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開玩笑道：“是你的定計，還是你來說吧，我可不能搶你的功勞。”

林沖一看兩人的對話，已經猜到兩人已經有了計較了，於是正色道：“是啊，軍師有話就直說，不要藏著掖著了。”

吳用這才收了笑臉道：“好吧，既然林副元帥都開口了，我就說說公孫先生與我商議的結果。遼人藏兵於民，需要征戰時，才聚集。這也導致他們聚齊兵力，都要十天半月，甚至更久，現在開始集結，到他們真正出兵，還有些時間的，但也不能不做準備了。

據各方匯集的情報分析，此次遼軍在新城集結，其實應該是個晃子。這一年多來，雖然我們梁山軍打擊的是他們的小股部隊，但是，遼人與我大宋不同，他們平時不養軍隊，戰時臨時征調，所以，雖然我們打擊的是他們的小股散部，但其實上這些南下打草谷的遼人，也就是他們的軍隊。他們吃了十幾次虧，也學乖了，這次他們在新城集結是第一晃，目的是讓我們收攏軍隊，到霸州、雄州一帶布防。

然後呢，他們會虛晃一槍，直撲五臺、唐縣一帶，由於他們是騎兵，來去自如，速度快。正常來說，我們是追不上他們的。

多少年來，遼人就是欺負咱們中原漢人缺少戰馬，追不上，打不著。所以，這樣西晃一槍，馬上急行軍，東進的事情，他們是屢用屢靈。我們因為缺馬，速度跟不上敵軍，吃了多少虧啊。我們不去，他們心安理得燒殺搶掠，我們若去，回防的時候，他們再虛晃一槍，讓開我們的軍隊，直撲霸州、雄州，我們根本來不及救援。

然而，我仔細想過，五臺一帶，天幹少水，民窮地寡，他們的最終目的肯定不會是五臺一帶，而是相對富饒的霸州、雄州一帶，這一帶也是他們以往打草谷的重點地區。如今這裏有我梁山軍防守，百姓安居樂業，收成比往年都好，他們怎麽會放過？”

蔣敬邊聽邊點頭，林沖也是若有所思：“這麽說，咱們就按兵不動，不管他如何晃，咱就來個以不變應萬變？”

公孫勝聽了說道：“也不能這樣，林帥武藝高強，你且想想，平時比武較技之時，你若遇上對方發虛招時你如何防，如何破？”

林沖楞了一下笑道：“這就要看對方什麽路數，什麽實力了。如果對手實力差，變招慢的話，那倒可以不理他，待對方來得近了，一招打翻就是，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花巧虛招都不起作用；可如果對方有實力，變招又快，這可不能不防，不防他就虛招變實招，直接給你一下子，就算腳下不動，也得身隨敵動，盡量避免被對方所乘，再看準對方要害，一舉破殺。”

公孫勝笑道：“林帥以為遼軍是實力差的對手，還是實力弱的對手呢？”

“哦，原來如此，遼狗武器、裝備很差，但大多悍不懼死，打起來確實有實力，又全是騎兵，甚至一人雙騎，機動反應也極快，是有實力的對手。”

吳用接道：“所以，咱們不能不管他，真不管他時，遼軍可能變虛為實，直撲五臺一帶，搶不到東西，可他們會屠殺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所以，他要動，我們也動，只不過，是虛動。

主要戰場還是擺在、唐縣、雄州、霸州一帶。遼軍第一晃，奔雄州、霸州而來時，我們假裝不當，令史進兄弟那邊調兩千兵馬趕來，只不過不到雄州，半路上悄然在唐縣以北的大茂山一帶駐軍；唐縣位於五臺與雄州中間，不論遼軍搶攻哪一邊，我們都能最快趕到救援。而且，大茂山林深草茂，正是藏軍設伏的好地方。

同時，咱們大營這邊，等到遼軍虛晃時，調兵五千，其中包括兩個火槍營。既要讓遼軍知道我們調大軍過去，更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援救的兵力，加上史進的兩千，也才七千，兵力沒他們一半多。

遼軍第二晃時，表面上看，唐縣、五臺一帶，史進的兩千，加上咱們調去的五千，只有七千兵馬。可是暗中，咱們夜裏再調兵一萬，秘密趕往唐縣一帶與史頭領的兵馬匯合。唐縣以北實際兵力將達到一萬七千，與遼軍不相上下。

