
她不想再和駱東升糾纏，所以寧願放棄舞廳，主動躲了起來。
這樣的她很沒用，但效果卓越。
沈慕青蹙眉，反問：“你在躲他？”
夏伶頷首：“嗯，這裏是我家，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慕青一時無言，她沒想到像夏伶這樣的性格，居然也會為了愛情舍去事業。
默了默，她問：“你打算在這兒躲多久？躲到積蓄耗光，然後等死嗎？”
夏伶被問得啞口無言。
沈慕青又道：“既然你決定放棄他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他，用實際行動表明，沒有他你會過得更好。”
“可是，”夏伶垂下頭，“你好不容易才將小玲和何嬌嬌調|教出來的吧，我再回去不利於舞廳發展，也會影響她們對你的信任，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這個女人，的確要比那些新人通透許多。
只不過，她與從前的自己一樣，雙足深陷愛情的泥潭，沒有人拉一把，就只能沒用的看著自己一點點沒入無邊深淵。
沈慕青覺得她們很像。
“夏伶，”沈慕青鄭重問她，“如果有機會到省城發展，你去嗎？”
夏伶一怔，滿是迷茫的看向女孩：“到省城發展麽……”
那豈不是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但凡他從部隊回家，她就很容易被發現。
沈慕青見她這樣，也決定不糾纏了。
“夏伶，你已經是快三十的人，再深陷這份虛無的愛情中這輩子就真的完了。我只勸你這一次，以後的路要怎麽走，你自己選。”沈慕青起身，建議道，“我要轉學到省城了，同時也會把生意做到省城去，到時候肯定需要人幫忙。這段時間你好好思考想走的路，省城那邊確定後我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給我答案。”
言畢，她不再逗留，直接推開門離開了。
沈慕青離開後，謝家的堂屋裏，便只剩下沈哲和謝春玲兩人。
為免尷尬，謝春玲直接將寒假作業，拿出來擺在了堂屋的大圓桌上。
少年少女抵肩而坐，兩人垂頭盯著試卷，心卻不知道飛哪去了。
謝春玲紅臉指著一道集合題說：“沈哲，你給我講講這題的並集吧！”
沈哲只一眼就發現，這是最簡單的求並集，謝春玲都不用列草稿就能判斷。
他知道，謝春玲只是想和自己說話而已。
“春玲，”他忽然喚她，然後紅著耳尖將什麽東西塞入女孩手中，“這個送你！”
謝春玲心臟撲通普通加速，她先心虛的左右張望，確定父母不在之後，才攤開掌心。
只見一對瑰麗的紅寶石耳環躺於掌心，她的嘴角頓時溢滿甜笑，自己放假前念叨說終於打了耳洞，就差一對紅艷艷的耳環，沒想到沈哲一個男生竟放在了心中。
“謝謝，我很喜歡。”謝春玲小心翼翼的將其收進兜裏道，“但我現在暫時不能戴，怕我媽問起來不好說，等我過年得了壓歲錢再戴出來給你看看。”
沈哲笑得苦澀，又喊了女孩一聲：“謝春玲。”
“嗯？”
沈哲一咬牙，將真相說出了口：“過完元宵我就要走了。”
謝春玲猛地一怔：“去哪兒？”
沈哲：“到省城上學。”
謝春玲沈默，心臟也瞬間揪緊。
兩人並肩坐在桌旁，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後，沈哲倏地伸手，握住了女孩冰涼的手背：“春玲，等我回來接你。”
謝春玲唇邊的甜蜜早已被苦澀所代替：“沈哲，別說傻話了。”
“不，我沒有說傻話。”沈哲緊了緊手掌，承諾似的道，“慕慕也會跟我一起想辦法，最多高三，我們就會再重逢。而在這期間，你也會正常上學，以前說的工資也算數，我和我大哥都已經說好了。”
沈哲已經計劃好了，高三之前就將整個高中的知識學完，如果到那時謝春玲真的沒能去到省城，那麽他就回來縣裏。
到時，不僅能和她重新在一起，還能順道給她講講自己在省城學到的東西，然後他們再報同一所大學。
而如果謝家到那時也還沒恢覆元氣，那他就把自己所有的獎學金都交給謝春玲，順便再去找份兼職。
謝春玲不知道，在沈哲的藍圖中，自己已經與他一同走到了大學。
去省城上學，光是這句話聽起來都前途無量，她又怎麽會阻攔。
平覆心情之後，她對著少年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好啊，你走了之後我會努力成為年級第一，到時說不定我憑自己本事就轉到省城了呢！”
實際上，謝春玲已經在思考，以後早上和楊曉曉一起去早市擺攤的可行性。
