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封妃儀式一完成，廉靖脫了喜服就帶著人馬來到丞相府，柏淩昱一手持劍，一手敲門，丞相府的管家看到了他們人多勢眾，心裏不免驚訝，柏淩昱亮出了手牌，管家立馬退開。

小黑屋裏，一個十歲的男孩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刀具，廉靜曦還在一邊堆著積木，完全沒有註意到身後的危險。

男孩走近她的身旁，廉靜曦微微擡頭，笑容滿面的看著他，她朝他伸出手，“小哥哥，你終於來陪靜曦玩了嗎？”

男孩勾了勾嘴，表情出現了十歲男孩不應該出現的森冷，他搖了搖頭，“對不起，丞相府不能再留你了。”

袁丞相從午睡中驚醒，見到廉靖，他先是一楞，心裏卻明白了，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的，既然他能來這裏，恐怕湘湘那一邊也不會好過。

“靜曦在那裏。”噌的一聲，廉靖拔了劍指向袁丞相的喉間。

袁丞相不驚不慌，一頷首，他說：“讓老臣給皇上帶路吧。”

廉靖收了劍，帶著禦林軍跟上袁丞相的腳步。

“老臣已經老了，死不足惜，但是湘湘還那麽年輕，老臣希望皇上能夠……”

“誰是主謀，朕很清楚！”廉靖厲聲打斷了袁丞相的話，他目光如炬的瞥了他一眼，“朕不會放過任何人，特別是主謀！”

皇宮

“你裝，你繼續裝，繼續裝無辜，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孫曉曦面帶微笑的看著袁湘湘，她倒是想要知道，做了虧心事的人，到底要怎麽樣裝模作樣才能說服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曉皇妃，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皇帝哥哥等一下就會來揭頭蓋了，請你出去好不好？”

“你以為沒有我的命令，他敢來你這裏揭頭蓋？”孫曉曦擡起頭哈哈大笑出聲，“廉靖為什麽會納你為妃，你自己心裏清楚那不是因為愛，只是因為聽我的話罷了，不是嗎？”

“閉嘴！”袁湘湘握緊了雙拳，“請你馬上出去！”

“我是不會出去的，除非你告訴我女兒在那裏，你違背承諾，我也不會給你好日子過！”

“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靜曦公主在那裏！”袁湘湘的面目已經變得猙獰，胸口因為生氣而起起伏伏的，雙拳掄起，只差擡起手打她了。

“我也再說一遍，你不說，我不走，到時候皇上來了，看看他是會跟我走，還是會留下來。”

“他會留下來的！”袁湘湘直到現在都還在自欺欺人，今日是他們的大喜之日，他才剛剛冊封她為湘妃，皇帝哥哥一定會來的！

“他不會。”比起她的堅定，孫曉曦顯得冷靜，她提步走近袁湘湘，嘴角輕輕一翹，她又說：“皇上跟我可是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的，他有多愛我，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如若等一下他選擇了我，你被留下來，這不是讓外面的宮女們看笑話嗎？所以啊，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老實一點。”

袁湘湘側目看向孫曉曦，她的目光泛起了狠意，“不，我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她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親手了結了你！”說著，她從袖子裏拿出來埋藏已久的匕首，直直的插到孫曉曦的小腹之中。

孫曉曦也被她不要命的舉動給嚇到了，眼疾手快的躲開的致命的一擊，匕首只是輕輕的擦破了衣服，劃到了腰間的表皮之上。

袁湘湘擡起匕首就想要再下狠手，孫曉曦連忙將一邊的桌椅推到。

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廉梓晨此時發現不對勁了，帶著禦林軍就沖進去，只見袁湘湘整個人都坐在孫曉曦的身上，手上的匕首尖銳冷利，快要刺進孫曉曦的身體時，廉梓晨用暗器將袁湘湘手中的匕首打下。

袁湘湘回頭之際，發現禦林軍已經將她重重包圍。

廉梓晨將孫曉曦扶起，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個遍，依舊很不放心。

“你沒事吧？她沒有傷到你？”

孫曉曦被劃破的皮膚溢出了血，痛得嘶嘶作響。

廉梓晨看到了，眉間不由擰起，“對不起，我應該更早一點推門進來。”

孫曉曦搖了搖頭，“多得了她的沖動，廉靖才有了證據治她的罪。”她捂著傷口，走到袁湘湘的面前。

“你很聰明，但也沖動，你明明已經絕口不提靜曦的事情了，因為就怕隔墻有耳，但真是可惜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樣子有多麽的醜陋惡毒，為了要我的命，你的計劃全都失敗破滅了。”

“不成功便成仁！我袁湘湘絕對不後悔！”被禦林軍捉住了，袁湘湘還在掙紮著，她瞪大了眼睛，目光狠毒至極，“你現在這樣對我，你真的不想要你女兒的命了嗎？！”

