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廉羽一下朝就將蘇琴秀帶出了皇宮，而孫曉曦也前後腳的跟上了他們。

廉羽騎馬，而蘇琴秀則坐馬車，兩人一路上都沒有什麽交流，直到快要靠近羽王府，蘇琴秀才開口。

“廉羽，你跟琴悅現在是什麽關系？”她感覺得到，廉羽對琴悅的感情很不一般，比起朋友，更像是男女之情。

廉羽冷哼，面對蘇琴秀，他的態度依舊冰涼，反問：“蘇貴妃覺得本王與令妹是什麽關系？”

蘇琴秀抿了抿唇，“無論是什麽關系都好，琴悅她不適合你，而你也不適合她。”她直截了當地說。

“適不適合不是由你這個外嫁的姐姐說了算，而是由本王說了算，這件事情不勞你費心，對於琴悅，本王自會妥善照顧。”廉羽也跟蘇琴秀挑明了說，言下之意就是蘇琴悅現在已經歸他管。

“就怕你照顧不好琴悅，她遠遠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孩，你跟她認識尚淺，如此掉以輕心，吃虧的只會是你。”蘇琴秀說得自信，而廉羽卻不以為然。

“你進宮三年，那就說明了你離開了琴悅三年，你覺得你現在還了解她？”廉羽嗤笑一聲，表情譏諷。

“廉羽，本宮只是在提醒你而已。”蘇琴秀語氣淡然，“你沒有必要如此敵視本宮。”

“你明白本王為何要如此敵視你的。”落下這麽一句話，廉羽拉著韁繩夾著馬肚子就越過了馬車。

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大家都不同道，各為其主也無話好說。

知道蘇琴秀要來，蘇琴悅早早就在羽王府門口等著了，廉羽翻身下馬，率先走到她的跟前，牽起她冰涼冰涼的手，樣子有點責備。

“早上天氣冷，怎麽都不多添件衣服？”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手都涼成了那個樣子了。

比起冷不冷的問題，蘇琴悅更關心的是蘇琴秀現在在那裏，她反握住他的手，問：“我姐姐呢？她來了嗎？”

廉羽有點吃醋，眉間皺起，卻見蘇琴秀已經下了馬車，聲音溫柔的喊：“琴悅。”

蘇琴悅甩開了廉羽的手，直直往發聲源走去，蘇琴秀伸手去拉她，她一把撲到她的懷裏。

“姐姐……”

蘇琴秀輕笑，撫了撫她的背，輕嘆一聲，“都已經這麽大個人了，還撒嬌？”

“你去了那裏了？真是擔心死我了。”蘇琴悅的聲音有點沙啞，抱緊了她，樣子委委屈屈像迷路的孩子。

“你還說！”蘇琴秀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我不是讓你在紫杏村等著我嗎？為什麽要一個人跑進城來？”

被問到了，蘇琴悅此時卻默不出聲了。

蘇琴秀的身份是貴妃，也是未來的皇後，站在王府門口說話總是引人註目的，廉羽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還是進屋說話吧。”他聲音溫潤有禮。

蘇琴秀向廉羽一頷首，牽著蘇琴悅的手就往裏面走去了。

孫曉曦帶著小寺，在廉都城裏走來走去的，繞了好幾圈才甩掉了那些侍衛。

小寺擡眸看向門口的大字，她驚訝的張大了嘴，“皇妃，這……這裏是羽王府啊？”她們沒有去錯地方吧？

孫曉曦拍了拍小寺的肩膀，給予她肯定的回答：“沒錯，我們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羽王府。”說著，她已經提步走進去了。

小寺楞了一會兒，也跟著她走進去。

在蘇琴悅的廂房裏，蘇琴秀在品著茶，蘇琴悅原本有滿肚子的問題要問，然而現在面對蘇琴秀，她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放下茶杯，蘇琴秀看向坐在一邊咬住下唇仿佛有很多問題要問的傻妹妹，嘆了一聲，她說：“你有什麽要問就問吧，不過問完以後，你要馬上給我回紫杏村去。”

這裏離廉梓晨的實力範圍太近了，如果她支持廉靖，那麽第一個受傷的人就是琴悅，她不能冒這個險，琴悅必須要回紫杏村去。

“誰說她要回去的？”聽到蘇琴秀命令蘇琴悅回紫杏村，第一個不開心的人就是廉羽，“她會留在這裏，跟本王一起。”

“本宮說了，本宮是絕對不會允許琴悅跟你在一起的。”帝皇家的男人都是冷血無情的，她逼不得已陷進去就算了，琴悅以後的人生絕對不能重蹈她的覆轍。

“你還不是皇後，不要端出一副皇後的架子面對本王！”看著就讓他討厭。

短短的幾句對話讓蘇琴悅明白了很多事情，然而又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姐姐，你是皇上的妃子？”蘇琴悅問。