沈家兄妹走了之後，她也沒辦法再給沈慕青補課，再拿人家的補課費就顯得太貪心了。
謝春玲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學習曉曉，兼職來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這些說出來，沈哲肯定會擔心，所以她決定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少年少女各懷心事，在之後長達一個鐘頭的時間裏，他們都沒有再怎麽開口說話。
直到沈慕青從夏伶那回來，他們之間的氣氛才得到調節。
她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離別傷感，所以故意在謝家多賴了會，直到外頭更深霜重不得不離開時，才起身拉著四哥回家。
從謝家離開後，沈哲消沈了好一段時間，每天都窩在家裏刷題，就連大年三十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懨懨的。
沈慕青知道勸也沒用，只能讓時間慢慢幫他消化抹平，所以她放任四哥自我調節，她認為只要對方還能做作業就沒啥大問題。
在這年關的最後三天，沈慕青也做了件大事：
她出錢找給家裏裝電視的老李，給家裏裝上了座機，這和前世相比整整提前了十年。
因為這輩子，不僅僅沈放再次離家拍戲，連沈斐也去了部隊。
當然，這次沈放沒有再淒慘的被騙，年三十都漂泊在街頭。相反，他真正的實現了夢想，和林承典他們一群圈中人待在劇組跨年。
沈慕青覺得，前面十幾年三哥都和家人團年，如今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應當也是幸福的吧。
還有二哥沈斐，去到部隊也一個半月了，不知道過得究竟怎麽樣，是不是還待在炊事班掙紮受累。
她知道父母和大哥都很擔心哥哥們，所以早早的就聯系了老張，在年二十九的時候，就成功將電話裝上了。
晚飯還沒開始吃，母親溫秀萍就迫不及待的給沈斐的部隊，以及沈放所在劇組打去了電話。
這個時代的通訊並不發達，即便有座機也很難即時通話，而能做到即時通話的大哥大，要幾萬塊一個，就算是沈慕青這樣的萬元戶也暫時買不起。
所以，溫秀萍等待許久，兩邊才陸陸續續回電話。
沈斐被通知去接電話時，正偷偷摸摸在新兵訓練的場地鍛煉，被駱東升逮了個正著後，他滿面都是尷尬。
後來，他又當著駱東升的面對父母撒謊。他明明每天都在炊事班，只能晚上偷摸著去跟著訓練，卻騙家人自己很刻苦，很快就要度過新兵軍訓期。
他以為記仇的駱東升，可能得給自己記個大過，卻不料——
駱東升目光覆雜的打量他半晌，然後說：“沈斐，你明天加入新兵訓練，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證明自己。”
沈斐當場楞在原地，心中對這個情敵的看法變得愈發覆雜。
至於沈放，他過得就比沈斐要輕松多了。
他不用蹲在冬日也令人汗流浹背的廚房，也不用晚上偷偷訓練，他每日的課程是學習表演，學習武術大戲，他辛苦卻樂在其中。
沈放覺得自己正在一點點靠近夢想，他太開心了以至於和媽媽、妹妹他們打電話時，沒忍住哭出了聲。
不過，最後哭得最慘的還是母親溫秀萍，畢竟前面十幾年家中兒女都是常伴身邊。
現在一下子出去兩個，她光是隔著電話聽聽聲音，眼眶就變得通紅。
沈慕青和沈家平他們輪流安慰許久，才讓母親的心情平覆下來。
之後，沈家團年的方式便與後世並無太大差異，一家子人在堂屋圍著電視機看起了春晚。
於沈慕青而言，這是久違的畫面，而於沈家其他人來說無異於是新奇的。
以前他們都只能從報紙上看一看有關春晚的報道，而如今，他們卻能從這鐵盒子裏看到現場直播，簡直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農村的夜裏寂靜，沈家這邊的電視聲音不算大，卻也不算小了。
隔壁鄰居聽著聲音，最後沒忍住敲響了他們家的門，然後一家子人都厚著臉皮問可不不可以進來看春晚。
溫秀萍心軟，就都答應了。
沈慕青估計等會家裏就會人滿為患，於是迅速的溜到楊曉曉家裏，將他們提前邀請了過來。
順便，她也該將自己要轉學的事告訴楊曉曉了。
這晚，沈慕青第一次將大哥和楊曉曉叫到了一起，她表達了自己會想辦法將曉曉接到省城的意願。
沈家平雖然覺得小妹沒那麽大能耐，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她，會替她好好照顧楊曉曉，就當自己多了一個妹妹。