如果遼軍認為有利可圖，非要在唐縣襲擊殲滅他們自認為的七千梁山兵馬，那他們將受到我方一萬七千兵馬重創。只要雙方接上火後，大營一萬多兵馬立刻西進，投入戰鬥，三萬打兩萬，加上咱們的火器，很有勝算。

可是，如果遼軍不上當，放過等在最佳設伏點的唐縣大茂山，直撲我雄州大營，那咱們大營就只能死守待援。不過，這一年來，咱這北大營防禦工事一直在擴建，雖達不到州城的防禦，但一萬多兵力，死守不出，抵禦兩萬人進攻，等待援兵十日都不成問題。

這一戰的關鍵，就在於，唐縣以北這個中間點上的連消帶打是否成功了。也就是說，唐縣如果打得越順，咱們大營的壓力就越小，殲敵的勝算就越大。”

林沖聽完說道：“按以往遼軍的囂張脾氣來看，肯定想一口吃掉咱們聚在唐縣的兵力。只不過，這一次，只要遼軍一張嘴，就會發現，唐縣駐軍其實並不是七千，而是兩萬，呵呵……他們想吃掉咱，只怕弄不好得磕掉幾顆老牙了。嗯……如此看來，唐縣有可能將會是一場惡戰，眾將誰願領兵拒敵？”

帳下猛地站起六七個將領來，托塔天王晁蓋，跳澗虎陳達，拼命三郎石秀，石將軍石勇，神算子將敬，花和尚魯智深，行者武松。

林沖看了看說道：“也不能全跑了啊，大營裏總不能全給我留下參謀軍師吧，這樣，此戰關系重大，晁天王為主將，魯提轄，武公為副將，陳達為參將，匯同九紋龍史進，有你們五員驍將齊聚唐縣大茂山，陣容可不小了。石勇、石秀留下隨我駐守大營，如此調派，各位是否同意？”林沖姿態放得很低，但其實語氣卻並不容質疑。

眾將哪有什麽不同意的，紛紛叉手聽從帥令。

“好！如此就依軍師安排。”林沖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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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後方的水泊梁山之中，得知遼國調兵聚將，顏闊也在招集眾將，商議面臨的軍情。顏闊端坐主位上：“暗影的飛鴿傳書，大家都看過了，王元帥，朱參謀，你們認為林副帥他們定的這個將計就計的戰法，有幾成把握？”

朱武笑了說道：“我看行，以前官兵與遼軍打戰，多以天朝上國，王者之師自居，攻城守關，都是大明大擺，拉開架式對敵的時候多。耍手段，玩陰謀之事，朝廷拉不下面子，將領大多又不屑。但我們不一樣，我們是賊，不管什麽招法套路，只看結果。”

王進聽了也接道：“嗯，遼軍與我大宋打了多少年的戰了，他們弓箭射程短，刀兵也沒有大宋鋒利，但占著馬快，都是一味強勢沖擊。而宋廷呢，抑武揚文太久了，哪怕關乎邊軍，防禦的職位，執掌重權的幾乎也全是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的文官。如此一來，只要遼軍一打勝兩陣，拿下幾個小關隘，就嚇懵了，馬上派人講和，納貢。長此以往，令得遼軍每次攻宋都是肆無忌憚，只有他們主動叫囂，攻打我大宋的，哪會想到我們宋人會主動攻擊的，出其不意，或許是個好辦法。”

顏闊邊聽邊點著頭：“如今，女真不服遼國統治，常有摩擦傳來，可見遼國內亂已起，他們不顧腹背受敵之禍，還來攻打我們，肯定是以前納貢甜頭太大了，只要顯一下兵鋒，大宋就乖乖奉上金銀珠寶，絲綢錦緞，糧食鹽鐵。各位可還記得澶淵之盟？

宋真宗親帥大軍拒遼，先在朔州大敗遼軍，又在澶州弩殺遼軍主將蕭撻凜，卻不乘勝出擊。遼軍提出停戰，就止兵不打了，宋真宗年長，還認了遼聖宗為弟。每年納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這是什麽狗屁條約。勝方反而還要向戰敗方納貢？

