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卻是柳萌接的，那邊傳來大笑聲，“劉澤，你怎麽搞的，把我們家小琦灌醉啦。”

話還沒說完呢，就聽到那邊傳來兩個女孩的打鬧聲，看來剛才張琦走開，一會兒，張琦才奪過來手機，“劉澤。”

“你沒事吧。”

“沒事呀，我會有什麽事？”

短暫的沈默。

柳萌在一邊豎著耳朵偷聽。

“我們等一下去看左明老師，一起去吧。”

“好。”

差不多上午10點鐘，劉澤在西門口等著，大約過了5分鐘，就看到兩女緩步走了過來，張琦臉色還有些蒼白，下身穿著牛仔褲，完美映稱了S曲線，上身是蠶絲花紋的羊絨大衣。

柳萌還是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羽絨服。

只見兩人手裏都提著一個小袋子，張琦提著一副茶具，柳萌就提著一盒上好的茶葉，劉澤看了看自己空空如野的雙手，道：“你們去買禮物，也不跟我說一聲，我這空手怎麽好意思。”

“就你那油鹽不進，有啥不好意思的。”柳萌笑道。

“好啦，我們趕緊去吧，左老師還等著我們一起吃中飯呢，劉澤，你就買個果籃提著吧，比較合你的氣質。”張琦笑著說道，想著昨晚兩人喝多竟說了那麽多，還挺不好意思。

劉澤點了點頭。

只是時間確實來不及了，只得找了一個比較好的水果店，挑選了一些時令的水果包起來，三人打車去左老師家。

左老師家也是在老校區附近的。

車上，柳萌叮囑兩人道：“左老師自己一人生活，等下你們可別亂說話哦。”

劉澤和張琦聽著都很吃驚，張琦在上大學前就見過左明，只是並不熟悉，之前也並不知道這些秘辛。

三人到了左老師家裏，左明很高興，開了門，爽朗地說道：“不用換拖鞋啦，你們都隨意，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劉澤打量了一下，家裏還真是大，得有200平米以上，客廳無比巨大，而且客廳沒有電視，布置的如同書房一樣，中間用書架分割，很象一個小型的圖書館。

“看你們幾個孩子，吃頓便飯，還拿什麽東西呀，下次可不準了。”左明見幾個孩子拿出的東西，微微皺眉道。

他是很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的。

張琦表現的也很乖巧、文靜，輕聲回道：“都是家裏放著的東西，可不是單獨去買的，我和萌萌知道您老喜歡喝茶，就拿了來。”

“那就好，那就好！”左明把幾人讓到屋內，“劉澤，也歡迎你過來做客，你對《高數》的理解很深啊。”

上次期中，劉澤就拿了滿分，這次期末考試，左明第一個就把劉澤的試卷抽出來看，又是滿分，而且解題步驟堪稱完美，沒有極深的理解，根本做不到，柳萌一早打電話過來說劉澤也來，左明沒口子就答應，也很想跟這優秀的小夥子聊聊，雖然這家夥很少上課。

他還系著圍裙，手裏拿著鏟子，招呼三人：“趕緊坐下吧，馬上可以吃飯了，老頭子也不會做什麽太覆雜的，我們就粗茶淡飯。”

飯菜端上桌之後，兩女心想還真是粗茶淡飯，數學大牛確實都是不說謊的。

飯，是炒飯，咖喱炒飯；菜，除了一個蔬菜沙拉，其他都是現成的熟食，肺片，豬耳朵，以及韓式拌菜之類的。

兩個女孩子拿起筷子遲遲不動。

劉澤看著確很有食欲，大口吃菜，大口吃飯。

“你們兩個丫頭莫不是嫌棄我老頭子做的飯菜不合胃口麽，還是想著減肥呢，要我說呀，現在的小姑娘都太瘦了，反而不美。”左明笑道。

確實不太合她倆的胃口，只是盛情難卻，張琦突然開了竅一般，往劉澤碗裏夾了一塊肚片，笑道：“劉澤最愛吃這些了，他正長身體呢，應該多吃。”

一嘴都是飯還沒來及辯解呢，柳萌的一筷子又過來了，好嘛，劉澤吃了好半天，碗裏還是滿滿的。

只得拿出廉頗未老的勢頭，一一消滅。

吃完，兩個女孩子倒也勤快，收拾碗筷去了。

左老師拿出了一套精美的茶具，非常專業的烹煮起來，給劉澤倒了一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劉澤舉杯品了一口，只覺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撲鼻而來，不由讚了一聲。