楊曉曉知道，沈慕青是怕自己上學的事情敗露後被爸爸痛打，所以才讓沈家平照看自己。她讓沈慕青好好學習，而她自己只要能上學學習知識，在哪裏都沒所謂。
反正，就算將來考上了大學，她能不能去都還是個問號。
三個年輕人談完之後，就陷入了沈默，他們各自都規劃著心中的未來。
而越來越熱鬧的沈家大院，與其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在這熱鬧又寂寞的氛圍中，沈慕青終是沒忍住對沈家平說：
“大哥，過了初七我們就先到省城了解情況好嗎？我想先去學校附近轉轉。”
沈慕青心中已經勾勒出省城的發展雛形，但她不確定轉學後，自己會否短時間內抽不開身，所以她想提前去實地考察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算縣城的最終過度，下章就正式新地圖啦~(≧▽≦)/~
依舊下午六點二更=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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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青追著那道人影, 一直走到了謝家村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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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又拐了幾個彎，那道身影忽然消失，沈慕青立在屋檐下有片刻失神。
只一瞬間，她就將人跟丟了。
那道身影和夏伶重合度真的很高, 冷不丁在謝家村撞見，她覺得有些蹊蹺。
可現在, 人跟丟了她也沒辦法。
沈慕青正琢磨著明天要不要再來看看, 身前的道路卻忽然被人擋住，仰頭, 女人熟悉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夏伶，果真是你。”她看向女人，目光中一絲驚訝、一絲不解, 還有一絲慶幸。
夏伶左右張望，然後推開了巷中的一扇門：“進屋說吧。”
幾分鐘後，沈慕青坐在了夏伶的小院子裏。
這間院子不大, 比沈家的小了大概三倍, 尤其是中央的一顆黃角樹, 冬日裏也枝繁葉茂將光線牢牢擋住, 令這整個宅子都變得陰郁起來。
她看著女人，直白的道：“我以為你真的走了。”
夏伶垂眸，眼睛看起來很是悲傷：“我的確走了, 但剛到省城就被他逮住了。”
沈慕青知道，這個“他”指的是駱東升。
頓了頓，她問：“他做了什麽？”
夏伶苦笑道：“他沒做什麽，但我在省城遇見了一個女兵。”
確切的說，是一個比她年輕，比她貌美，且有背景的女軍官。
她們一起吃了一頓飯，夏伶不得不承認，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她終於承認，自己和駱東升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夏伶主動放棄了。
沈慕青完全不知道夏伶的心裏活動，但她還是從僅有的幾句話中，感受到了夏伶的無奈。
她嘆氣，坐到女人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那你為什麽躲在這裏，沈斐入伍了，只要你回來迪斯科就還是你的。”
夏伶搖了搖頭：“我不能回去，他會再找到我的。而且，你把舞廳經營得很好，我聽說你們賣太空服的事了。”
她不想再和駱東升糾纏，所以寧願放棄舞廳，主動躲了起來。
這樣的她很沒用，但效果卓越。
沈慕青蹙眉，反問：“你在躲他？”
夏伶頷首：“嗯，這裏是我家，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沈慕青一時無言，她沒想到像夏伶這樣的性格，居然也會為了愛情舍去事業。
默了默，她問：“你打算在這兒躲多久？躲到積蓄耗光，然後等死嗎？”
夏伶被問得啞口無言。
沈慕青又道：“既然你決定放棄他了，那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他，用實際行動表明，沒有他你會過得更好。”
