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耕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反倒是陳楓開口了。只聽他又說：“原來你手中的水色長劍就是媒介，以此和秘陣交流。若是我摧毀了你的武器，你是不是便無法催動秘陣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這麽做的。我清楚，要做這樣一件媒介，是很麻煩的。”

周耕雖然知道他說的很對，可一直攻擊，沒有理會他。

過了一會，周耕又聽到他說：“這個秘陣的念頭很久遠了，應該不是你布置的。而你所能使用的，只是秘陣百中無一的力量。真的可惜了。若是有機會，我真的想拜訪一下布陣之人，也不知道他現在在與不在了。”

周耕又遞出了一劍，再次被陳楓輕易化解。

又過了一會，陳楓又說：“你修煉的秘力，與秘陣並不匹配，所以你驅動這秘陣十分吃力對不對？另外，你驅使的那個秘獸應該是與秘陣有些關系。可惜的是，它並沒有繼承秘陣的傳承。否則，你以秘獸驅動秘陣將更加簡單。”

“可惜，這裏的秘陣損壞了一部分，導致星空的星點不全，力量一直在流失，無法有效繼續。”

“啊，這裏的秘陣布置的真巧妙，可以讓湖中的水系秘力源源不斷地抽取上來，為秘陣所用。”

“咦，這秘陣竟然有自動修覆的功能。可惜布陣之人大概有什麽事情，臨走之前沒有將秘陣的這個功能完全激活。”

“這幾個禁制雖小，但是十分新穎，和今日秘界的秘陣大不相同。”

“這處禁制竟然與姜彬海螺中的禁制相似。哦，原來有一處地方不同。一處不同，則變成兩個功效全部相同的禁制了。”

“這處秘紋刻畫得真的十分隱蔽，竟然藏於石縫之中。”

“這處融合如此圓潤，也不知道是怎麽完成的！令人驚嘆啊！”

…………

周耕攻擊了一陣，其間換了好幾種方法，依然無效。他終於累了，一臉麻木地聽陳楓在空中自言自語。

秦炎又吐了幾口血，一動不動趴在地上。他也麻木了，不知道怎麽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奇人。

現在，他已經不指望報仇了。邪術的副作用在不斷發作，他希望周耕幫他一把，偏偏說不出話來。而周耕此時已經和入定一般，竟然忘記了他的存在。

這一切到底都怎麽了？秦炎的心在滴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楓終於停了下來。他看了看周耕，又看了看秦炎，好奇地對周耕說：“他快要死了，你不救他嗎？”

周耕這才註意到秦炎的慘狀，趕緊將其扶起來，發現他已經氣息微弱。

“這……”周耕雖然修為不錯，但是竟然沒有救治秘者的經驗。忙碌了幾下，反倒是讓周耕又吐了幾口血。情況更加不妙了，氣息微弱變成了氣若游絲。

他不由擡頭看向陳楓，對他說：“請你救救他。”

陳楓笑了，他說：“他之前挑釁我，向我出手。我為什麽要救自己的仇人呢？”

周耕說不出話來了。他常年生活閉塞，除了秦炎，竟然沒有熟悉的秘者，所以不會與秘者打交道。聽到陳楓說的話在理，他便不清楚下一句該如何表達。

環顧了一下四周，周耕終於尋到了懇求的方式，說：“這裏是我居住之處，我情願讓給你，請你救他。”

陳楓又搖了搖頭說：“我雖然喜歡這個秘陣，但是我不會居住在這裏。雖然這個秘陣我無法帶走，但是我走之前可以破壞掉。”

周耕忙說：“我可以將我的所有積蓄都留給你。秘石，秘術，我這把作為媒介的秘器，還有，還有我的衣服……”

陳楓啞然失笑：“你這麽窮，我硬不下心來要你的東西。而且，你剛剛也對我出手了。如果我殺了你，你的東西都是我的了。我不需要你說的那種更覆雜的方式。”

周耕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看到懷裏秦炎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竟然掉下了眼淚。他仿佛再一次看到金寶在他面前倒下，可是他無能為力。

是啊，雖然成為了秘者，可是在命運面前，依然是那麽弱小。

看到眼前這樣一個老人默默流淚，陳楓心中很不是滋味。在老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柔軟且堅強。這種力量，便是悲憫。

陳楓問：“秦炎是你什麽人？”

周耕用沙啞的聲音回答：“算是我的弟子吧。”

陳楓說：“可是他是離火宗的弟子，你總不是離火宗的吧？”

周耕說：“我傳授了他秘術。”

陳楓知道他傳授給了秦炎什麽秘術。雖然那些秘術比較低微，且有種種缺陷，但依然是很多人追求力量的途徑，其中蘊含著信念的種子。

陳楓嘆息了一聲，隨後說：“你把他放下吧，我來救他。”他覺得，對秦炎的懲罰也夠了。若是再耽誤一會，秦炎就真的死了。

秦炎死了就死了，也許他罪不至死，但是在陳楓的心中，他的動機足以讓他死上一次。可是，若是秦炎真的死了，眼前的這個老人會傷心。

不讓他傷心，這是陳楓救人的簡單理由，也是秘界中很多強者都無法理解的理由。可是，只要這個世界有善良和悲憫在，這個理由就不會被世界拋棄。

取出了一丸秘藥塞在了秦炎的嘴裏，陳楓說：“便宜這小子了。”

陳楓的意思有兩重，一是因為這粒秘藥十分珍貴，二是秦炎的心性比較惡劣卻能碰到這樣好的一位師父，不能不說是幸運。秦炎的這位師父雖然不能給他強大的力量，但是卻給了他巨大的關註和呵護。多數時候，秘者看重的是前者，但是陳楓更看重後者。

服用了秘藥，秦炎的氣息很快緩和了下來。周耕一輩子是沒有用過這麽好的秘藥的。他想，當年若是身上有一顆這種秘藥，金寶也許還有被救活的機會吧？周耕感激之餘，心中有莫大的遺憾，同時還有那麽一點酸澀：秘者的差距真的好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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