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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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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覓望著她,小聲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生活裏確實不可能一帆風順, 特別還會遇到小人。明明你不想跟對方扯上關系, 巴不得離得越遠越好, 可是這就能避開嗎?

對方看見你生活美滿都會氣到想要破壞。

既然這麽不想放過她, 倪景兮覺得她也不需要再客氣。

她窩在沙發上盤腿坐著,眼睛還是盯著面前的照片, 有那麽點兒恍惚。她從來沒做過這件事,在倪景兮有限的沖突經驗裏, 多半是對男人。

相反她一直對女人很寬容。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她之前遇見的姑娘, 都性格很好, 如今反而遇到了一個又一個難纏的。

相較於溫棠,她反而更擔心柳薈。

倪景兮伸手拿起一張照片,照片裏的柳薈未施粉黛,表情更是看起來有點兒怯弱,有點兒像那種沒怎麽見過市面又很好騙的人。

相反溫棠一臉倨傲, 有種掌握一切的感覺。

唐覓見她盯著這張照片看了好幾分鐘, 主動問道:“怎麽了?有問題嗎?”

“你覺得這張照片裏柳薈看起來怎麽樣?”倪景兮把照片遞給唐覓。

唐覓接過去低頭看了一眼,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她膽子挺小的, 也挺對付的, 你說她會不會被溫棠騙了?溫棠想利用柳薈來攻擊你?”

從這種照片來看,確實是這種感覺。

倪景兮側頭看著她, 忍不住輕笑了起來:“所以這就是最大的問題。”

唐覓瞪大眼睛, 這有什麽問題?

“你沒見過柳薈,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麽性格。但是你想想, 她跟我爸爸兩人從中東到了越南,然後兩個人又在越南幾乎是站穩了腳跟。”倪景兮瞇了瞇眼睛,“這一切她占了大部分的功勞。所以你覺得這樣的女人會容易騙又膽子小?”

並非倪景兮看低倪平森,而是倪平森的性格一直都是溫潤有餘,殺伐不足。

他沒有那種一往無前的狠勁兒。

從中東偷渡去越南,又在越南唐人街那樣魚龍混雜的地方立住腳跟,單單只靠性格好這幾個字真的做不到。

這也是她擔心的地方,柳薈並不是那樣的性格,為什麽她要在溫棠面前裝作這樣呢。

唐覓再次把照片拿起來看了又看,她本來以為柳薈就是個溫柔樸素的女人。

結果聽倪景兮說完,她突然背後一涼。

“照你這麽說,她心機也太深了吧。”唐覓忍不住摸了下脖頸,是真的發涼。

照片上看起來這麽無害的一個人,居然是倪景兮說的那種性格。

唐覓覺得她真的有點兒可怕了。

用這麽溫和無害的表面包裝自己,她到底想要幹嘛?

半晌唐覓忍不住說道:“她到底想幹嘛呀?她要是真的對你做什麽,倪叔叔更不可能原諒她呀。”

“如果她並不是想求得我爸的原諒,只是不想放過我呢。”

倪景兮語氣平淡,仿佛這件事對於她來說十分稀松平常。不過她確實沒怎麽介懷,因為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虧欠柳薈。或許在她眼中,自己是那個拆散她和爸爸的元兇。

人一旦進入偏執領域,她可以找出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繼續往這條死胡同走下去。

唐覓啊地嚎了一聲,她轉頭看著倪景兮問道:“怎麽會有這種人?”

倪景兮見她一副抓狂的模樣,溫柔地擡手拍了拍狗頭:“淡定點兒,人生不就是這樣。”

“哇,倪大人,你是不是在這麽多挫折之中,要變成一個聖人了。”唐覓覺得倪景兮是真的牛逼,這些事情都沒能把她逼瘋了。

要是她知道有這麽一群神經病處心積慮地想要害自己,她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跟她們拼了。

倪景兮居然還有心情安慰自己。

兩人說話的時候,突然門口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音。倪景兮迅速地將照片全部收了起來,壓在沙發的一個靠枕下面。

沒一會兒,倪平森走了進來,看見客廳裏的唐覓笑了起來:“唐覓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倪叔叔。”唐覓打招呼說道,她還特別熱情地問:“叔叔,您去哪兒了?”