“可是，”夏伶垂下頭，“你好不容易才將小玲和何嬌嬌調|教出來的吧，我再回去不利於舞廳發展，也會影響她們對你的信任，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這個女人，的確要比那些新人通透許多。
只不過，她與從前的自己一樣，雙足深陷愛情的泥潭，沒有人拉一把，就只能沒用的看著自己一點點沒入無邊深淵。
沈慕青覺得她們很像。
“夏伶，”沈慕青鄭重問她，“如果有機會到省城發展，你去嗎？”
夏伶一怔，滿是迷茫的看向女孩：“到省城發展麽……”
那豈不是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但凡他從部隊回家，她就很容易被發現。
沈慕青見她這樣，也決定不糾纏了。
“夏伶，你已經是快三十的人，再深陷這份虛無的愛情中這輩子就真的完了。我只勸你這一次，以後的路要怎麽走，你自己選。”沈慕青起身，建議道，“我要轉學到省城了，同時也會把生意做到省城去，到時候肯定需要人幫忙。這段時間你好好思考想走的路，省城那邊確定後我會給你打電話，到時候你給我答案。”
言畢，她不再逗留，直接推開門離開了。
沈慕青離開後，謝家的堂屋裏，便只剩下沈哲和謝春玲兩人。
為免尷尬，謝春玲直接將寒假作業，拿出來擺在了堂屋的大圓桌上。
少年少女抵肩而坐，兩人垂頭盯著試卷，心卻不知道飛哪去了。
謝春玲紅臉指著一道集合題說：“沈哲，你給我講講這題的並集吧！”
沈哲只一眼就發現，這是最簡單的求並集，謝春玲都不用列草稿就能判斷。
他知道，謝春玲只是想和自己說話而已。
“春玲，”他忽然喚她，然後紅著耳尖將什麽東西塞入女孩手中，“這個送你！”
謝春玲心臟撲通普通加速，她先心虛的左右張望，確定父母不在之後，才攤開掌心。
只見一對瑰麗的紅寶石耳環躺於掌心，她的嘴角頓時溢滿甜笑，自己放假前念叨說終於打了耳洞，就差一對紅艷艷的耳環，沒想到沈哲一個男生竟放在了心中。
“謝謝，我很喜歡。”謝春玲小心翼翼的將其收進兜裏道，“但我現在暫時不能戴，怕我媽問起來不好說，等我過年得了壓歲錢再戴出來給你看看。”
沈哲笑得苦澀，又喊了女孩一聲：“謝春玲。”
“嗯？”
沈哲一咬牙，將真相說出了口：“過完元宵我就要走了。”
謝春玲猛地一怔：“去哪兒？”
沈哲：“到省城上學。”
謝春玲沈默，心臟也瞬間揪緊。
兩人並肩坐在桌旁，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後，沈哲倏地伸手，握住了女孩冰涼的手背：“春玲，等我回來接你。”
謝春玲唇邊的甜蜜早已被苦澀所代替：“沈哲，別說傻話了。”
“不，我沒有說傻話。”沈哲緊了緊手掌，承諾似的道，“慕慕也會跟我一起想辦法，最多高三，我們就會再重逢。而在這期間，你也會正常上學，以前說的工資也算數，我和我大哥都已經說好了。”
沈哲已經計劃好了，高三之前就將整個高中的知識學完，如果到那時謝春玲真的沒能去到省城，那麽他就回來縣裏。
到時，不僅能和她重新在一起，還能順道給她講講自己在省城學到的東西，然後他們再報同一所大學。
而如果謝家到那時也還沒恢覆元氣，那他就把自己所有的獎學金都交給謝春玲，順便再去找份兼職。
謝春玲不知道，在沈哲的藍圖中，自己已經與他一同走到了大學。
去省城上學，光是這句話聽起來都前途無量，她又怎麽會阻攔。
平覆心情之後，她對著少年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好啊，你走了之後我會努力成為年級第一，到時說不定我憑自己本事就轉到省城了呢！”
實際上，謝春玲已經在思考，以後早上和楊曉曉一起去早市擺攤的可行性。
沈家兄妹走了之後，她也沒辦法再給沈慕青補課，再拿人家的補課費就顯得太貪心了。
謝春玲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學習曉曉，兼職來實現自己的夢想。
但這些說出來，沈哲肯定會擔心，所以她決定還是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少年少女各懷心事，在之後長達一個鐘頭的時間裏，他們都沒有再怎麽開口說話。
直到沈慕青從夏伶那回來，他們之間的氣氛才得到調節。
她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離別傷感，所以故意在謝家多賴了會，直到外頭更深霜重不得不離開時，才起身拉著四哥回家。
