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春節來的很早，二月初C集團就放假了，周向陽照舊要回老家過年，走之前跟劉瑜吃了一頓飯，“我回來給你帶花菇，你還想吃什麽？”

“我不要花菇”，劉瑜撅嘴。

“怎麽了，為什麽？”周向陽不解。

“你給翁杏芳家帶的也是花菇，批發似的，一人一份，我才不要沒有心的禮物。”劉瑜總算把自己的小別扭說出來了。

“盡說傻話，我是給你買去，想著得給同事們也帶一點，就隨手買了的，送你的禮物，怎麽可能沒有心呢？”周向陽笑著。

劉瑜家裏過年是每年每家換著請客的，今年輪到劉瑜二伯家，堂哥去國外讀博了，二伯和二伯母因為寂寞養了一只俊介犬，叫嘟嘟，穿上小衣服可愛的不得了。劉瑜一去二伯家就抱著嘟嘟不撒手，還跟嘟嘟各種自拍。

劉瑜把和嘟嘟的自拍照片發給周向陽，“周向陽，你看可愛嗎？”

“嗯，特別可愛，你燙了頭發更像洋娃娃了，可愛的不得了。”周向陽回覆。

“誰問我了，我說的是嘟嘟，是我二伯家的狗！”劉瑜彎起嘴角。

“才走了幾天我就很想你，這真是一個特別漫長的假期。”周向陽說。

“我以後也要養條狗，不過我要養比熊，雪團子一樣的那種。”劉瑜轉移話題。

“好，我們以後養條狗，你要是喜歡的話，養兩條也可以。”周向陽回道。

劉瑜深呼吸，心跳的不是很快，但就是覺得呼吸有點不暢，把手機貼在心口，不知道要回什麽給周向陽。

“小魚兒，來幹點活，把蝦線挑了！”母上大人高分貝的聲音傳來。

劉瑜答應著就去廚房了，沒有再回周向陽的話。

一家人團團圓圓的吃過了年夜飯，圍在一起看春晚，還在家人群裏搶微信紅包，搶的不亦樂乎，哥哥姐姐們都抱著手機幹自己的事，劉瑜愛跟小孩子玩，他們也樂得輕松。

玩了一晚上的大富翁，都不知道春晚演了什麽。快到零點的時候，劉瑜領著家裏的第三代們下樓去放炮。

劉瑜從小最喜歡放炮，二伯也買了很多種類給他們玩。先跟小蘿蔔頭們點了電光棒到處亂揮，又把煙花放了。零點到來的時候點燃了鞭炮，頂著鞭炮劈裏啪啦的聲音，跟著這幫小蘿蔔頭們叫喊著跑回屋裏。

二伯母端上一碗餃子，摸了摸劉瑜凍得冰涼的臉，“這麽大了還跟個孩子頭一樣，新年快樂，快吃餃子吧，等會兒給你壓歲錢。”

聽到自己這把年紀還有壓歲錢拿，劉瑜開心的眉眼彎彎。

拿壓歲錢的時候長輩們開始催婚了，劉瑜是家裏最小的，也是唯一沒結婚的一個，連在國外讀博的堂哥都結了婚，嘮嘮叨叨了一陣子，小侄女哭喊著不吃肉餃子要吃素餃子，長輩們都亂了手腳去哄那個小祖宗，倒是把劉瑜解放了出來。

劉瑜找到自己的手機，都是鋪天蓋地的短信微信，只有一個未接來電，是周向陽的，時間是00：00。想了想還是沒有回過去，許是自己心虛，怕家裏人問。

點開微信，原來周向陽也發了紅包，上面寫著健康快樂長長久久，點開還是199。

“新春快樂，周向陽，也祝你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我剛剛去放鞭炮了！”劉瑜還有點小興奮。

“原來我的小魚兒膽子這麽大，都敢放鞭炮”，劉瑜覺得自己好像可以看到周向陽在那邊的笑著的表情。

“我膽子一直都特別大，什麽都敢！”劉瑜又開始驕傲。

“這恐怕不見得。”周向陽回覆。

一句話又讓劉瑜想了很久，總覺得周向陽是有言外之意的，心裏又開始不安，不安裏還摻雜著想念，其實不只是周向陽想她了。

初二去母上大人家這邊的親戚家拜年，又是一波催婚，劉瑜在兩邊家裏都是最小的孩子，小時候受寵，現在才發現了不好，哥哥姐姐都結婚了不說，還會幫著長輩們催婚。一提到結婚劉瑜就會想起周向陽，心情就低落了。

大年初三，馬曉珊一大清早的叫劉瑜去她家，兩家離的不遠，小時候劉瑜基本上天天賴在她家不走，這些年卻很少踏足。

“結……結婚？3月5號？上次張勇生日，你不是已經分手了嗎？和誰？”對於馬曉珊說的重磅消息，劉瑜一直沒回過神，抱著床上的玩偶熊，無意識的擺弄著。

“你不認識的一個人，我也才認識不久”，馬曉珊抽出一根煙，又塞了回去，“你得給我當伴娘。”

劉瑜點點頭，這是肯定的，馬曉珊結婚她不當伴娘誰當，可是就是覺得哪裏不對，打開手機日歷看3月5日，是個周六，上面還標了另外兩個字——驚蟄。

“還有一個事兒”，看劉瑜一直沒說話，馬曉珊接著說，“我懷孕了。”

