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劉瑜聽完已然冷靜下來了，其實也不存在冷靜不冷靜，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與她無關，是他們的愛欲生死與悲歡離合，自己不過是一個亂入的人，又或者根本算不上參與其中，只是一個旁觀者。

她不知道該給王蕓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算什麽，像是應了自己給張瑋說的話，與她們相比，她和周向陽就真的只是玩玩而已。

“王蕓，謝謝你告訴這個故事，我一直想跟你認真的道歉的，不管你和周向陽之間的狀態是什麽，我的貪心和自私或多或少的都已經影響到了你的女兒，對不起。”劉瑜認真的道歉了，為自己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畫上了句號。

“其實向陽沒騙你，我和他是早就分開了的，再過幾年我們就會離婚。我有的時候也會有點後悔和他簽了那個協議，年少氣盛，現在才覺得沒什麽意思，都已經分開了，賭那口氣做什麽呢。可每次我想主動離婚的時候張瑋都會來找茬，我也就不想讓她如願了。”王蕓回覆。

他們的關系也好、故事也好，都不在劉瑜能接受的範圍之內，沒有聽張瑋說完的難受，只是耳朵嗡嗡響著，思維有些停滯，好像說什麽都不對，也好像根本輪不到她去說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劉瑜都沒有回覆，王蕓的消息接著發過來了，“也許向陽對你是認真的，可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上勸你一句，即便最後他娶了你，他也不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何況還有一個陰魂不散的張瑋。我說這句話沒有私心，我現在有愛人，他喪偶，對我很好，我們雖然沒結婚，但這些年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對向陽早就沒有過去的感情了。”

兩個還沒離婚的人各自有自己的愛人，劉瑜不明白這是什麽生活模式，兩個人都口口聲聲說他們早就分開了，可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和他們在一起的人背負的是第三者的名號。

“我知道該怎麽做，謝謝你的忠告，最後再說一聲對不起，祝好，一切順遂。”劉瑜結束了這次聊天，天已經快亮了。

不管他們之間的故事如何，了解或是沒有了解都沒什麽差別，劉瑜和周向陽在十月底就已經結束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你是真心愛周向陽嗎？如果他只是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沒有現在的地位和金錢？”王蕓這樣問過劉瑜。

劉瑜知道，即便嘴上說放下說不介意，王蕓心中還是覺得，其他人和周向陽之間不過是金錢和地位的催化，只有她，陪著他走過最艱難的歲月。

“我沒愛過他。”

不承認，這是劉瑜最後的尊嚴了。

很多人評價郭襄和楊過，說郭襄愛的不是楊過而是神雕大俠，如果楊過還是那個江湖飄零的窮小子，郭襄最多送他一付鐵羅漢。

可是這個假設根本不成立，郭襄沒有遇到少年時的楊過，他們初識時，楊過就是那個在她十六歲生辰贈她漫天煙火的大哥哥，她喜歡的就是她遇見的萬人敬仰的楊過。誰又能說，神雕大俠不是楊過呢，生命的不同階段而已。

請了三天假，劉瑜又一次體會了自己精神力的強大，聽兩個女人講同一件事而已，就能讓自己病一場，連大姨媽都提前了半個月。

上班後，劉瑜去找衛楠提了離職，衛楠沒答應，讓她再考慮考慮，可劉瑜心裏已有決斷。

李凈感受到了劉瑜從來沒有過的熱情，這一次的相約，她要了一次又一次。

“我今天突然感覺我是真的老了，你年輕力壯的，我以後可能滿足不了了”，第四次後，李凈覺得已經筋疲力盡了。

“所以今天就是最後一次了。”劉瑜躺在李凈懷裏說。

“你今後有什麽打算？還在H市嗎？”李凈問。

劉瑜很奇怪，她沒有告訴過李凈這些天來發生的任何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閱人無數。”李凈輕撫著劉瑜光潔的後背。

“私生活真夠亂的。”劉瑜輕笑。

“字面意思，見過很多人的意思，你理解到哪裏去了。”李凈也笑了。

劉瑜換了個姿勢，“我想繼續上學，這幾年太浮躁了，想學一些我真正喜歡的東西，準備考研，考現代文學吧。”

“想考去哪兒？有方向了嗎？”李凈又貼了過來，他喜歡抱著劉瑜。

“J大，我想去J市，可能就不回來了，查了一下，那邊的房價還沒漲起來，我分析了一下周邊的成交數據還有政府報告，升值空間很大，現在買算是價格窪地。我名下還有一套房，想賣了，直接買在那兒。”休息的三天劉瑜認真的想過今後的路該怎麽走。