從謝家離開後，沈哲消沈了好一段時間，每天都窩在家裏刷題，就連大年三十他整個人看起來都懨懨的。
沈慕青知道勸也沒用，只能讓時間慢慢幫他消化抹平，所以她放任四哥自我調節，她認為只要對方還能做作業就沒啥大問題。
在這年關的最後三天，沈慕青也做了件大事：
她出錢找給家裏裝電視的老李，給家裏裝上了座機，這和前世相比整整提前了十年。
因為這輩子，不僅僅沈放再次離家拍戲，連沈斐也去了部隊。
當然，這次沈放沒有再淒慘的被騙，年三十都漂泊在街頭。相反，他真正的實現了夢想，和林承典他們一群圈中人待在劇組跨年。
沈慕青覺得，前面十幾年三哥都和家人團年，如今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應當也是幸福的吧。
還有二哥沈斐，去到部隊也一個半月了，不知道過得究竟怎麽樣，是不是還待在炊事班掙紮受累。
她知道父母和大哥都很擔心哥哥們，所以早早的就聯系了老張，在年二十九的時候，就成功將電話裝上了。
晚飯還沒開始吃，母親溫秀萍就迫不及待的給沈斐的部隊，以及沈放所在劇組打去了電話。
這個時代的通訊並不發達，即便有座機也很難即時通話，而能做到即時通話的大哥大，要幾萬塊一個，就算是沈慕青這樣的萬元戶也暫時買不起。
所以，溫秀萍等待許久，兩邊才陸陸續續回電話。
沈斐被通知去接電話時，正偷偷摸摸在新兵訓練的場地鍛煉，被駱東升逮了個正著後，他滿面都是尷尬。
後來，他又當著駱東升的面對父母撒謊。他明明每天都在炊事班，只能晚上偷摸著去跟著訓練，卻騙家人自己很刻苦，很快就要度過新兵軍訓期。
他以為記仇的駱東升，可能得給自己記個大過，卻不料——
駱東升目光覆雜的打量他半晌，然後說：“沈斐，你明天加入新兵訓練，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證明自己。”
沈斐當場楞在原地，心中對這個情敵的看法變得愈發覆雜。
至於沈放，他過得就比沈斐要輕松多了。
他不用蹲在冬日也令人汗流浹背的廚房，也不用晚上偷偷訓練，他每日的課程是學習表演，學習武術大戲，他辛苦卻樂在其中。
沈放覺得自己正在一點點靠近夢想，他太開心了以至於和媽媽、妹妹他們打電話時，沒忍住哭出了聲。
不過，最後哭得最慘的還是母親溫秀萍，畢竟前面十幾年家中兒女都是常伴身邊。
現在一下子出去兩個，她光是隔著電話聽聽聲音，眼眶就變得通紅。
沈慕青和沈家平他們輪流安慰許久，才讓母親的心情平覆下來。
之後，沈家團年的方式便與後世並無太大差異，一家子人在堂屋圍著電視機看起了春晚。
於沈慕青而言，這是久違的畫面，而於沈家其他人來說無異於是新奇的。
以前他們都只能從報紙上看一看有關春晚的報道，而如今，他們卻能從這鐵盒子裏看到現場直播，簡直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農村的夜裏寂靜，沈家這邊的電視聲音不算大，卻也不算小了。
隔壁鄰居聽著聲音，最後沒忍住敲響了他們家的門，然後一家子人都厚著臉皮問可不不可以進來看春晚。
溫秀萍心軟，就都答應了。
沈慕青估計等會家裏就會人滿為患，於是迅速的溜到楊曉曉家裏，將他們提前邀請了過來。
順便，她也該將自己要轉學的事告訴楊曉曉了。
這晚，沈慕青第一次將大哥和楊曉曉叫到了一起，她表達了自己會想辦法將曉曉接到省城的意願。
沈家平雖然覺得小妹沒那麽大能耐，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她，會替她好好照顧楊曉曉，就當自己多了一個妹妹。
楊曉曉知道，沈慕青是怕自己上學的事情敗露後被爸爸痛打，所以才讓沈家平照看自己。她讓沈慕青好好學習，而她自己只要能上學學習知識，在哪裏都沒所謂。
反正，就算將來考上了大學，她能不能去都還是個問號。
三個年輕人談完之後，就陷入了沈默，他們各自都規劃著心中的未來。
而越來越熱鬧的沈家大院，與其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在這熱鬧又寂寞的氛圍中，沈慕青終是沒忍住對沈家平說：
“大哥，過了初七我們就先到省城了解情況好嗎？我想先去學校附近轉轉。”
沈慕青心中已經勾勒出省城的發展雛形，但她不確定轉學後，自己會否短時間內抽不開身，所以她想提前去實地考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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