“我去店裏看了看,這不是正在裝修我得盯著呢。”倪平森笑道。

之前倪景兮說過要給倪平森開個店,主要是為了給他打發平時的時間,省的倪平森再出去找工作。等她把這個想法跟倪平森說了之後,倪平森也是一驚,但明顯挺高興,因為他自己本來也想自己找工作的。

不過倪平森也有顧慮,怕這間店是霍慎言專門給他投資的。他並不迂腐,只是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是個啃女婿的人。

最後還是倪景兮拿出自己的存款,投資了這間小店。

店鋪是做粥店的,一共投資了四十萬,店面是霍慎言親自讓蕭亦琛去找的,蕭亦琛抱怨歸抱怨,還真的找到了一家很合適的店。

這會兒店鋪正在裝修,倪景兮只去過一次,其他都是倪平森在盯著。

反正每天他早出晚歸,幾乎跟倪景兮他們的作息時間差不多。

唐覓見倪平森回來,看了一眼手表起身說:“我也得回家了。”

“不多坐一會兒嗎?”倪平森輕聲問道。

唐覓趕緊搖頭:“不用了,我真的得回去了,已經挺晚。”

倪景兮點頭:“我送送你。”

她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之後,倪景兮看了一眼被壓在靠枕下面的照片,又看著倪平森這會兒跟唐覓打了招呼準備上樓,於是她放心地唐覓出門。

到了門口的時候,唐覓笑著望向她:“不管倪大人你要幹嘛,我都支持你。”

倪景兮笑了下:“你這話有三觀不正的嫌疑。”

唐覓笑嘻嘻地說:“那我可不管,倪大人做什麽都是對的。”

倪景兮輕挑了下眉毛,眉眼裏透著溫暖的笑意。大概這就是朋友吧,無非自己選擇做什麽,她都會支持。

私家偵探那邊倪景兮還是繼續讓他盯著柳薈,這幾天柳薈依舊還像之前那樣深居簡出。溫棠也沒再去找她。

倪景兮不知道的是,溫棠之所以沒去找她,是因為溫棠在找媒體曝光的這件事上出了問題。

本來她是不想把自己牽扯自己,準備把這個新聞交給別人去曝光。

誰知這幫平時什麽明星都敢跟蹤的八卦記者,反而對於曝光這件事有點兒退卻。

溫棠見電話聯系不成,幹脆把人叫了出來。

這個狗仔是她之前就認識的,他苦著臉說道:“溫姐,你是不知道恒亞集團那幫律師有多變態,你知道之前霍慎言跟蘇宜蘅那個緋聞對吧。之前那可是號稱娛樂圈第一狗仔工作室的,最後被封了不說,但凡在裏面工作過的,到現在都不太好找工作。”

“怎麽,恒亞集團還能一手遮天不成?”溫棠皺眉。

狗仔露出無奈的表情,說道:“人家有錢有律師團隊,就是要拖垮你,一個又一個的官司,這個還沒結束那個又來了。你說誰他媽能受得了喲。”

溫棠臉色難看,不悅地說:“難道就沒人敢爆料這個?”

“姐,我真的實話跟你說了,你要是霍慎言的緋聞,咱們死也拼一把。可是你這個是他老丈人的風流韻事,誰沒事兒想要冒著得罪恒亞集團的危險,爆料這點兒破事兒哦。”

這人雖然說的話不算中聽,可是都是實話。

溫棠臉色難看,本來她在電話已經被拒絕過一次,這次當面又被這麽說,完全是在打臉。

等她離開的時候,殊不知外面早有人等著把她跟狗仔碰面的情況全部拍了下來。

二十分鐘之後,倪景兮的手機裏收到了唐覓轉來的照片。

因為找私人偵探這件事是唐覓在負責,於是對方都是把照片轉發給唐覓,然後唐覓再轉發給她。

倪景兮拿起手機,低頭看了一眼。

唐覓:“溫棠剛才見的這個男人是個狗仔工作室的,她大概是想找人爆料。”

倪景兮冷靜地看著唐覓發來的消息。

直到宋雨喊她:“景兮姐,你怎麽了?”

倪景兮轉頭看了一眼,“沒事兒。”

她本來覺得還不至於到魚死網破的地步,可是她不能忍受,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要對她的家人下手。

溫棠無非就是想借爸爸這件事打擊她,讓她丟臉,讓她羞恥,甚至還可能給爸爸扣上拋棄柳薈的名頭。

倪景兮無法忍受這件事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笑之資。

對於她父親來說,這是無法抹去的人生也是他不想提起的過去。可是有些人居然只是為了打擊她,就想毀掉她爸爸的生活。

看著倪平森每天忙來忙去,回家的時候跟她分享店裏裝修的新進展。

倪景兮想不到要是這件事真的被媒體曝光出來,倪平森會經歷怎麽樣的痛苦。

他安靜的生活剛要重新開始。

倪景兮深吸了一口氣,開始起身去查資料。在報社的資料庫-->>

,她可以她任何想要找的資料。比如溫棠進入新華社以來,所有的采訪和報道。

倪景兮安靜地地翻閱著。

第二天的時候,她和宋雨吃完午飯回來時,宋雨出去了一趟。只是等她回來的時候心神不寧,似乎有點兒恍惚。

直到她低聲問道:“景兮姐,如果提前得知內幕購買股票,是不是會構成內幕交易罪?”

