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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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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亦然風風火火地踏出蕭府, 剛步下臺階,一陣冷風就刮了過來, 吹到他的臉上,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這也讓他過於激動和擔憂的腦子開始冷靜下來。

聽秦叔的說法,章衛分明就是在那兒守株待兔,設了陷阱等著他們, 這樣一來賈鑫利的出現也很可疑了。他現在嚴重懷疑昨夜之事是辰王一黨故意為之。

但哪怕明知此事有詐,他也不能坐視不管,因為這件事於蕭氏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國舅爺, 不走嗎?”站在馬車旁的幾個侍衛見他像根木頭樁子一樣,站在那兒久久不動,便輕聲問了一句。

蕭亦然回過神來,神情陰鷙,瞥了一眼漆黑的夜空, 吐出一口濁氣, 翻身上了馬車:“走,速速去宮裏!”

等他趕到皇宮時東邊天際開始泛魚肚白,離早朝的時間也不遠了。

蕭亦然看了一眼天色,匆匆往蕭太後居住的雲光殿去, 打算在早朝前就這事跟蕭太後通通氣, 免得待會兒朝堂上被人提起,打蕭太後一個措手不及。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還要向蕭太後討主意。

因為要參加早朝,蕭太後起得也頗早, 這個時刻她正在梳妝,便有太監進來道:“太後娘娘,國舅爺在殿外求見!”

蕭太後按住花鈿的手一頓,鳳目中閃過一道光,隨即道:“讓他進來!”

小太監匆匆退了出去,不多時,蕭亦然便走了進來,朝她行禮:“微臣參見太後娘娘。”

蕭太後從銅鏡中看到他陰沈的臉,右側的柳眉一翹,沖旁邊伺候的宮人道:“你們都下去。”

“是,娘娘!”宮女和太監拍成兩列,魚貫而出。

蕭亦然見人走光了,松了口氣,正要說話,便聽蕭太後用肯定的語氣道:“踢到鐵板了。”

蕭亦然苦笑:“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娘娘。”

頓了一下,他把今夜發生的事簡要地敘述了一遍,然後恨恨地說:“辰王一黨太奸猾了,娘娘,咱們還要去找賈鑫利嗎?”

蕭太後譏誚地勾起剛塗上口脂的丹唇,要笑不笑地說:“找什麽找,該知道的他們都知道了,不必管賈鑫利了。”

“可是,這賈鑫利怎麽都是一項活生生的證據,若是被人懷疑皇上的正統,那些迂腐的老家夥只怕會倒戈。”蕭亦然不無擔憂地說。

這幾年,他們蕭家之所以發展得如此順利,與皇上的身份可分不開。那些老頭子早看他們蕭家不順眼了,不過礙於皇上的面子,暫且忍著。但若是皇上的身世被揭穿,這些老頭子定會第一個把矛頭對準蕭家。

蕭太後緩緩站了起來,繡著金鳳的迤邐長裙拖在地上,顯得飄逸又秀麗,但她臉上冷肅的表情卻與這身漂亮的宮裝完全不搭邊:“他們不重要,重要的是辰王早知道了這件事。你覺得依他的性格,會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嗎?我們之間,必有一場惡戰,就看誰能先掌握先機了。”

這倒是,辰王既已知曉此事,斷不可能善了。蕭亦然萬分後悔:“哎,當初就應該想辦法把他給除了。”

蕭太後斜了他一眼,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你當哀家不想除了他。辰王是先皇唯一的胞弟,又手握兵權,對皇上是個大大的威脅,哀家早預料到留下他就是一個禍害。只是幾年,他出入宮廷都恪守宮規,從不逾矩一步,讓人抓不到他的把柄。”

聽她這麽說,蕭亦然更愁了,苦著臉問:“娘娘,那為今之計,咱們應該怎麽辦?”

蕭太後雙手縛在胸前,在偌大的寢宮中踱了幾步,忽地一回頭,盯著蕭亦然道:“此事你別管了,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這……”蕭亦然很遲疑,這麽大的事怎麽能當沒發生過呢,他張了張嘴,詢問道,“娘娘心裏可是有了主意?”

蕭太後利眸一擡,掃了他一眼:“既然這事已被陸棲行知道,斷沒有平和解決的可能,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亦然,此事不是你能處理的了,我會想辦法召父親回來。”

“父親若能回京自然最好,”蕭亦然還是隱隱有些發愁,“可是,爹是輔國大將軍,奉命鎮守北疆,無詔不得回京。現京城並無大事,娘娘將以何名義召父親回京?”

