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大學玉湖校區大門外，人流來往不息，各系新生報到點的小桌子，在周邊排成了一條長龍。幾個年紀明顯不小的老人家站在校門口的巨大遮陽棚下，身後陪著一群正當中年的秘書，神色略有些無奈。他們已經在這裏站了足足20分鐘，某小豆丁被人半路截胡，簡直是夢幻般的蛋疼。老校長轉頭看一眼司克真，司克真滿臉寫著“屬下辦事不力”，羞愧難當。

老校長沒辦法怪他，搖搖頭，看著一個個新生拎著大袋小袋的行李從眼前經過，輕輕一嘆，轉頭又對另一個老人家道：“郭校長，你徒弟也太搶手了……”

郭鶴齡得意得很收斂地笑了笑。

跟在一旁的小美突然大喊道：“來了！”

眾人擡眼望去，沒能接到人的司克真頓時臉上一喜。

只見三輛牌照很拉風的車子，徑直開到了學校門口。車門一開，周同知先從車裏出來，隨後才是林渺和林婉如，另外幾輛車裏，則同時走出四個西裝筆挺的寸頭墨鏡男，造型酷得一逼。在校門口轉悠了半天的新生和新生家長們，遲遲沒能認出校長，這時卻全都不由自主地對這個陣仗行了註目禮。

林渺身後跟著林婉如和洪鵬幾個人，與周同知一起，大步朝著遮陽棚走去。

煙雨初停，天邊又出了太陽。老校長和郭鶴齡幾個人緩緩幾步迎上，兩撥人匯到一處，老校長和周同知的手先握到了一起。林渺見到郭鶴齡頗為驚訝，喊道：“師父？”

小美立馬道：“爺爺特地來看你的！”

另一邊，老校長則在跟周同知親切問候：“你小子，上學的時候就亂來，現在官兒大了，都敢明目張膽來搶我學生了是吧？”

周同知面對曾經的老師，連聲說不敢，轉頭又跟郭鶴齡握握手，直誇郭老目光如炬，收了天底下最牛逼的學生，郭鶴齡也不客氣，微笑道：“再用功幾年，將來還能更好。”

邊上一群圍觀的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指指點點。

“那是林渺吧？”

“才長這麽小啊？比電視裏看著還小一點？”

“哇，好可愛，好想抱一下……”

周同知聽著四周的聲音，和老校長寒暄幾句，又再次感謝了一下林渺，便轉頭返回車內。眾人目送車隊遠去，郭鶴齡奇怪問林渺道：“你有幹什麽了？”

“唉，別提了……”林渺搖了搖頭，“剛下飛機，就花了三個億。”

這話聽得邊上一群想上前跟渺爺混個臉熟又不好意思上來的學生和老師，瞬間沒了底氣，什麽學問啊，知識啊，思想啊，文化修養啊，在三個億的真金白銀面前，簡直蒼白無力。

就連老校長，也不由自主地楞了楞神。不過老校長終歸是老校長，短暫的驚訝過後，馬上就露出笑臉，朝林渺伸出了手：“林渺同學，歡迎你來我們學校。”

林渺握住老校長的手，輕輕一晃：“很榮幸。”

在校門口眾多學生和家長的好奇註視下，林渺被保鏢和秘書前呼後擁著，被郭鶴齡牽著手，邊上跟著老校長，一大群人烏泱泱朝學校深處走去。

站在遠處的葉克慧和端木蓉雙雙松了口氣。

葉克慧深深感慨道：“這排場，簡直不像是來上學的……”

端木蓉道：“師兄，你要是也能一下飛機就給市裏花三個億，也能享受這種待遇的。”

葉克慧看看端木蓉，問道：“今年的優秀幹部還想不想評了？”

端木蓉立馬換上了嘴臉，嚴肅批評道：“這種資本家作風，相當值得譴責！我今晚就代表學生會，去林渺的宿舍譴責他！”

葉克慧呵呵一笑：“帶著那麽多保鏢過來，你覺得他會住宿舍嗎？”

端木蓉想了想，幽幽地嘆了口氣，很真心道：“有錢人，也不容易啊……”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林渺他們已經往前走了上百米。

校園內的小路上，不停有人朝老校長打招呼。

司克真替老校長不停地向林渺介紹學校的各處建築和歷史淵源，林渺很隨意地聽著，老校長突然又問道：“林渺，學習這塊，你有什麽想法嗎？”

林渺很坦誠道：“主要就是兩塊吧，一塊是該學的基礎理論好好學，另一塊如果有具體需要探討的問題，我應該會找我大師兄。要是學校的制度和程序上允許的話，我希望最好能盡快畢業，就不要拖到大四了，早一年出校門，就省出一年的時間。”