“廉靖已經到丞相府去把靜曦救回來了，女兒和丈夫，我一個都不會讓給你。”

“孫曉曦！”

“帶下去！”一聲令下，袁湘湘被禦林軍押走，孫曉曦捂著傷口坐下，廉梓晨命人喊太醫。

“梓晨，我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保持一份自我，至少不會因為男人而跟其他女人一樣變得猙獰，面目可憎，因為我的心裏始終都是覺得，同為女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但是見到袁湘湘，我發現自己居然跟她一樣。”她想要她死，她又何嘗不是想要她不要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廉梓晨低低一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你永遠都不會像袁湘湘一樣的，因為你做事情有底線，你善良，理智，勇敢，這些都是袁湘湘沒有的。”

“謝謝你，梓晨，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我沒有做錯。

傍晚，廉靖抱著靜曦回來，身後扣押了袁丞相和一個十歲大的男孩，孫曉曦見到靜曦，哭得稀裏嘩啦的，差點就將整座龍軒殿給淹掉了。

靜曦見到孫曉曦哭，可能是因為母女連心吧，她也哭得稀裏嘩啦的，一大一小抱在一起哭，廉靖看著都覺得一陣揪心。

禦書房內，袁丞相，袁湘湘和一個十歲的男孩跪成了一排。

廉梓晨和廉羽站在一旁看著，紛紛都好奇這小男孩的身份。

外間傳聞袁丞相的兒子十年前留戀煙花之地，與一個名伶相戀，還在外面置有家室，育有一子。難道這男孩就是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罪人袁湘湘，你綁架公主，刺傷皇妃，證據確鑿，還有什麽話好說？”廉靖俯視著三人，目光留在中間的袁湘湘上，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一點情分都不留。

“臣妾還能說什麽嗎？”袁湘湘擡首看著廉靖，目光泛起了紅，眼淚順著白皙的面龐滑下，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發現，原來由始至終，她輸給的人都不是孫曉曦，而是他廉靖。

廉靖垂了垂眸，想起昔日的種種，他還是給了她訴說心事的機會。

“你說吧，朕聽著。”

袁湘湘搖了搖頭，直到現在，跪在廉靖的面前，她才感覺到羞愧。

“皇帝哥哥，你一定覺得我很惡心，很惡毒，是嗎？”

“如果這就是你想……”

“對！我要你記住我現在的樣子，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拜你所賜！”袁湘湘跪在地上，身上卻戾氣逼人。

“我曾經是那麽善良的一個人，因為你一句會一輩子保護我，我等你！等了你足足六年，可是你根本就沒有信守那個保護我的承諾，你現在為了另一個女人，居然設計我，傷害我！”

“湘湘！夠了！”開口說話的人是袁丞相。

“錯的人是老夫，是老夫當時不讓你進宮造成的錯！”

“所以爺爺，我恨你！”袁湘湘利眸一掃，惡狠狠的瞪著袁丞相。

如果他不是關著她，又或者，他關得再嚴實一點讓她這一輩子都不能走出來，那今天的一切便不會發生了。

久久無言，廉靖又把目光投向袁丞相，“丞相，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老夫願意替湘湘一死，只希望皇上能繞湘湘一命。”

袁湘湘一怔，滿臉不願的看著袁丞相，“我不要！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做什麽？！丟人現眼嗎？！”

“湘湘……”

“我願意替爺爺和姐姐去死。”聲音清澄至極，開口說話的人是那個十歲的男孩。

廉靖挑眉看著他，那時候，他都看到他對靜曦舉起匕首了，但是卻久久無法下手，最後扔了匕首的時候，他破門而進，看著丞相的眼神，他滿是歉意。

“你就更不必了！你連我袁家的祠堂都沒有資格入！又有什麽資格替我們去死？！”

男孩一臉的失落，而袁湘湘也沒有說話，因為她也不想連累這個只有十歲卻跟她感情極深的弟弟。

最後的最後，廉靖也沒有讓他們任何一個人死，袁湘湘被打入冷宮，一輩子都不得看望，袁丞相被撤職，發配到窮鄉僻壤靜思己過，而那個小男孩，廉靖乃念他最後都沒有傷害靜曦，而且覺得他是可造之才，他對從輕發落。

廉羽很明白，為什麽袁家犯了這麽多不可饒恕的錯，皇兄都沒有重罰他們。

廉靖悠悠一笑，為他解惑，“朕想要當一個好皇帝，當一個仁君。”

凡事都要從兩面看，袁湘湘是錯了，但她會這樣做，歸根揭底都是為了他，曉曦不喜歡他殺戮，他也不想再做一個令人懼怕的皇帝，既然如此，他何不放過別人，同時放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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