蕭太後深深地凝視了他一眼,聲音放緩了一些:“亦然,放心,姐姐會有辦法的。”

這還是他們姐弟倆湊在一塊兒,蕭太後頭一回自稱“姐姐”,蕭亦然覺得甚是怪異,不過他也沒多想,反而放下心來。他這位胞姐做事素來有成算,她說有辦法讓父親回京,那就定然是有。

“那好,快到早朝時間了,微臣就先告退了。”

蕭太後上前摸了一下他的頭,語氣溫柔得幾乎能滴得出水來:“嗯,去吧。”

怪異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蕭亦然偏過頭,白皙的臉上掠過一團紅雲,匆匆忙忙地往外走,邊走邊笑著搖搖頭,嘀咕了兩句:“娘娘今日真奇怪!”

完全沒發現,自他走後,蕭太後的臉突然就拉了下來,上面陰雲密布,好似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初月!”她用不輕不重的聲音叫了一句。

很快,便有一個穿著藍色宮裝的女子無聲無息地從殿外走了進來,福身道:“奴婢見過娘娘!”

蕭太後擡動眼皮,瞟了她一下,然後一言不發地回了內室,不多時又走了出來,直到初月面前,然後塗著紅色蔻丹的手往下一壓,塞了一物到初月手裏。

初月看著手裏突然出現的白瓷瓶,心莫名地開始加速跳躍。這只瓶子很小,只有中指長,攥在手心都沒人發現,但初月卻覺得猶如千斤重,她把瓶子緊緊握在胸前,張了張嘴,艱澀地喊了一聲:“娘娘……”

蕭太後銳利的眼盯著她,帶著笑意問了一句:“怎麽,你不願意?”

初月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頭搖得像撥浪鼓:“奴婢不敢,奴婢的命是娘娘的,娘娘要奴婢做什麽,奴婢絕無二話,只是……奴婢怕娘娘會後悔!”

蕭太後從鼻孔裏哼出一道冷笑:“初月,別忘了你的身份,哀家的命令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這種事,再有第二次,你也不必來見哀家了。”

初月身抖如篩糠,咬住下唇,不住地說:“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

“明日哀家就要知道結果!”丟下這一句話,蕭太後叫宮女進來給她戴上鳳冠,遂即乘著鑾駕前去明德殿。

留下嚇得頭發都被汗水打濕了的初月趴在地上,扭頭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今日早朝,果然有人提起了昨晚東華街這樁慘案。

首當其沖的便是燕京城府尹陳大人,好幾個官員連番參奏他治下不嚴,在天子腳下發生這等兇案,近百人提著武器上街刺殺無辜百姓,若非章衛經過,不但要讓這群賊子逃走,還要釀成一樁血案,不知多少無辜百姓受累。

府尹陳大人聽到殿中那位大人說得唾沫飛濺,心裏倍覺荒謬。其實他比殿內絕大部分官員都更早得到消息,因為案發後,章衛就第一時間派人通知了他。

他領著衙役趕過去時,這群刺客還有好幾個在茍延殘喘,他立即讓人把他們帶回府衙審問,但才把人押到府衙門口,這幾人就突然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這幾個字說起來簡單,但要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非大毅力者絕對做不到。陳大人立即意識到這群人的身份不簡單,再一想那滿地的利箭和被火燒得千瘡百孔的房子,他心裏約莫有譜了,這麽兇殘的一戰怎麽會是普通的刺殺劫財案。

不過既然章衛沒明說,他也只能裝糊塗。畢竟能出動這麽多人,還與辰王府對著幹的,京城中能有幾人,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出來。神仙打架,他一個小小的三品府尹就別過去湊熱鬧了,免得神仙還沒鬥出給勝負,反倒先把自個兒給搭進去了。

誰料今兒早朝上,這些官員竟把章衛扯成了路過幫忙的,這讓他以後的案子怎麽結。該說他們眼瞎還是說他們編理由太不走心。

既然有人想把這事模糊過去,他也懶得做那惡人,府尹偷偷瞥了一眼斜前方的陸棲行,見他如一棵挺拔的松柏站在那兒不動,低垂眉眼,隨那些朝臣怎麽參奏,似乎對此事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也放下心來。

奏稟的大臣說得口幹舌燥,完了也沒人主動搭理他。估計是很多人都意識到了這裏面的不尋常,不願在事態未明朗之前,插進去,沾惹上這麽個大麻煩。

蕭太後見了,鳳眸一揚,淺淺笑道:“諸位大人怎麽看?”

