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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0章 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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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幾人又鬧哄哄地下去,馮永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

然後轉過來對著劉渾吩咐道:“破虜,羌胡仆從,可讓其吶喊助威,亦可讓其追擊潰軍,但如今你不過領兩千人,且又是新軍。”

“而那些仆從軍,卻有三千餘人。雖然他們不會輕易反叛,但也要小心一些,不可讓他們擔重任。”

劉渾會意地點頭:“末將明白。”

馮永這才又示意公孫徵繼續。

公孫徵這才又點向地圖上的狄道上游,說道:“狄道下游有故關,上游則有安故縣,此二處乃是狄道的上下要害。”

“劉將軍領軍去故關防羌胡北竄涼州,尚需一人再領一軍去安故縣,以防羌胡南逃。”

“然後中軍再進逼狄道,而狄道後方,又有禿發部的不斷侵擾羌胡後路,如此一來,狄道至大夏縣一帶的羌胡就成了籠中之鼠,無處可逃。”

馮永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參謀部的計劃。

“進軍安故縣,防止羌胡南逃,只怕是要勞煩陳將軍了。”

陳式這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圓桌式的軍議。

他雖是隴西太守,但憑他手裏的兵力,守住襄武城可以,但若是想要進軍狄道,卻是不可能。

馮永此次過來平定隴西羌亂,順便收覆狄道,至少在名義是幫他的忙。

再加上馮永無論是官職還是爵位,都要比他高,所以他對於馮永主持的這場軍議,雖是不適應,卻是默默地坐在那裏不吭氣。

此時聽到馮永與他講話,連忙學著劉渾站出來:“末將領命。”

最後,馮永這才看向句扶和霍弋:“句將軍,此次就由你領中軍進軍狄道,霍將軍你為副將。待劉將軍和陳將軍出發三天後,你們再出發。”

劉渾和陳式走的是弧線,中軍走的是直線。

陳式雖然領的是步卒,但所去的安故縣,要比劉渾所去的故關近上不少,所以兩人同一時間出發。

霍弋這次領的是陌刀隊,其中新兵老兵各占一半,算是以戰練兵。

張嶷留守平襄,以防萬一。

各人皆得到了任務,各自下去準備。

唯有陳式看到馮永這一番布置下來,神情輕松,似乎對此次的進軍很有些不以為然,心裏有些擔心。

他故意走在最後,待眾人都散盡後,這才對馮永問道:“聞君侯之意,似乎此次不欲親臨狄道?”

馮永搖頭輕笑:“此次我盡起護羌校尉所屬之兵,足有五千人,再加上三千仆軍,又有陳將軍所領之軍,共有萬餘人。”

“西邊還有禿發部四千精騎相助,而隴西羌胡,不過跳梁小醜耳,烏眾之合,即便有三四萬人,又有何懼?”

陳式聽到這話,臉上卻是有些猶豫之色。

“陳將軍可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馮永看到他的神色,當下就有些奇怪。

“回君侯,末將不憂隴西羌胡,所憂者,乃是西邊的涼州曹賊。雖說南安那邊有趙老將軍施以壓力,但就怕萬一啊!”

相比於世人對馮永年少高才的評價,陳式沒有太過於亮眼的天賦,他就是一個傳統的將領。

忠於職守,服從命令,同時還會在自己的職責之內提出意見。

“若是君侯不親臨狄道主持大局,萬一涼州曹賊進入隴西,那當如何?”

馮永聽到陳式這個話,當下笑了笑:“陳將軍,我不親臨狄道,就是避免刺激曹賊,讓他們覺得我們此次無意進入涼州。”

“要不然,”馮永說到這裏,指了指自己,“若換作是你,聽到我親領萬餘人從狄道西進,你會如何?”

不是馮永自誇,以他的一戰成名,同時又領護羌校尉這一個重職。

可以說,在隴右這裏,除了趙老爺子,實際上就屬他最為權重。

如今趙老爺子巡視南安,他再要領兵親臨狄道,隴右兩大實權人物各自親臨進入涼州的要地,說是過來看風景,誰敢信?