她們都是主要報道經濟方面的記者,對於這方面報社裏也曾三令五申,千萬不要鉆任何空子。畢竟記者是很有可能得到一些內幕消息,但是如果有人敢利用這樣的內幕消息賺錢,無疑就是毀滅自己的職業生涯。

倪景兮看著她,立即將她從桌子上拉了起來,直到兩人走到外面空地,周圍十米完全沒人。

她問:“你怎麽會突然問這個?”

宋雨見她這麽嚴肅,還以為她是懷疑自己,立即搖頭說:“不是我,我說的不說我。”

“我知道。”倪景兮冷靜說道。

直到宋雨小聲說:“我剛才不小心聽到我們報社有個人在打電話,她說有一家數控公司最近正在重組,機會難得要趁早下手。”

其實對方打電話很小心,但是宋雨是在雜物房裏找東西,她桌子上有個東西,她想在保潔阿姨那邊找東西。

沒想到她正要拉門出去的時候,就聽到旁邊有個人在打電話。

她當時也不敢立即出去,怕被人家誤會偷聽。

倪景兮看著她,鄭重地說:“不要再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你就當沒聽到。”

宋雨擡頭望著她,低聲吸了下鼻尖,小心又認真地說:“可是內幕交易是違法的,我難道就得這樣視而不見嗎?”

“所以由我來處理。”倪景兮看著她。

宋雨瞪大眼睛,吃驚地說:“你知道是誰?”

“在我認識的記者當中,能幹這種事情的人不多。”

而溫棠恰好是那一個。

溫棠在滬民報社的時候很出名,就是因為她人脈廣並且時常能夠采訪到大人物。倪景兮從未把她跟內幕交易想到一起,直到某次大家聊天時,那時候也正好是一家上市集團重組,大家正好在討論。

溫棠得意地說她之前已經買了,眾人當時都是誇她眼光好,不愧是首席記者。

而真正讓倪景兮懷疑的是第二次,她當眾說出一家公司的股票值得買,當時眾人還議論紛紛覺得她這次肯定看走眼。

可是一個星期之後,那家公司突然宣布融資成功,而且融資金額之大是在那年的新聞裏極受矚目。

倪景兮這才對她有所懷疑,況且她做這些事情並非密不透風。

只不過一直都沒有實際證據罷了。

倪景兮本來這幾天也是想要找證據,嘗到甜頭的人是不可能收手的。這種便利的滋味,她會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伸手。

只是沒想到溫棠依舊像以前那樣不小心。

或者她用慣了特權,覺得自己可以一直這樣脫離法律的管束。

宋雨擔心地說:“會不會出事兒啊?”

倪景兮輕笑了起來。

不過宋雨倒是幫她解決了一個問題,因為她清楚地聽到溫棠提起的公司是一家高科技公司,這家公司的大數據醫療服務即將進行收購重組,成為國內最大規模的大數據醫療。

倪景兮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溫棠正好也回來了。

她朝倪景兮斜了一眼,嗤笑了下。

晚上,倪景兮抱著電腦在發呆,而她的電腦上儼然是一封舉報信。她把自己的收集過來的信息都覆在文檔之中,只是她遲遲沒有保存。

直到身後的門被推開,霍慎言走進來,倪景兮回頭驚了下。

但是她下意識地把筆記本電腦往下按了按。

霍慎言看著她的動作,有些驚訝但還是走過去:“怎麽還沒休息?”

他本來回來的就夠晚,誰知進了小書房的時候倪景兮還在。

家裏房間多,霍慎言的書房平時都是上鎖的,倪景兮一般也不會進去,因此她把另外一個房間改成她自己的書房。

畢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沒必要共用一個房間。

霍慎言走了過來,倪景兮嘆了一口氣,他皺眉:“有心事?”