偌大的朝堂,靜寂了幾息,就見馮禦史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說一句喘三下,白白的胡須一顫一顫的,實在讓人擔心,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倒下了。

“咳咳咳,皇上,太後娘娘,天子腳下,發生此等慘案,著實令人心驚,依老臣看,應三司會審,盡快尋出這幫歹人,嚴懲不貸,以儆效尤,以免再有這等兇徒冒出來行兇劫財。”

周圍的大臣都無語地看著他,老爺子你莫不是真的老糊塗了,竟還真相信這兇案為的只是銀錢?

蕭太後有些厭惡地瞥了馮禦史一眼,這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什麽事都愛插一腳,又愛較真,還經常好心辦壞事,著實令人厭煩。等把辰王解決了,定要尋個借口,讓他告老回鄉,別待在京城礙她的眼了。

即便心裏再厭煩,但礙於馮禦史的身份,蕭太後也不得不做做樣子,附和道:“馮大人言之有理,傳令下去,擢刑部、大理寺協同燕京城府衙,一同審理此案,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被點名的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寺卿對視一眼,皆苦笑,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下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了。

處理完了這事,蕭太後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大美妙,又商討了幾件比較重要的事,便揮了揮手,示意退朝,至於其他小事,讓各部各司自行處理。

出了大殿,剛走到漢白玉階梯下,刑部尚書、大理寺寺卿和燕京城府尹便追了上來,三人用充滿歉疚的眼神望著陸棲行:“王爺,介於這幫刺客全死了,一個活口都沒留,因而下官想請章統領過去問幾句話,以便了解當時的情況。”

陸棲行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臺階上暗自緩下步伐,豎起耳朵偷聽的大臣們,不鹹不淡地說:“這是應當的,本王待會便差章衛到府衙,你們想知道什麽問他便是。”

他如此好說話,著實令刑部尚書三人松了口氣,三人齊齊躬身行禮:“那就多謝王爺了。”

***

回到王府後,陸棲行便把章衛叫了過來,向他說明了此事。

章衛知道,陸棲行絕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去府衙,便問:“那屬下要透露出賈鑫利的存在嗎?”

陸棲行瞥了他一眼,嘴角含著笑:“當然要,不過要換一種說辭,就說賈鑫利向咱們透露先帝的死有蹊蹺!”

“啊!”章衛張大嘴,驚訝地望著他,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們說了假話,蕭太後那邊一眼就能識別出來。

陸棲行卻未向他解釋,又叮囑了一句:“若他們要賈鑫利,便把賈鑫利交給他們。”

賈鑫利若進了府衙,又會是另外一番說辭。章衛似乎有些明白陸棲行打的主意了,他垂眸道:“是,屬下這就去辦,只是賈鑫利進了府衙的安全,咱們還有……”

陸棲行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不用,反正風聲已經傳出去了,若賈鑫利真的死在了府衙,大家反而會認為他說的是真的。”

章衛暗笑,這倒是,想必今日之後,蕭太後哪怕恨死了賈鑫利,也不會再動他了。

果不其然,府衙三司會審,章衛與賈鑫利先後被請了過去,結果兩人的說辭竟完全不一樣。章衛還好,只是隱晦的表示,賈鑫利透露,先帝的死有蹊蹺,刑部尚書三人雖聽得心驚膽戰,但到底可以模糊過去,可等賈鑫利一來之後,他們便再也沒法裝糊塗了。

因為賈鑫利一下子便抖露出來,泰康三年先帝親征傷了腎囊,再不能孕育子嗣。

冷不防聽到這麽大個秘密,刑部尚書三人想死的心都有了。幾人都猜測賈鑫利說的話恐怕是真的,難怪這段時日以來,辰王與皇上疏遠多了。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恨不得時光倒退回前一刻,定要捂住這賈鑫利的嘴,免得他胡說八道。

最後還是府尹陳大人開了口:“兩人大人怎麽看?”