“巧了，我本科就是J大中文系的，我有挺多同學留校了的，你好好準備筆試，面試我給你保了。”李凈也沒想到劉瑜想去的是自己的母校。

劉瑜開始交接自己的工作了，一心想走，衛楠又怎麽留的住，劉瑜沒告訴他自己知道的那些，只是說想學習深造一下。

“劉總監，這是你小時候啊！我才認出來！”新來的設計咋咋呼呼的。

寧和園三期開售了，衛楠安排做一個一二期業主活動的合集，將這些年自己拍的照片全傳給了設計讓挑合適的。

劉瑜走過去一看，楞住了，照片裏的她圓圓的臉，紮著高高馬尾，坐的端端正正的拿著毛筆寫字，就像一個高中女生，陽光灑下來，光影的配合間，只覺得美好。

這應該是她剛上班的時候，那一天早上，衛楠帶她參加業主活動，她在書法老師那寫了一副字，沒想到被衛楠拍了下來。再然後，衛楠告訴她，周向陽在等她……

年底不好招新人，答應了王亦晨留到新的策劃總監上崗，跟父母也說了自己的想法。一直想讓劉瑜繼續上學的父母十分讚成，這些年看著劉瑜這麽苦他們也心疼，想讓她找一個安穩清閑的工作，可女兒幹勁十足不好潑冷水，她自己能想通就是最好的了。

新的策劃經理是元宵節那天來上班的，劉瑜把準備好的文件交給他，其餘的，早已安排給策劃部每個人了。

去王亦晨辦公室告別，謝謝他這麽多年來的照顧。

“劉瑜，你去好好上學，三年後只要我在，只要你想回來，說一聲，你來就行。”王亦晨這樣對劉瑜說。

“謝謝王總”，劉瑜是真心道謝的。

“我一直欠你一聲道歉”，王亦晨笑著搖了搖頭。

“嗯？”劉瑜不明白。

“你剛來那次去售樓部，我說了讓你等我，結果忙忘了，讓你在項目上等到大半夜，對不起”，王亦晨想起往事嘆了口氣。

從周向陽離開她到這些事情的發生，劉瑜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好像不哭就是不難過，就是不後悔。

久違的眼淚像是被王亦晨一聲對不起勾了下來，一哭就停不住，劉瑜捂著唇，在王亦晨辦公室就這麽無聲的哭，哭過往的經歷，哭逝去的歲月。

街道兩側的樹上都掛著花燈，周向陽答應陪她過的元宵節始終沒有兌現，“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聽起來很美，可這首詩的最後兩句是，“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

跨專業的考研覆習很苦，不光是許久未涉及的英語和政治，中文系需要掌握的知識又何止太多，可是劉瑜覺得很快樂很充實，覆習從元宵節晚上一直持續到考試的前一天，信心滿滿的去考試。

以筆試第一名的成績進入J大的面試，很順利，當然也有李凈幫忙的成分在裏面。

母親退休了，父親辦了內退，在J市買了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H市的房子真的只用來收房租了，這一直是劉瑜最盼望的事情。

換了一個城市，過往的一切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離研究生答辯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陽光明媚的上午，劉瑜開車去機場接李凈，這三年她學了車，還開的很好。李凈的生意做到了J市，和劉瑜一直保持著聯系，不過就只是朋友關系了，沒有任何的逾越。

從朋友圈得知王欣怡結婚了，和H市電視臺一檔欄目的主編，她沒有請劉瑜去參加。婚禮的前一天，謝靈傑托花店送了一束花給她，什麽都沒寫，王欣怡發朋友圈詢問，劉瑜不知道她能不能猜到送花的人。

雖然顯得很不大氣，可劉瑜就是刪除了王蕓和張瑋，不想跟那些事情再有任何關聯了。

劉瑜在李凈那裏兼職文案，她知道這是李凈照顧她，她也欣然接受，因為知道自己的能力值得這個價。

兩人草草吃了頓午飯，李凈就說要去談生意了，臨走前從包裏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劉瑜。

“別怪我啊，你扔了也行。杜玉龍那邊今年的策劃給昌宇做了，甲方就是大爺，他托我帶給你的，我帶到了”，李凈說完就走了。

忘記了自己有多久沒想起過周向陽了，午後的暖陽照著空氣的中的塵埃浮動，劉瑜一時之間想起了很多事。

她和周向陽不用辦婚禮，只請各自關系好的朋友吃頓飯，打包一些米飯回家。第二天早上，兩人睡到自然醒，劉瑜可以為周向陽做她拿手的耳光炒飯吃，兩人在陽臺上的小桌子上吃飯，開一瓶啤酒放一瓣檸檬，蝦油的鮮香和鹹蛋黃的美味都是周向陽喜歡的，他笑著說，“我的小魚兒做飯真好吃”。

這個場景在腦海中描摹過太多次，比起幻想，這更像是劉瑜真實的回憶。

劉瑜打開盒子，是那對她當年拒收的翡翠手鐲。

小時候看史鐵生的《我與地壇》，劉瑜對一句話印象頗深，“我什麽都沒有忘,但是有些事只適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放。”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實在是太忙了，第一部小說就這麽草草開始又草草結束，等有時間一定會好好完善的。

謝謝一直看我寫文的小可愛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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