“我……”，劉瑜覺得自己氣都上不來了，“你……”，還是不知道要說什麽，跳下床抱著馬曉珊開始哭。

“你是不是有病啊，這大過年的”，馬曉珊嘆了一口氣，拍拍劉瑜的背，“結婚是好事，有寶寶了也是好事啊，不哭了，咱們給你挑伴娘禮服去。”

“你喜歡他嗎？”劉瑜問，想了想又補充道，“就是跟你結婚的這個人。”

“什麽喜歡不喜歡的”，馬曉珊笑了，她這些年總是化濃妝，懷孕的緣故，今天什麽都沒化，劉瑜覺得，就像她們的18歲一樣，“上個月認識的，別人介紹，家裏條件挺好的，母親做生意，父親是公務員。”

“我問你喜不喜歡他！”劉瑜又哭起來了。

馬曉珊又嘆了口氣，給了劉瑜一個擁抱，“別哭了小魚兒，這問的叫什麽話啊，咱們買衣服去，下午他請咱們吃飯，見了你不就知道了嗎。”

劉瑜和馬曉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和兩人的關系一樣，兩家關系也很好。她們一起穿花裙子吃雪糕，一起上學，一起迎來生理期。馬曉珊幹了壞事劉瑜能站出來幫她頂缸，劉瑜男朋友劈腿馬曉珊會為她打架，彼此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18歲那年，馬曉珊的家人出了意外，全家只剩下她一個人，劉瑜哭暈過去好幾次，馬曉珊也哭，但是哭完就張羅家人的後事。

一個18歲的女孩，在父母同事的幫助下把葬禮搞的風風光光。追悼會上聲情並茂的念追悼辭、鞠躬感謝來賓，那時候劉瑜已經哭的站不起來了，馬曉珊念完後抱著劉瑜，說的也是剛剛這一句，“別哭了小魚兒。”

後來馬曉珊就去了外地上大學，畢業後依舊在外闖蕩，兩年以前才回來。

劉瑜不知道這些年馬曉珊經歷了什麽，馬曉珊不說她就不問。就像劉瑜最近的反常馬曉珊也有感覺，可是劉瑜不說她也不問。

因為兩人都明白，不管發生了什麽，哪怕之間有再多的隱瞞，她們的感情還是和過去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就是這樣的一個馬曉珊，突然告訴劉瑜她要結婚了，還懷孕了，劉瑜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哭。

過年期間物流不通，而且馬曉珊從來不在網上買衣服，覺得沒試過的東西沒有保障。拉著劉瑜去逛商場挑選衣服，最後給劉瑜選了一件粉色抹胸蓬蓬裙。

“小公主一樣，真可愛”，馬曉珊給劉瑜理了理頭發，“那天再給你戴個小皇冠，走，咱們去吃火鍋。”

“不行，太辣了，我們，我們去喝參雞湯好了。”劉瑜自從知道馬曉珊懷孕以來一直反應過度。

“沒關系的，你這麽緊張幹嘛”，馬曉珊笑了，“我問問他什麽時候過來，張勇和岳麓鵬我也叫了，你們都沒見過呢。”

劉瑜抿著嘴點頭，還是緊緊的拉著馬曉珊的手，怕她走路摔了。

馬曉珊的未婚夫叫章良，看起來痞痞的，跟張勇一樣，很有富二代的感覺。劉瑜吃的很拘謹，話也少，中途去衛生間偷偷在洗手池邊抹眼淚。

“傻魚兒”，張勇在後面嘆氣，“你哭什麽啊，我來一看你就是哭過了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難過的很，曉珊要跟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了。也不知道那個章良好不好，萬一他不好怎麽辦……”，劉瑜越說越傷心，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馬曉珊都混成人精兒了，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你就甭替她費心了，哎呦，我的祖宗誒“，張勇拿了紙巾給劉瑜擦眼淚，“趕緊擦擦幹凈，哭成這個樣子，等下讓章良看見了，不說你擔心過頭了，還以為你對馬曉珊有什麽非分之想呢。”

“你就不難過嗎？”劉瑜盯著張勇問，像是要看到他心裏去。

“我難過什麽啊我，你以為都是你？”張勇說著按了按劉瑜的腦袋，轉了個方向推著她往餐桌走去。

這份難過一直跟著劉瑜回到家，給周向陽發消息，

“周向陽，我難過。”

周向陽的電話打過來了，“怎麽了小魚兒，受委屈了？”

聽見周向陽的聲音劉瑜開始哭，“馬曉珊要結婚了！3月5號就結婚了！”

“嗯？結婚是好事啊？”周向陽聽著不是劉瑜的事松了一口氣。

“你們都不懂！你們都覺得我有病！”劉瑜哭的一抽一抽的。

“那你給我講啊，你不說我當然不懂了。”周向陽有點好笑，劉瑜在他面前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我也不能把馬曉珊的事情告訴你”，劉瑜嘟囔著。

“小傻子”，周向陽笑了，“別哭了，你怎麽這麽愛哭，你一哭我心裏就急，就恨不得到你身邊去哄哄你。”

之後的幾天劉瑜特別忙，除了各種過年日常往來，馬曉珊還有不到一個月就結婚了，還什麽都沒準備，劉瑜天天去幫忙。再加上馬曉珊懷孕了，還不會做飯，劉瑜覺得外面的飯不好，一有時間就去給馬曉珊做飯，天天上網查孕婦食譜，操碎了心。

劉瑜問周向陽什麽時候回來，劉瑜是過完元宵節上班，可周向陽每年會多陪父母幾天，要三月份才能回來。劉瑜沒說出口的是，她已經很想很想周向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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