有人還說，澶淵之盟為大宋贏得了喘息之機。然而榮耀的光環，遮蔽了大宋武備廢弛的隱患。強鄰環伺，卻還歌舞升平。每年那麽多歲貢，養肥的是一頭野獸，一頭虎視耽耽盯著大宋這塊肥肉，隨時準備躍起撲擊的野獸，為大宋留下了多麽大的一個隱患啊。

如今女真部內亂遼軍，與當年有些相似，遼國又想打一下大宋，增加些歲貢。用大宋給的大批物資，抵禦平息內亂。他們想得美，這次，我將親赴北地邊關，與遼軍死磕到底，看誰耗得過誰。不說侵滅遼軍主力，只要拖住遼軍幾個月，遼軍就得因內亂耗盡元氣，大敗而歸。”

王進一聽，馬上阻止：“不行，不行！你是梁山真正的主帥，如何能親臨北地，這斷然不可，要去也是我去。”

朱武也出聲附和：“王元帥說得對，大頭領如何能動。”

顏闊搖了搖頭道：“如今中原的局面，真要怪起來，根源還是那個兒皇帝石敬瑭。要不是他把燕雲十六州割讓出去，何來今天大宋的危局？燕雲十六州啊……一定得奪回來。”

王進聽了也氣道：“是啊，燕雲十六州為險要之地，易守難攻。失去燕雲十六州這個北部屏障，直接導致中原赤裸裸地暴露在北方少數民族的鐵蹄下。咦，奪回來？大頭領莫不是……”

顏闊看著王進點了點頭道：“對！那是我中原的北防屏障，但大宋是沒有能力拿回來的，遼人，甚至只要是北面的敵人，都拼死要占著這道中原的北大門。所以……”

朱武聽了稍作沈思便問道：“燕雲十六州戰略要地是不假，可是自漢唐以來，都覺得那裏不適合耕種，所以，地廣人稀，如果攻占，進駐。所耗所需都得從其他地方調配，如今我梁山雖廣有財路，但只怕也耗不起呀。”

“呵呵，車到山前必有路，辦法總會有的。燕雲之地氣候是比不上中原，但土質卻不差，只要想辦法，總是能耕種的。”顏闊知道，北宋滅亡後，南宋跑到江南茍延殘喘，忽必烈曾在燕雲之地，建過五衛，每衛萬人，其中屯田者兩千人，屯田軍與其他軍人為二與八之比。也就是說，兩個人種糧，就能供八個人吃。他不相信，自己會種不出糧食來。

王進想了想說道：“大頭領是想親赴北地抗遼，才能安定軍心、民心，漸漸補充燕雲人氣，從逆境中開拓出一片天地？”

顏闊笑道：“當然，兵將們在北地拼殺，我卻躲在這梁山水泊之中享福，如何能讓人心服？”

“只是，梁山剛與青風山結了怨，大頭領不可不防他們前來報覆啊。可以說現在是梁山最敏感的時期，將要北拒強遼，南要與大宋周旋，腹背受敵，如果青風山再糾集一些所謂的江湖好漢……”朱武提出自己的看法。

顏闊搖頭道：“按燕雲的位置來看，腹背受敵是有可能的，但北拒強遼嘛，很快就不是了。大遼氣數將盡，不足為慮；至於與大宋周旋嘛，那就接著周旋，倒是宋江一夥卻不得不防啊。但是，我認為，北拒外族才是大事，與大宋周旋是小事，至於宋江一夥……那只能算是雞毛蒜皮的事了。

再說到北拒外族，我們需要考慮的，不僅是大遼，還有冉冉升起的女真部，將來的大金國。如果不趁遼國氣衰，大金又未站穩腳根時拿下燕雲十六州。那以後想拿，可就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了。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大宋如今奸臣當道，不思進取，今後幾年又將賊寇四起，自顧不暇，這樣的機會，我們一但錯過就再也不會有了。

我知道，如今咱們的實力並不強，基礎也單薄，但實力是打出來的，基礎也得建立在自己的地盤之上，沒有地盤，何談建立基礎，在梁山水泊這麽點地盤上。是建不起經得起風雨的堅實基礎的。所以，我們一定要搏一搏，在這個最好的時機中，搶得一片屬於我們自己的地盤，這樣才能有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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