氣氛凝在了當下，蘇琴秀皺起秀眉，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

廉羽幹脆不再說話，坐下來等著聽蘇琴秀的解釋。

“姐姐，你說話啊，為什麽你會變成皇上的妃子？”蘇琴悅再一次問道。

叩叩幾聲，李叔敲響了房門，“王爺，曉皇妃到了。”

廉羽站起身走到房門前親自為孫曉曦開門，孫曉曦見到黑臉的廉羽頗似廉靖，心裏一悅，擡手向他揮了揮。

他移開一步讓出一條路子給她進來，然後吩咐管家把好風不要再讓人進來。

所有人都到齊了，蘇琴秀也不再有所隱瞞，等孫曉曦坐下來，她便開口道：“琴悅，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麽會從蘇州來到廉都嗎？”

蘇琴悅垂了垂眸，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蘇琴秀把目光投向孫曉曦和廉羽，一字一句道：“我和琴悅是五年前蘇州十裏村那場瘟疫幸存下來的人。”

聞言，廉羽倏地一下站起，用極不敢相信的眼神睨著蘇琴悅。

“你們……”

“你很驚訝嗎？”蘇琴秀輕笑，“不過也是，我們不僅逃過了那場瘟疫，還逃過了屠村一劫，你驚訝也不奇怪。”

“怎麽可能？當年皇兄可是親自進村清點過人數的，十裏村幾百口人，應該無一幸存才是。”皇兄回到廉都就跟他說這件事情了，那時候他的面色難看了好一陣子。

“所以你覺得我們不應該活下來嗎？”說話的人是蘇琴悅，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陰冷，廉羽甚至不知道她還能有這樣的表情。

“琴悅，我不是那樣的意思……”

“廉羽，你不會明白我和姐姐當時有多麽的艱難，面對瘟疫，我們很害怕，然而在我們最害怕的時候，朝廷卻下令屠村，對我們而言，就是連唯一的一條生路都被阻斷了！”蘇琴悅難得會這麽氣憤，“我不想提起這件事情，因為這件事情對我而言是一輩子的噩夢！”

蘇琴秀伸手抱住蘇琴悅不斷發抖的身子，廉羽的面色煞白，神情也難看到了極點。

難怪剛才蘇琴秀會說自己不了解琴悅，那是當然的，她有那樣沈重的過去，他根本就不知道。

“十裏村是個算得上繁華富足的村子，裏面的資源豐富，我們生活無憂，爹娘偶爾會出村到城裏買些樂器供我們玩樂，而琴悅當時的眼睛雖然不好，但也還能看得見事物，能夠閱讀詩書。”蘇琴秀的語氣很平淡，眼底卻充滿了懷念。

“我們原本是過得很幸福的，我甚至已經跟村中的一個男子定下婚約，然而噩夢來得如此的迅速，一場瘟疫，我的未婚夫死了，我們的爹娘也死了。”淒涼的笑容揚起，蘇琴秀已經沒有力氣去怨恨什麽。

“就如我對你說的那樣，五年前的瘟疫無藥可治，起病快，傳變急，朝廷壓不下，為了避免瘟疫傳入蘇州城，當時的三皇子，也就是當今的皇上只能下令燒村。”蘇琴悅落淚，一邊說：“我和姐姐殺了一人殺了一個士兵，喬裝逃了出來，從此就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

“琴悅的眼睛本來就不好，經過兩年的流離生活，身子一跨，她最終還是什麽也看不見了。”蘇琴秀微笑著，伸手去為蘇琴悅擦眼淚。

孫曉曦聽著心裏也是一陣的不舒適，兩手握了握拳，她有點激動的問：“然後呢？你為什麽會來到廉都？”

“我們兩個劫後重生逃出來的，生活已經夠艱難了，吃的可以吃樹皮，但是琴悅的眼睛怎麽辦？我一定要幫她把眼睛治好的，所以，我來到廉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青樓賣身。”

這件事蘇琴悅是不知道的，此時聽到她的話，她的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姐姐……”

蘇琴秀輕笑，“也不知道是我幸運還是不幸，青樓裏，有人看中了我的相貌，幫我改頭換面送進宮當秀女，然後……我就成為了皇上的女人。”她把目光投向廉羽，他們知道的事情，孫曉曦和蘇琴悅都是不知道的。

廉羽明白她的用意，將廉梓晨的事情說出來對琴悅一點好處都沒有，而對孫曉曦而言，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那個人是誰？！”孫曉曦極為靈敏，“幫你改頭換面，還將你送進宮的人是誰？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蘇琴秀的表情有點嚴肅，她搖了搖頭，“我不能夠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我和琴悅的恩人，琴悅現在能有安好的日子，都是拜他所賜，所以，我不能說。”

都是因為廉梓晨嗎？廉羽在心裏冷笑。

他終於想起了，難怪廉梓晨從來沒有見過琴悅，但是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卻能喊出了琴悅的名字，原來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蘇琴秀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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