涼州黃河對面的將領估計要夜夜睡不好覺才是真。

所以為了避免過於刺激曹賊,讓他們做出過激反應,馮永沒打算親自前往狄道。

陳式這才明白過來,恍然道:“原來如此,是末將考慮不周。”

馮永看著這個忠心的將軍,微微一笑。

“還有,隴西羌胡如今足有十餘萬,除了枹罕那一帶一直是羌胡的聚集之地外,還因為去年涼州大旱,所以不少部族紛湧到大河和洮水。”

“這一戰,雖然能把他們一網打盡,但如此一來,只會讓禿發部一家獨大。鮮卑胡人,素來驍勇,萬不可任其壯大。”

“陳將軍乃隴西太守,這一點務必要記住。到時擒殺羌胡,不必趕盡殺絕,驅趕一部分往西邊而去。”

陳式聽到馮永這番話,眼睛一亮。

同時心裏驚嘆:馮君侯年紀輕輕,便得丞相所重,被委以重任,果是有真本事的。

馮永走到地圖前,點了點大夏縣,“這一次,我們最遠只打到大夏縣,這一點我已經和句扶說過了。”

“我答應讓禿發部在枹罕一帶放牧,我們若是再讓一部分羌胡逃回河關,這樣的話,除了洮水以北,隴西其他地方我們都不用對上曹賊。”

“到時候禿發部若是想要在枹罕立足,就勢必要與河關的羌胡相爭,兩胡爭得你死我活,那是最好不過。”

“不過在我想來,禿發部定然是要強於河關羌胡的,而且我觀禿發部,不願輕易屈人之下。”

若是甘心屈人之下,那麽這個部族就不至於寧願離開故土,跋山涉水,也要去尋找新的牧場。

“所以他們定會想盡辦法吞並河關的羌胡,以圖壯大自己的部族。”

說到這裏,馮永的嘴角微微一翹,“到時他們就會直接面對河西的曹賊。”

先是幫大漢平定隴西,然後又與大漢做生意,得到巨大的好處,還有大漢對他們的糧食支援。

曹魏要說還敢像以前那樣相信他們,那就有鬼了。

而且對於禿發部來說,只顧征調他們,卻在糧荒的季節不願意給他們一粒糧食的曹魏,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邊各自看不順眼,隔著黃河相望,萬一哪天起了個什麽火花……

想到這裏,馮鬼王嘿嘿一笑:“禿發部想要在枹罕放牧也不是不可以,但總要付出點什麽不是?”

就算是禿發部有人能看透自己的布置,強行忍住自己不吞並河關的羌胡,但河關的羌胡又豈會輕易放過他們?

聽完馮永的打算,陳式突然覺得禿發部有些可憐。

到時候他們東有大漢,西有曹賊,別說是左右逢源,如何抉擇都是個大問題。

看著眼前這位面龐清秀的年輕君侯,陳式真心讚嘆一聲:“君侯所謀,果是深遠無比!如此一來,禿發部只怕遲早要為大漢所用。”

馮永微微一笑:“禿發部桀驁不馴,那我們就先慢慢熬他,總有一天,他們就明白,什麽才是他們最好的出路。”

然後他正色地對陳式說道:“陳將軍,你乃隴西太守,我對禿發部的謀劃,以後少不得你的配合。”

“若是此戰順利,後頭我會派人前往枹罕,教禿發部耕種畜牧。有些事情,到時候還需你居中調節。”

陳式一抱拳,心悅誠服道:“末將明白。”

隴西的二月,氣溫已經開始全面回暖。

以首陽為起點,漢軍兵分三路,如同張開的臂膀,準備把狄道的羌胡圍在懷裏。

兩日後,劉渾首先領著五千騎軍向北出發,緊接著是陳式領三千人向南。

句扶則是等足了三天,這才開始向著狄道進逼。

劉渾全是騎軍,速度最快。

當漢軍的旗幟出現在故關的對岸時,引起了故關羌胡的一陣騷動。

所謂故關,顧名思議,以前這裏是渡過洮水的一個關口。

只是如今正值春值冰雪融化的時候,洮水春汛,水流雖比不過春末夏初多雨時,但也不算小。

劉渾親自脫了靴子,蹚入水裏,還未過半,就覺得流水甚是冰冷刺骨。

這時,對面忽然射出稀稀拉拉的箭羽,然後落到前面的水裏,被水流沖走。

劉渾臉色不變,返身走回岸上。

擦幹水漬,重新穿回靴子,這才說道:“水倒是不算太深,只是水裏甚是冰寒,再加上對面胡人的阻攔,想要過去只怕不易。”

部將看向後頭,低聲道:“將軍,不如讓那些胡人先行探路?”

劉渾知其意,搖了搖頭,“不妥。此戰乃是第一戰,此時讓胡人渡水,則必敗無疑,不但對軍心大是不利,且易離胡人之心。”

部將有些不甘心,“難道讓我們的人先上嗎?”

劉渾再次搖頭:“我們的騎卒,也不過是從胡人部族裏抽調出來,才訓了一個冬日,若是受到挫敗,則軍心易潰。”

“那我們當如何?”部將心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就在這裏幹瞪眼看著?

