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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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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笑道:“是啊!昨天你還吃了我的一顆果子,今天卻要翻臉不認人了。”

悟空奇道:“你修煉成精了?”

少女問道:“你為什麽不問我叫什麽名字?”

悟空便道:“請問芳名。”

少女道:“你問我,我就要告訴你嗎?”

悟空不由苦笑,這少女古靈精怪,恐怕是剛剛才修成妖仙不久的,道:“那我不問了。”

少女卻道:“你不問我,我卻偏偏要告訴你!”

悟空道:“你說。”

少女卻笑著轉了個圈兒,道:“你讓我說,我卻偏偏不說。”

悟空倒是搞清楚這少女的心思了,別人說什麽,她就非得反著來,便拱了拱手,道:“那在下就求姑娘千萬別說。”

少女卻歡笑道:“那我就偏偏要說!聽好了,本姑娘的名字叫桃夭,你讀過嗎?上面就說‘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我的名字就是從上面來的。”

悟空道:“你才剛剛修成妖仙,哪裏來的書看?”

桃夭道:“哦!是我爹爹給我的。”

悟空道:“你爹爹?”

桃夭道:“我爹爹就是睡在黑盒子裏的那個人,不過,昨天你把石碑拿走後,他也走了。”

說到這裏,桃夭那燦爛的臉上忽然顯露出一絲頹然和難過,不過,她卻很快又笑了起來,道:“我看你不像壞人,而且又在這裏睡大覺偷懶,便來作弄一下你。對了,我還沒問過你的名字呢。”

悟空心中暗道:“這棵桃樹恐怕不是蟠桃園裏本生就有的,這些桃樹雖然鐘天地之靈秀,但卻都無法修成仙道,只有這桃夭修成了妖仙,看來與棺材裏的那人有脫不開的幹系了。不如旁側敲擊一下好了。”

“哦!我叫孫悟空。你知道你爹爹去了哪裏嗎?”悟空問道。

“爹爹他沒說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有什麽事情從來都不跟我說的。我這一輩子就見過他說過兩次話。”

“哪兩次?”

“第一次是他把我變出來的時候,說了一段口訣給我,讓我自己修煉;第二次嘛,就是你追著我逃到下面去的時候。”

悟空不由暗暗驚奇,看來那棺材裏的人恐怕並非是桃樹變的妖仙,不然的話,哪裏有親爹一輩子就跟女兒就說兩句話的。或許,那棺材裏的人根本就不拿她當女兒,只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罷了。

話說悟空在桃園當中睡覺,卻被昨日那株七彩桃樹給攪擾醒來,沒曾想,這桃樹竟然已經修煉成了妖仙。

悟空聽了這桃夭的話,不由在心中暗自揣測一番,問道:“你知道你爹爹是什麽人嗎?”

桃夭卻說道:“不知道哎!我那爹爹平時都不說話,都是我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他也不回答。”

悟空覺得這桃夭也挺可憐的,不過,她好像太天真了,不懂得什麽叫孤獨,不懂得什麽是寂寞。

悟空又問道:“你在蟠桃園裏這麽久,有沒有人來采摘過你的果實?”

桃夭卻笑道:“有啊!不過他們抓不到我。”

桃夭在這蟠桃園裏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她的存在,自然被很多人察覺到了,但是她的遁術很驚人,又有那口棺材裏的神秘人物守護,並沒有被人采摘去她的果實。那些果實都是她的生命之精華,采摘一顆,她的道行就會低上許多,會對她造成傷害。

悟空在爛桃山吃的那四十九顆桃子是紫紋緗核的,並非是這七彩桃樹上結出來的,只不過,那些紫紋緗核的母樹是被王母栽種在瑤池中心的,是須菩提祖師跟王母討來的,這桃園裏的比不得王母栽在瑤池的那幾株好。

悟空點了點頭,道:“那你就不怕我抓了你,把你的果實摘光了?”

桃夭卻道:“你是好人,不會害我的。”

悟空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是好人?說不定我是壞人呢。”

桃夭便道:“你要是壞人,爹爹就直接把你殺了,哪裏會給你那塊大石碑?”

悟空又問:“哦?以前那些來抓你的人,都被你爹爹給殺了嗎?”

桃夭點了點頭,忽然叫道:“有人來了,我下去了!”