倪景兮搖頭,可是下一秒又點頭。

她有些苦笑的說:“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卑鄙。”

寫舉報信這種事情,就跟上學時候跟老師打小報告似得,倪景兮雖然知道這是因為溫棠確實涉及法律問題,她並不清白。

但是她一向行事磊落,從來都是光明正大的。

霍慎言:“為什麽這麽說?”

倪景兮也不知道要從哪兒說起,幹脆直接把電腦屏幕擡了起來,霍慎言一眼就看見舉報信三個字。

他眉梢輕揚,確實沒想到倪景兮在做這個。

等他看下去的時候,眉頭越蹙越緊。作為上市公司的CEO,他當然知道內幕交易這件事有多嚴重,便是商界也有不少人因為內幕交易被查,進去蹲了好幾年的監獄。

他沒想到居然記者也敢幹這件事。

“你在為這件事煩惱?”霍慎言輕聲開口,他大概想到了倪景兮煩惱的意思。

隨後倪景兮又把柳薈和溫棠的事情說了一遍,此時霍慎言才想起來柳薈,本來他把這件事交給唐勉去查。可是最近這幾天歐盟那邊的聽證會要最後確定,他每天幾乎都要半夜才回家,實在是沒來得及管這件事。

他第一次時間彎腰抱住倪景兮,滿心愧疚:“抱歉,是我的錯。”

倪景兮抱著他的腰身,立即說:“你別自責,我知道你想護著我,什麽都想替我做了。可是你也有自己的事情,有那麽多的事業和未來都系在你身上。”

“慎言,我不想你什麽都操心。”

霍慎言這段時間在忙什麽,她雖然不知道,但是也大概聽到了些風聲。

畢竟這種事情並不是什麽秘密。

只是她一直沒問,因為她不想給他增加負擔。

此刻他突然道歉叫倪景兮有點兒更難受。

霍慎言將她抱在懷中,可是心底還是內疚不已。明明有人要對她不利,可是他卻忙於自己的事情有所忽略。

倪景兮從他懷裏掙脫了出來,雙手捧著你的臉。

“我知道我現在還很渺小,沒辦法像你保護我那樣去保護你。可是我會保護好我自己,不讓你擔心。所以你只管往前走,後方交給我好了。”

他們是夫妻,她或許可以一直那麽依靠霍慎言。

但是她不想讓他那麽辛苦,那麽累。

霍慎言輕笑了下,他望著倪景兮說道:“如果你在為這件事煩惱,我可以告訴你,你做的是正確的。”

倪景兮笑了下:“我只是覺得自己是因為私人恩怨對付她,這個出發點挺不好的。”

要是她僅僅是發現溫棠進行內幕交易而舉報,那麽她毫無內疚並且會沒有絲毫猶豫。

霍慎言摸了下她的長發,輕笑道:“倪大人。”

倪景兮眨了下眼睛,她沒想到霍慎言會這麽叫她,明明唐覓她們叫慣了,她沒有絲毫的羞恥感,可他這麽叫出來的時候她羞恥心簡直爆棚。

連臉頰都微微發燙。

霍慎言望著倪景兮:“重要的不是你做這件事的理由,而是你做這件事的正確性。她犯罪了,任何人都有權利也有義務去做這件事。”

待倪景兮沒開口時,霍慎言低笑道:“如果你不想做,我可以幫忙。”

倪景兮想了下,讓堂堂恒亞集團CEO幫她遞交舉報信……

這還是太奢侈了。

一周之後,就在眾人還在上班的時候,突然有幾個人出現在辦公室,一進門就直奔著溫棠的辦公桌。

“溫棠小姐,我們是上海證監會的稽查小組,現在懷疑你涉及內幕交易,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當幾人表明身份時,整個辦公室裏一片嘩然。

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內幕交易意味著什麽。

溫棠緩緩地站了起來,面如死灰。

倪景兮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內心毫無波瀾。或許,她在利用這些交易賺錢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就在溫棠準備跟著對方離開的時候,突然她轉身沖向倪景兮的辦公桌:“是你對吧?一定是你在背後搞鬼。”

“背後搞鬼?”倪景兮想起她見柳薈的事情,忍不住勾起嘴角。

於是她慢慢地靠近溫棠,低聲說:“那你為什麽要見柳薈呢?”

溫棠徹底觸碰到了她的底線,所以她不會手軟。

溫棠徹底面如死灰,她瞪著眼睛看向倪景兮。

直到倪景兮往後退了一步,冷漠地看著她:“做錯要承認,挨打要站穩。”

“所以你這次要站穩了挨打。”

倪景兮的聲音冷如刺骨寒冰,或許她從來不是良善的人。誰動她的家人,她就讓誰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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