老校長哦了一聲，對林渺說的“探討問題找師兄”，顯得有點小失望。

要知道站在林渺現在這個高度，探討的問題那都是經濟界的前沿問題，只要能做出理論成果，質量成色肯定是相當高的。不過人家已經有了師門，魏軍現在又是滬財的校長，這些原因擺在這兒，曲大顯然就不能硬拖著林渺跟他們混。

他沈默片刻，笑了笑，問道：“你總是這麽著急啊，小初高加起來，也才讀了四年吧？”

林渺道：“效率第一嘛。人一輩子所有事情都能從頭來，只有時間不能從頭來。所有一切的效率和節省，說到底都是對時間的利用和對時間的節約，一年時間，太寶貴了。”

老校長又問道：“那本科畢業後呢？”

林渺笑著打太極道：“畢業後再說，大目標可以明確，小目標不該定得太細，路線死板起來，容易自我束縛，那就成畫地為牢，反倒影響效率了。”

老校長不由對郭鶴齡道：“郭校長，我猜這個孩子，是想做大事啊。”

郭鶴齡道：“他自己在電視上說的，二十年後每年要給國家納稅100個億，是得抓緊時間了。”

此話一出，人群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饒是這些人全都是吃過見過的，可這年頭張嘴就說年納稅百億，還是私營企業，這數字，一般人別說吹出來，就是純粹靠想象，恐怕都無法想出具體的概念。

在學校裏走了一圈，中午11點出頭，一行人在學校食堂吃了頓便飯。

午飯過後，老校長就先忙活正事去了，下午是新生入學大會，他還得準備致辭。等老校長一走，林渺也打發林婉如去跑腿，先找家政把老林前年在這裏賣的別墅打掃幹凈，順便找個辦公點，弄個山水集團的杭城辦事處，該招人招人，該添置什麽就添置什麽，限期一周之內搞定，身邊只留下洪鵬和另一個兵哥哥文志勇。畢竟是大學校園，治安環境還是值得信賴的。

幾個人隨便找了個空教室，林渺讓洪鵬和文志勇在教室外等著，自己跟郭鶴齡和小美，走進教室坐下來，郭鶴齡這時才問道：“你早上沒跟你們校長說實話吧？”

林渺道：“我有個新想法，很大的想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實現。”

郭鶴齡問道：“有多大？”

林渺沈默了一會兒，道：“地球那麽大。”

郭鶴齡不由楞住了，問道：“不是胡思亂想？”

“不是。”林渺搖搖頭道，“有技術理論的支持，但是從理論到應用需要大量投入。其實我是想直接讓國家接手，可是我沒有相關的技術和學術背景，說有些事情會顯得太好笑，所以先得把第一步做出來。這件事按道理是該保密的，就跟核武器一樣。”

郭鶴齡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弱弱問道：“你哪來的這個技術理論？你自己想的？”

林渺又安靜了許久，說道：“算是吧，以前我一直沒往那個方向去想過，但現在有充足的資金了，我覺得再沈浸在什麽互聯網、房地產上面，做人也太小家子氣了。如果只是為了掙錢和享受，我大可以現在就賣掉所有的公司，去買一堆房子，坐等升值，吃國家和世界發展的紅利，也犯不著逼自己努力讀書，每天吃喝玩樂，等著莉莉長大跟她生孩子就行了，但是我來都來到這個世界了，我覺得，我就應該承擔起命運交托給我的使命和責任。”

郭鶴齡聽得半懂不懂，直搖頭道：“師父年紀大了，說實話也有點跟不上你的思路了，但只要是對我們的目標有意義的事，師父一定會支持你去做。你說的這個大想法，等有結果了，就趕緊跟我說一聲。趁我現在還在，如果你說的都是符合實際情況的，國家一定會有人，在最恰當的時候接手你這個項目。”

林渺嗯了一聲。

郭鶴齡又問：“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做？”

林渺道：“今天。”

郭鶴齡狠狠一怔：“今天？”

林渺笑道：“以曲大的實力，什麽研究做不了？”

郭鶴齡問道：“安全問題怎麽保證？”

林渺道：“先拿錢封口，等哪天封不住了，就得靠國家了。”

郭鶴齡微微點了點頭。

師徒倆沈默半晌。

郭鶴齡突然微微一笑：“跟這個事情一比，早上周市長找你的那件事，就微不足道了吧？他早上找你幹嘛呢？”

林渺把杭城爛尾樓的困局，兩三句話跟郭鶴齡說了一遍。

郭鶴齡思考片刻，讚同道：“你這件事做得對。老百姓雖然看不到，但國家會念你的好。”

林渺笑了笑：“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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