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行人看到這一幕，都連連嘆息，卻沒有人去幫助他們。看老人的模樣，他們都覺得老人撐不住了，偶爾有幾個人勸兩個孩子不要白費功夫，可是他們不聽，還是倔強地艱難前行。

陳楓並沒有覺得路人有多麽不近人情，在這貧苦的山區，人們見慣了艱難困苦和生死別離。多數人連自己家庭的溫飽都難以維持，很難去幫助別人的。苦難只是讓他們麻木了。

陳楓快步上前，問道：“老人家怎麽了？”

女孩擡起頭，用早已哭紅的眼睛看了看陳楓，哽咽地說：“祖父病了，我們帶祖父去找大夫。”

陳楓說：“前面的市鎮離這裏還很遠，你們這樣去根本不是辦法。”

“我們沒錢，雇不起馬車。”

一直是女孩在和陳楓說話，少年則一直埋頭拉車，沒有吭聲。

陳楓看到少年如此倔強，只好說：“我略懂醫術，能不能停下車讓我看看。”

“哥哥，這位大哥哥會治病！哥哥停下來。”女孩興奮地喊。

少年終於停下來，沒有說話，眼神中卻也滿含期待。

陳楓哪裏會什麽醫術，不過看老人的樣子，實在撐不下去，只能試試罷了。

陳楓能用的只有秘力。他身上的諸般秘力中，吞噬秘力、火性秘力和冰霜秘力自然是不能用在老人身上的；老人並非中毒，祛毒秘力也是用不上的。陳楓能用的，只有自己身上的枯榮秘力和青色秘力。這兩種秘力都有恢覆療傷的功能，陳楓只好權且用這兩種秘力試一次了。

不過，在催動秘力之前，陳楓最先做的還是試圖喚醒諸天星月珠。這珠子可以吸收死氣，而病入膏肓的人，身上死氣一定很重，吸收了這些死氣，或許能夠減輕病情。可惜，無論陳楓怎麽與珠子交流，珠子都無動於衷。也許，病人身上的這點死氣委實太少，且與陳楓沒有直接的關系，根本無法讓珠子生出反應。

陳楓只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秘力上。陳楓的枯榮秘力雖然大成，但是他的枯榮秘術只是學了一半，大成的秘力也只是陽力。過多的陽力註入老人的身體，他一定受不了。所以，陳楓選擇的方案是將枯榮秘力和青色秘力融合在一起，小心地集結成一絲，註入老人的身體。

當陳楓的手指放在老人的手腕上，他能夠感受到，老人的脈搏十分微弱。於是，他更加小心翼翼。這具老人的身體就如同一塊朽木，想在上面雕刻出美麗的花紋是不可能的了。哪怕是小小的一點改變，也可能讓它碎掉。

驅使著秘力沿著老人脆弱的經脈前進，陳楓感覺到老人體內的氣息已經變得亂糟糟的，甚至個別脆弱的經脈已經破裂。老人能夠支撐到現在，全憑自己的毅力在支撐著。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情況下，他不願意離去，大概就是因為眼前的兩個孩子。

陳楓發現，自己的秘力確實是可以幫助老人恢覆一些生氣，但也只是臨時的。自己的秘力在老人體內頂多一兩天的時間便會消散，那時候，老人的病情會更重。可是目前沒有別的辦法，也只能如此。

相比手臂，老人的胸口氣息更亂，陳楓只能更加小心，勉強清理了一番裏面的死氣，疏通了一些較為重要的經脈。即使如此，老人的情況也好多了，呼吸漸漸平覆，看起來也沒有之前那麽痛苦了。

看到這一幕，少年和女孩既是驚喜，又是驚訝，哪怕是少年少言寡語，也是連連稱謝。

陳楓擺擺手說：“我這治標不治本。你們還得找大夫。”說完，陳楓攔住了路上的一輛馬車，好說歹說，多付了銀錢，對方才答應把老人挪到馬車上。

女孩感激得滿眼盈淚，卻期期艾艾地說：“大哥哥，我們現在沒錢，以後一定還你。”

陳楓說：“不需要你們還，照顧好老人，自己好好爭氣就可以了。”

少年低著頭，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要在泥水中給陳楓磕頭，被陳楓一把拉住。

“男兒膝下有黃金。記得以後不要隨意下跪！”陳楓說。

陳楓幫助他們，並非是為了聽感謝的話語，或者是別人對自己感恩戴德，只是為了心裏踏實。在自己付出很少的情況下，能夠給別人帶來巨大的幫助，無疑是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一起坐在馬車上，陳楓才知道，這少年叫淩飛，女孩叫淩秀，老人是他們的爺爺。兩個孩子沒有父母，自小隨爺爺長大。自然，他們的家境很差，只是勉強能吃上飯而已。

到了前面的集鎮，打聽了一番，陳楓和淩飛、淩秀下了馬車，將來人擡上了平板車，來到鎮裏唯一的一家藥鋪。這裏不僅抓藥，也負責診病。

藥鋪很小，而且比較潮濕。一排藥櫃散發出濃濃的藥味，每個抽屜上都貼著黃紙，上面寫有各色藥名。和其他坐堂大夫的醫堂一樣，這裏也毫無例外的是墻上也懸了個匾，只是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份，依稀分辨得出是“妙手回春”四個大字，大概是現任郎中的祖輩遺留下來的。

那郎中看淩飛和淩秀的衣著，便不願意理會。好在陳楓及時送上了一小塊銀子，郎中才施施然開始診脈。

這個郎中的人品一般，但是醫術尚好，詢問了一下癥狀，便將老人的病情說得七七八八：“有點奇怪啊！看脈象，病人的病情很重，但是外相卻沒這麽厲害。病人的氣色有回覆，但還不至於到回光返照的時候。蹊蹺。老夫行醫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哪裏知道這是陳楓輸入秘力的緣故。

沈吟了一番，他用瘦得皮包骨的手指拿出一只禿了頭的毛筆，在一張黃草紙上隨便劃拉了兩下，便開了一個藥方。

淩飛忍不住問道：“大夫，這藥好用嗎？”

郎中的神色微微一變，不過看了看站在一旁氣度不凡的陳楓，還是耐著性子說：“自然是對癥下藥。不過你祖父的病癥很重，效果怎麽樣，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我先說好，無論怎麽樣，銀錢是不會退給你的！還要嗎？”說完，郎中便將藥方丟在一邊。

“要！要！要！”淩秀連忙躬身不疊地說著。陳楓再一次感覺到了一個人若是沒有力量，在變故面前是多麽的無力。

郎中冷哼了一聲，看到陳楓又付了藥錢，才慢吞吞地打開了一扇扇放藥的抽屜，藥味和黴味撲鼻而來。郎中胡亂抓來十幾種草藥，用張破草紙包了兩包便丟給了淩秀。

淩秀將兩包草藥抱在懷裏，仿佛是懷抱著自己的性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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