一陣彩光閃爍,她就已經鉆進了地裏去,土地這個時候跑了過來,跟悟空稟報一下工作狀況,就該收工了。

原來這一睡,又到了收工的時候了,悟空便道:“你們且去,我一會兒自己關門出來,現在還要睡一下,補補瞌睡。”

土地沒辦法,只得召了那些力士前來,然後一同離開桃園,回各自住處去了。

土地等人一走,那桃夭就從地裏面跳了出來,問道:“孫悟空,你要走了嗎?”

她年紀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模樣,但年齡恐怕比悟空還大,不過她一直都在桃園中生活,心性天真爛漫,純潔無垢,此刻聽到悟空要收工了,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有點失落,但卻說不出“寂寞”和“孤獨”這兩個詞來。

悟空看她可憐,難免生出惻隱之心,若非自己昨日追逐她入了地底,恐怕那棺材裏的人也不會走了,便道:“要不你隨我到府上去住?”

桃夭卻嚇了一跳,道:“不去,不去!孫悟空,你快走吧,天都要黑了。”

她也不再多說,如同受驚的兔子般一下鉆入了地底,不見蹤影。悟空無奈地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然後抱著腦袋轉身離去,心中卻想著,桃夭沒了那黑棺材裏的人庇護,以後要是遇到惡人,那該怎麽辦?她渾身上下可都是先天真炁啊!就算摘光了果實,那肉身也足夠煉制成一件厲害法寶了,絕對比那些萬年桃木煉出來的還要厲害幾百倍。

悟空關了桃園大門,回到府中,繼續閉關修煉,想看看能不能沖開大羅金仙的桎梏,但要沖開這層桎梏又哪裏這麽容易?打坐一晚,不斷吸納先天真炁,但還是無法打破最後一層,他也知道要是跟桃夭好生說兩句,恐怕又能要到一顆桃子,不過摘她的果實,顯然會傷害到她的本源,悟空想想還是算了,有些不願意傷害這個可憐的小妖精。

妖族中人其實大多都是心地善良之輩,不過也有被人類欺壓的,修成仙道後,自然就會加倍報覆人類了。人有好的和惡的,妖自然也有。

悟空坐了一夜,又到天明,這日倒是沒再耽誤上工的時間,早早出了靜室,然後拿上鑰匙就到了蟠桃園來開門。

這蟠桃園內總共種有三千六百棵桃樹,占地廣大,悟空開了門後,就直接找了棵大的桃樹,一個筋鬥跳上去,躺在樹杈上開始睡覺。

桃夭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另外的枝頭上,道:“你怎麽一來就睡覺啊?這麽偷懶,似乎不好吧。”

悟空卻笑道:“小丫頭你懂什麽,不睡覺,我幹什麽?我這個官兒就是個閑職,無聊得要死,每天來睡睡覺,等到收工的時候直接回去就好了。”

桃夭坐到樹枝上踢著腳,說道:“爹爹沒走的時候,雖然不說話,怎麽都還有人陪,但爹爹一走了,就剩我一個人了,好無聊啊,我也想睡覺,但就是睡不著。”

悟空無奈地笑了笑,枕著自己的手臂,沒再搭理她,做起了春秋大夢。

桃夭見悟空睡了,不由嘆息一聲,一下又鉆進了地裏去,不見了蹤影。

悟空自然又是一覺睡到收工,等土地在那邊遠遠地喊:“大聖,大聖!收工了!”的時候,這才從桃樹上跳下來,整理一下衣袍,打著呵欠,雙手抱著腦袋,百無聊賴般跟著他們一起出了蟠桃園去。

掐指算了算,距離蟠桃大會還有差不多幾年的時間,那個時候,蟠桃園裏的蟠桃也剛好要成熟了,吃了蟠桃,偷了仙丹,差不多就該跟天庭翻臉了。想想那被五行山壓個五百年,也著實寂寞,不過好在已經修成了齊天道人這個第二身,與本尊無異,到時候便專心用本尊潛修,齊天道人則在外布局。

他又想了想,如果從如來的掌心裏跳出來,那這個結局會不會有什麽改變呢?命運本來就是充滿無數變數的,這麽做,只能把命運引導到他不知道的方向去。太早跟如來撕破面皮,並不合適,如果西游路上老老實實,不戴頭箍,到了靈山,怒斥如來,那該如何爽快?