劉渾卻是不著急。

他先下令大軍安營紮寨,作出暫時不想渡河的假象。

等到了第二天,漢軍開始在洮水邊上築河挖壩,似乎是打算撈些魚蝦。

如此連續好幾天,引得對面的羌胡由最開始的緊張,變成了看戲般哈哈大笑。

哪知這個時候,地面開始震動起來,遠處傳來隆隆的聲音。

一條黑色的線條從洮水的下游出現。

“敵襲!”

有眼尖的羌胡看到漢軍的旗幟,失聲尖叫起來。

故關的羌胡頓時一片混亂。

“他們怎麽會從那裏出現?”

有人還臉色蒼白地問道。

最先反應過來的渠帥立刻集合了自己的部族勇士,準備迎上去,試圖阻擋這支漢軍。

領著人在洮水對面摸魚的部將察覺到了故關的騷亂,一下子繃緊了身子,站直了身,緊緊地看向南邊。

果然,不一會兒,南邊那裏冒出了黑煙。

他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將軍已經成功了!快,快,接應將軍,準備渡河!”

嗚嗚的牛角聲很快響了起來。

早就得了命令的胡人渠帥跑入帳營,褲腿上還是濕漉漉地部將,對著他們大聲喊道:“集合,全部集合,準備渡河!”

就在洮水東面的仆從軍正手忙腳亂地準備渡河時,西面雙方已經開始了第一波接觸。

看到故關居然還有人敢在這種情況下出來迎戰,劉渾立刻下達了軍令。

漢軍新組建的騎軍開始放緩了馬速,同時開始抽出箭羽,待馬速完全停下時,再挽弓。

同時還有右翼分出一支騎軍,繞到敵人的側方。

讓準備迎敵的羌胡意想不到的是,正前方的漢軍騎兵在射出第一波,就開始了沖鋒。

真正箭羽的殺傷力居然是來自側方。

側翼的漢軍騎軍,在馬速沒有明顯放緩下來時,就射出一波箭羽,讓絲毫沒有防備的羌胡一下子倒了不少人。

“這不可能!”羌胡渠帥目瞪口呆地看到這一幕,“射雕手,怎,怎麽會有這麽多射雕手?”

還沒等他把側翼打擊引起的混亂安撫下去,正面沖鋒過來的漢軍騎軍已經到了眼前。

漢軍騎軍舉著明晃晃的馬刀,沖入了羌胡的軍中。

與以前遇到的魏人騎軍不同,這支看起來同樣主要是由羌胡組成的漢軍似乎極為靈活。

他們就如同是與戰馬連成了一體,根本不需要特意固定住身子,甚至可以在馬上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

再加上他們手裏的刀似乎也不太一樣,不但鋒利無比,而且揮舞起來,十分方便。

數百個倉促集合起來的羌胡叛軍還沒等明白怎麽一回事,在漢軍閃擊之下,一下子就崩潰了。

就連渠帥首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砍下了腦袋。

沒有權威統一指揮的羌胡在被突襲之下,顯露出了致命的破綻。

有人想要過去繼續攔截下游而來的漢軍,有人想要阻攔準備西渡過來的仆從軍。

情況越發地混亂起來。

“守城!先守住城池!”

終於有人站出來,大聲疾呼。

只是這個提議根本沒有什麽用。

又矮小又破爛的土墻根本沒有辦法阻擋漢軍。

新式騎軍在閃擊擊潰第一批敢於阻擋自己的叛軍後,開始如同狼群一般,有次序的清掃周圍的殘兵。

同時把想要逃出去的潰兵向包圍圈內驅趕。

“快點!快點!”

東面的漢軍部將不知道對岸的情況,已經著急得拿馬鞭開始抽人。

此處渡口最深處,沒過了大腿,且河水有一部分是冰雪融化而成,站在岸上不覺得,真到了水裏,當真是冰寒非常。

不少人覺得騎在馬上不方便,下水這才發現,挺不過一半,就凍得渾身哆嗦。

幸好對面因為被突襲,一片混亂之下,根本組織不起防禦。

看到這種情況,就連仆從軍的渠帥亦是按捺不住了,這麽好的機會,不快點渡河,再慢點只怕連湯都喝不上。

於是他們開始學著漢軍部將抽人:“快,快!他們已經完了,我們過去就可以抓人了!”

“抓到了人,你們就可以吃肉!”

抓到了人,就會有烈酒,就會有茶葉,就會有糧食……

什麽都有了!

“毛布!只要你們抓夠了人,我給你們家裏賞毛布,賞糧食!”

有渠帥已經急紅了眼。

底下的人聽了,紛紛搶著跳入洮水中。

毛不毛布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家裏過冬可以不用再挨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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