刑部尚書掃了一圈堂下那幾十個衙役,這麽多人聽到了,天下沒透風的墻,這事遲早要暴露出去,不過絕不能從他們這裏傳出去,能瞞一天是一天吧,也好讓他們想想,該怎麽辦。

心念一轉,刑部尚書很快便想好了對策,沖大理寺卿和燕京城府尹使了一記眼色,然後對賈鑫利道:“此案幹系甚大,為了你的安全,先留在府衙做客。”

這便是要讓軟禁他的意思,賈鑫利動了動嘴,正想辯解,已有兩個衙役上前,不由分說地把他帶了下去。

隨後,三人又嚴令在場的衙役要把今日的話咽進肚子,絕不能往外說一句。

做完這一切,三人皆出了一頭冷汗。

府衙陳大人看著另外兩人,苦笑了一下,感嘆道:“京城的天要變了。”

但這變化比他們預料的來得還要快,當天下午,便有風聲傳出,先帝的死有蹊蹺。

平日裏沒什麽娛樂,百姓們對這些皇室密辛好奇得很,難得有這麽大個驚天大秘密傳了出來,如何能不引起轟動。

哪怕百姓們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此事,但私底下三三兩兩的隱晦討論還是少不了。

蕭亦然是最早得知這消息的人之一,他再度急匆匆地進了宮,向蕭太後稟明了此事。

蕭太後嫵媚的眉眼一撇,漫不經心地說:“陸棲行還真是護著他哥,深怕天下人知道,他哥哥被戴了綠帽子。”

“娘娘的意思是,這是辰王做的?”蕭亦然驚呆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辰王這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突然這麽冒進了?”

可不是冒進,賈鑫利都落到他手裏好久了,他一直沒動靜,這兩日卻小動作頻出。

蕭太後也有些心驚,食指輕敲著瓷杯,篤定地說:“他準備動手了。”

蕭亦然的臉色頓時變得極難看:“僅憑幾句流言蜚語動不了皇上的地位,難不成他準備造反?”

蕭太後黑沈沈的眸珠子一滾,停留在他身上,再次強調:“難說,所以必須讓父親回來!”

他們的父親可是鎮守邊關三十年的老將,打了無數場勝仗,功勳卓卓,有他坐鎮,確實令人放心許多。蕭亦然滿是讚同地說:“娘娘,既如此,你快想辦法把爹召回來。”

“哀家這不是在想辦法嗎?”蕭太後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然後一招手,對初月道,“沒看到國舅爺的杯子裏空了,還不上茶!”

初月握住紫砂壺的手一頓,垂著頭,跪到蕭亦然身邊,握著茶壺,輕輕地替他斟了滿滿一杯清茶。

“國舅爺,請用茶!”

雙手捧著茶杯時,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茶水濺出,撒了一滴到蕭亦然的官袍上。

慌得初月連忙放下茶杯,焦急地說:“奴婢有罪,請國舅爺責罰!”

蕭亦然經常進宮,對蕭太後身邊的這個大宮女熟得很,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行了,一滴茶水罷了!”

說完,不待初月反應,拿起茶杯湊到了唇邊。

初月眼中閃過一抹急色,嘴張了張,想要叫住他,結果一擡頭就對上了蕭太後涼涼的諷刺的眼神。她嚇得一個哆嗦,閉上了眼,再不敢多語。

蕭亦然完全沒察覺到殿內的暗流,放下茶杯,讚了一句:“娘娘這是武夷大紅袍吧,香氣濃郁,滋味醇厚,飲後齒頰留香,不負茶王之名!”

蕭太後言笑晏晏地望著他:“這是今年新送進來的貢茶,只有半斤,你喜歡,待會兒帶些回去便是。”

蕭亦然一臉驚喜:“那微臣就多謝娘娘了。”

姐弟倆又說了兩句,蕭太後便道:“你說的事哀家都明白了,哀家自會處理,你不必憂心,天黑了,回去休息吧。”

蕭亦然進宮的目的已經達成,也沒多留的必要,便起身告辭回了蕭府。

回去後,他洗漱完倒頭就睡。但第二日,他卻再也沒有醒來,管家把太醫院的太醫都請去看了一遍,仍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國舅爺生了一種怪病,也不知還能不能醒來。

消息傳到蕭太後耳朵裏,蕭太後傷心得整日以淚洗面,哭得眼睛都腫了,難過了兩日,她忽然在朝堂上提出,暫召其父,輔國大將軍回京,見蕭亦然最後一面。

蕭亦然是蕭隆的獨子,現在垂危,於情於理都應該讓蕭隆回來一趟,況且現在還是初秋,尚未進入冬季,漠北正是馬壯牛肥的時候,還不缺食物通常不會南下搶掠,邊境無戰事,暫時召他回京亦無妨。

因而沒有一個大臣反對,當天,蕭太後便下了旨意,命人八百裏加急,送往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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