悟空覺得在天庭裏的日子簡直就是消磨人的意志,這一日覆一日,一覺又一覺,偶爾也會和那桃夭聊聊。

不過桃夭對什麽事都很懵懂,所以交流起來,有時候會有很多障礙。不過,悟空也不以為意,在天庭裏他也沒什麽好朋友,桃夭這小妖精天真單純,跟她說起話來,總是可以無所顧忌,暢所欲言。

而桃夭,也只有悟空這麽一個朋友,每天就盼著他早點來桃園,然後好跟他說話解悶。

桃夭亦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人生,就如此懵懵懂懂過著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悟空之所以覺得桃夭可憐,是因為她什麽都不懂,但,這或許又是一種幸運。不過,他並不覺得桃夭能夠永遠幸運下去,或許有一天,來了個大神通者,就能把她抓走,煉成了某樣法寶。想到這裏,卻覺得有些淒涼,這小妖精怎麽說都跟自己有過恩惠,以後能幫到她,還是盡量幫吧。

悟空不再苦苦參悟大羅金仙的玄妙,轉而去修煉那吞龍碑上的夏朝龍印,這些字,傳聞乃是從天而降,被人皇所獲,然後人皇命令絕世工匠和道術高手雕刻在吞龍碑上,鎮壓大夏氣運。

後來,夏桀失德,吞龍碑便自行飛走了,夏朝基業,也毀於一旦,成湯滅夏之後,建立殷商。

吞龍碑上的這些字,悟空都看不懂,但他卻能夠簡單將吞龍碑當法寶運用,悄悄拿吞龍碑掃了一下桃夭,吞龍碑立刻說道:“此妖乃是天地之間唯一的一株七彩桃樹,乃是開天辟地之時,得到了天地間第一縷七彩光芒,其果實,吃一顆,立刻舉霞飛升,成就太乙金仙,而且不會有絲毫根基不穩現象。”

悟空倒是摸索出來一些吞龍碑的用途,這吞龍碑可以看穿一些人的來歷,而且能夠詳細說出來,實在厲害得很。

眼看桃樹上的桃子成熟在即,悟空已是望眼欲穿了。

話說玉帝著悟空看守桃園已有數年,悟空便整日等候那桃子成熟,然後好采摘來吃。

這幾年來,他一到上工時候就睡大覺,若是桃夭來了,便和她說上兩句話,兩人倒成了好朋友。桃夭聽他說外面的世界是如何模樣,心中多少有些向往,但還是沒有出去的想法,心裏有些害怕,畢竟這裏是她從小就長大的地方,出去了,恐怕會有更多的人來捉她,沒了父親的庇護,如何還能獨善其身?

這日早上,來了王母座下的七仙女,正好蟠桃成熟,王母要開那蟠桃大會了。

悟空怪笑一陣,說道:“桃夭,來幫老孫摘桃子啦!”

桃夭應了一聲,問道:“孫悟空,你要走了嗎?”

悟空頷首說道:“我來這裏看守桃園本來就是虛與委蛇,現在桃子熟了,我拿了桃子,也就該走了。”

“啊……那,你還會回來看我嗎?”桃夭問道,有些難過。

“這……”悟空想說“許是不會來了的”,但念及桃夭孤單一人,有些不忍,便道:“這是自然!不過,桃夭你也可以隨我一同離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桃夭卻鼓著腮幫道:“才不咧,我要在這裏等我爹爹回來哩!爹爹要是回來看不到我,說不定會很著急哩!”

悟空心中暗道:“你那死鬼爹爹恐怕是不會回來了的,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不跟你打聲招呼,怕是不把你放在心上。”但這話又怎能說出來傷害這可愛天真的少女,便笑道:“你爹爹說不定在外面的世界游玩,一時間痛快,就不想回來啦!你同我一起出去,找到你家爹爹不就行了?”

桃夭想了一想,望一眼蟠桃園外面,實在是有些向往,但又有些害怕,畏畏縮縮搖了搖頭,道:“不哩,我還是在這裏等我家爹爹來找我好啦。外面的世界這麽大,我又上哪裏去找我家爹爹?”

悟空無法,見勸不動她,只能道:“那我走之後,你要藏好了,沒了你爹爹,小心被人抓去。”

桃夭卻道:“不怕,不怕!爹爹給了我一塊符箓,那些人肯定抓不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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