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象魚紅著眼眶，擡頭靜靜的看著周曄，周曄卻在這一刻陷入了沈默，轉過身避開她的目光，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象魚見狀苦笑了笑說道：“應該是我會錯了意，非常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我現在就走。”

縱然心裏非常難受，江象魚卻能夠瞬間調節情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是外在自已小的時候就教過她的，不管有多喜歡一件物品，得到不會過度歡喜，得不到也不會過度難受，就比如現在的感情，如果都是相互喜歡便是皆大歡喜，要是一廂情願，江象魚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同樣沒有回應，江象魚以為自己已經得到了答案，轉身正準備離開耳邊卻響起了周曄的話。

“我想用九年的時間，去學會你學過的那些東西，等和你有了共同的語言，有了共同的起點，再來追求你過共同的生活。”

“九年？”江象魚回頭對上他的眼眸，才發現他是認真的，想著他都而立之年了，九年之後……虧他想得出來還說得出口。

忽然又想起沙莎剛到百子溪說的話，瞬間明白了他為何會給自己設下九年的期限。

江象魚看著他一臉認真的樣子，還真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人脾氣有多擰，自己是有所了解的，總不能直接對他說，九年後咱都快四十了，還談個毛線的戀愛。

口中卻順著他的話說道：“我覺得你說得對，兩個人在一起總得有共同語言，在能力上也得旗鼓相當，所以你放心地好好學習。

我接下來也會好好學習，學習怎樣拖動一輛幾百斤的摩托車，學習在大冬天光著膀子下水底撈魚，學習采砂、學習捕魚，還有廚藝，等到這些水平都和你旗鼓相當的時候，咱們倆再在一起也不遲。

其它東西還好，唯獨力量這個東西確實有點困難，不過沒事，我過兩天就去市裏請一個舉重教練，先從舉鐵練起。”

周曄有些吃驚的盯著她，明明從她話裏面聽出了調侃之意，可卻從中明白了自己提出的九年有多荒唐，這也是遇到了江象魚，但凡換成另外一個女孩，非被罵個狗血淋頭不可。

“周曄，人生沒有多少個九年，我們相識於青壯之時，總不能等到白發之際再相守吧？

我今天能夠出現在這裏，就證明在我的選擇裏，就只有你這一份唯一的答案，我支持你繼續學習努力上進，但你不覺得在你學習的路上，有我這個比較專業的人陪伴會更好嗎？”

平陽壩上，新挖的魚塘邊，一向精明的周曄在這溫溫糯糯的聲音中沈淪，遠處的山巒之上，火紅的太陽若隱若現，一道數不清楚顏色的彩虹在金沙江上逐漸成型。

雨後初晴的野梨村，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幅畫，畫中年輕的女孩早就沒了往昔的聰明幹練，卻多了一份古靈精怪。

“周曄，咱們試著談一場戀愛……可好？”短短幾個月的相處，江象魚早就摸清楚了周曄的性格，這人表面不好相處，心地卻非常地柔軟，雖然沖動喜歡打架，可面對很多東西，又非常的克制容忍。

自己可以義無反顧地表現喜歡，也可以瀟灑自在地追求索取，可他不行，學歷和身份早就在他心裏變成了一道很難逾越的鴻溝，所以才會有了他拜衛院長為師，想要下繼續學習進修的行為，才會有了他給自己規定的時限九年。

因此，江象魚不得不主動去填平這一道鴻溝，來做兩人同行之中主動的一方。

“我不想隨便試試，江象魚，我談戀愛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結婚，你最好考慮清楚，事關一輩子，不要隨便開口承諾，因為我真的會當真。

記得第一次把你從江裏拉上來的那一刻，我就非常地欽佩你，敢在冬天下水救人的人，不是傻子就是勇士。

後來聽說你是過來做科研工作的科學家，我就知道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敢在你面前表現出我有絲毫的欣賞，更不敢隨意靠近，不管是打架被你看到了，還是炸魚被你抓到，我怕的不是懲罰，而是在你面前徹底擡不起頭來。

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已經默認了我這一輩子就這樣了，可在和你相處間，我潛移默化地學會了很多東西，最主要的是我禁錮的思想被打開，那種早就消失幹凈了的拼搏勁再一次燃了起來。

我知道我喜歡你，恨不得每天都能夠靠你近一些，可我卻沒有勇氣告訴你，在你面前，在整個百子溪面前，我都是怯懦的，自卑的。

不管我有多喜歡你，多傾慕於你，我都不敢追求你，不敢讓別人看出一絲一毫，因為我怕人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科學家和漁民，怎麽可能在一起？”

周曄把藏在心底的話一一說了出來，早就沒辦法去追究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動的心，但這一刻，雖然在等待審判，整顆心卻變得無比的輕松。

“好一只有志氣的癩蛤蟆，我可喜歡了，周曄，我很忙的，可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亂談戀愛上，只有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我才會勉為其難的試試。”

江象魚知道，眼前這人確實喜歡自己到了極致，也只有這樣，才會站在自己的角度處處為自己著想，才會想那麽多，顧忌那麽多。

伸手環住周曄脖子，江象魚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不想去舉鐵練力氣，也不想下河游泳學憋氣，更不喜歡做飯，我討厭油煙味。”

“好，以後要用力氣的活兒都交給我，下河底抓魚，險灘采樣通通都交給我。不喜歡做飯也沒關系，反正我都會。”周曄每一句話都是承諾，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拿得出來的誠意。

“想要努力學習是好事，但也沒必要非要給自己定個時限，未來還長，我會一直陪著你。”江象魚小聲勸道。

“好，”周曄低頭看著江象魚，總覺得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前一刻還在心心念念著九年，這一刻便能擁人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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