“這是今年剛上市的綠茶，最適合飯後清清腸胃。”左明介紹道。

“左老師不僅喜歡研究數學，對茶道也如此精通，我這個不懂茶的人，喝下去也覺得清香撲鼻、清純淡雅、回味無窮。”劉澤讚嘆。

“閑來無事研究玩兒罷了，你們專業今年的習題集完成情況非常反常，我猜跟你有些關系吧。”左明說完盯著劉澤看。

他已經確定的十之七八了。

瞞也是瞞不住的，劉澤只得點了點頭。

左明很滿意，又給他倒了一杯清茶，說道：“以你的天賦，僅僅是做習題集，太浪費了。有一句話說的好，能力越好，責任越大，你該拿這天賦做些匹配的事。”

“其實我這個人特懶。”

左明看著他，等待下面的話。

“小時候聽到一句話就記住了，說是年輕時不辛苦，老來就會更辛苦，我先把《高數》學完，只是希望後面就不用費心，考試就不會手忙腳亂，如果可能的話，我更願意一個人沒事躺著，發發呆。”

這簡直是一個老年人的心態，左明真看不懂眼前的年輕人，似乎身體裏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缺乏朝氣。

但是這年輕人說出的話卻極其堅定，似乎一早就看到了人生的方向，左明也不再勸說，遞過一張紙，道：“你才大一，說其他都太遙遠，這是一道國際數學界的猜想，有興趣的話不妨多用些心思在上面，或許有些收獲，年輕人是最容易出成果，象我們老頭子，思維已經被太多的經驗所禁錮，難以突破。”

劉澤拿過來看了幾眼就收了起來。

“小劉，研究數學，發於興趣，不可冒進，適可而止，有什麽問題盡可以到家裏或辦公室找我，象棋，會麽？陪我老頭子下兩局。”

劉澤點點頭，當下就和左明下起了象棋。

兩個小姑娘也收拾好了廚房，在一邊觀戰，看了一會覺得實在無聊，又一起弄水果去了。

左明下了一招妙棋，有些得意地說道：這象棋中的哲學道理可深著呢，就象這小卒子過河不回頭，勇往直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但是不在跟前就不行了，這很象一種視死如歸的戀愛，兩個人一天到晚在一起，濃烈的很，誰也分不開一樣，只要一異地，稍微有點改變，就完蛋了。

兩女很感興趣地聽著，左明竟然把象棋引入到戀愛思想中。

他繼續說著他的象棋理論。

馬，走日字，總是在難以提防的暗處殺出，一個不留神就得完蛋，而且跑的還快，這多象挖墻腳的小人，不管是強悍的車，還是保護在城堡裏的帥，都難以抵抗馬，對付這種人，只有一招，那就是打斷他的腿。

炮，總喜歡隔空打物，缺點是不能直接殺敵，但是如果有堅實的炮架子，就讓人防不勝防，這象什麽？女孩子們的閨蜜！閨蜜直接對你，你可以完全無視，但是如果閨蜜有了你喜歡的女孩子當炮架子，那就無往而不利了，扇點陰風，下點絆子，保管你吃不掉兜著走。

再說這車，大開大合，威力巨大，但是鋒芒太露，讓人很容易起提防之心，反倒不容易成功，這就象有些小夥子，自以為自己條件很好，長的帥，家裏富，就以為女孩子們招之則來，揮之則去了，實際上呢，女孩子們躲他遠遠的。

劉澤聽完若有所思，能從象棋引申到男女情愛的事情上，還真是有境界，佩服道：“聽左老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

左明笑道：“這也就是研究數學疲累的時候，沒事兒逛逛我們學校的BBS，看多了學生們的情愛故事，瞎捉摸聯想的，我經常在上面發發帖子，我的ID是老夫子，你可以關註看看，全當一休閑的雅事。”

“沒想到左老師數學研究的深入，感情方面也如此透徹。”說完這句話，劉澤就有些後悔了，一下子想到孔老師如今還單身著呢，會不會讓他覺得是在挖苦呢。

左明大方笑道，“你這小子，我算哪門子透徹，老頭子我至今可還是單身呢。”

劉澤有些尷尬笑了笑。

喝了口茶，左明陷入了追憶之中，緩緩說道：“年輕的時候，埋頭鉆研學問，只覺得和女孩子約會、吃飯太浪費時間，而且還容易吵架，太影響心情。又聽得那些結婚的長輩們總是抱怨家庭生活如何耗費時間，整日材米油鹽，實在無趣的很。”

“那老師如今的想法呢？”劉澤沖口問道，他很想聽一聽這位尊敬的長者如今對感情如何的看法。

“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當真是人生苦短，感情這事，不必勉強，不必拘泥於形式，發乎情而止於禮，所追求的不過是內心的感受罷了。”

劉澤聽的似是而非，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太明白。

往往長期單身之人，看待感情更加透徹，這就如同男女歡喜之法都出自和尚和道士之手，經歷過，便會只緣身在此山中。

結束了拜訪，已經有些晚了，左明再三叮囑三人，有時間盡可以過來玩。柳萌和張琦心想，下次再來，一定吃完飯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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