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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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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船上, 歇下後傅芷璇輾轉難眠。

她一直在想, 陸棲行不是被皇帝禁足在家面壁思過了嗎?他特意喬裝打扮, 南下徽州,所圖為何?

只是傅芷璇平時接觸的都是小人物,對朝堂上的拼殺博弈一概不知,因而想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

就在她迷迷糊糊犯困時,忽然聽聞門口傳來一道極輕的敲門聲。

傅芷璇猛然睜眼,瞌睡也被驚散了一半兒。她豎起耳朵又仔細聽了聽,沒過多久門口又傳來一道極低的敲門聲。確認不是她的錯覺後,傅芷璇當即掀開被子,起身披了一件外衣, 往門口走去。

這都子時二刻了, 什麽人會大半夜的來敲她的門?而且還不出聲。

傅芷璇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環視四周一眼, 彎腰撿起墻角的木桶, 拎在手邊, 然後耳朵貼到門上, 還沒來得及問門外之人的身份,忽然, 門外就好巧不巧地傳來一道極輕又耳熟的男聲:“傅芷璇,開門。”

這音量控制得恰到好處,剛好夠傅芷璇聽見,稍遠一些就聽不清了。

傅芷璇錯愕地盯著黑漆漆的門板,是陸棲行, 他怎麽知道自己剛才貼在門邊?

在她怔楞的時候,門又被敲響,這一次的力道比先前還小一些,也是控制在她剛好能聽到的範圍,似乎是在提醒她。

傅芷璇回過神來,一臉驚訝地拉開門。江上遠處漁船上的點點燈火飄了過來,正好讓傅芷璇看清楚陸棲行臉上的不耐放,他似乎對她慢吞吞的動作很不滿。

晚上的陸棲行仍舊穿著白日那一身半新不舊的棉布衣,臉上的偽裝倒是洗去了,迫人的目光沿著她的臉順勢往下,最後落到她那別在腰間的木桶上,低沈的聲音裏似乎染上了笑意:“你就想用這個招呼我?”

傅芷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拿著木桶呢,趕緊訕訕地把桶放下,探頭往安靜的走廊裏掃了一圈,瞧見沒人,連忙做賊似的把陸棲行拉進了屋:“進來說,這船上很多官兵。”

輕輕合上門,傅芷璇彎腰點亮了燭火,一轉身,就看到一道黑影壓了下來。

她忙退後一步,拍著胸口,嗔了陸棲行一眼:“王爺,人嚇人,嚇死人。”

這人走路莫不是都沒有聲音的嗎?

陸棲行黑沈沈的目光越過她的臉,落到那一對白皙小巧的耳垂上,質問道:“為何不戴本王送你的那對耳墜?”

白日裏,傅芷璇戴的一對銀耳墜,故而他才沒把她認出來。若非臨走時,那苗夫人喊了她一聲,他都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徽州。

傅芷璇垂下眼瞼,兩排像小扇子一樣的長睫毛往下垂,掩去了黑瞳的中的情緒,低眉順眼地說:“殿下,那對珍珠耳墜太貴重了,民婦怕弄丟了,故而沒戴。”

其實她壓根兒就沒想過戴那一對粉珍珠耳墜,當時收下也不過是不想與他們起爭執罷了,因而一回去就把那對耳墜藏進了箱子裏,鎖了起來,不見天日。

陸棲行走近,巨大的黑影像蟄伏在暗夜中張著大嘴的猛獸,忽地壓向她,給人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濃烈的男性氣息襲來,傅芷璇覺得不自在極了,腳步一挪,正準備往後退,忽然一只帶著粗繭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擡起頭,直視著他:“是不願還是不舍?”

傅芷璇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盯著陸棲行的眼睛。只一瞬,她就察覺出了陸棲行的變化。若說以前的陸棲行淡漠、高高在上,眼神帶著視世間萬物為螻蟻的冷漠,那現如今的他似乎整個人都鮮活了過來,漆黑的眸子裏像是燃燒著一團熊熊烈火,稍有不慎就能把人吞噬殆盡。

傅芷璇心中一悸,一股陌生的恐懼襲上心頭,她用力攥緊手掌,睜著眼說瞎話:“滿京城的銀樓都找不出個頭這麽大,成色這麽好的粉色珍珠,民婦自是怕弄丟。”

“是嗎?”陸棲行從喉頭裏擠出一聲低笑。

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信了。

傅芷璇頗為忐忑不安,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嗯。”粉色珍珠本就珍貴,她也不算說謊。

“本王在此,不用擔心弄丟,你現在可以戴上了!”帶著涼意的聲音悠悠在頭頂響起。

她現在上哪兒去弄這麽一對珍珠耳墜來敷衍他?

傅芷璇如同在大冬天被人從頭淋了一盆冰水,刺骨地寒意從頭蔓向四肢百骸,她猛地擡頭,正好對上陸棲行帶著無盡嘲意的冰冷眸子。他的目光似乎蒙了一層寒冰,裏面霧氣氤氳,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

今天的陸棲行很不對勁兒,直覺告訴傅芷璇,她所有的謊言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既然避不開,她幹脆地閉上了眼,一語雙關地說:“王爺送的禮物太珍貴,民婦戴著不合適。”

說出這話後,傅芷璇心尖發顫,一直不敢睜眼看陸棲行。

她其實也不是毫無所覺,一個男子送一個女子珍貴首飾意味著什麽,她心裏非常清楚,只是懼於對方的權勢,不好明著拒絕,因而他不挑明,她也樂得裝糊塗。反正大家的生活沒多少交集,分開了,久不見面,新顏替舊顏,他的那點想法應該很快就會消失的。再過幾年,等她人老色衰了,恐怕對面相逢,他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卻不曾想,會在南下途中再次相遇,他還一改往常溫吞淡漠的態度,變得咄咄逼人,充滿了攻擊性。事已至此,傅芷璇沒轍,只能委婉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但想象中的盛怒並沒有來臨,船艙裏一片安靜,只聽到江風淺浪拍打船艙的聲音,一下一下,撞到傅芷璇的心尖上,令她備受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傅芷璇實在受不了這種沈悶的氣氛,想著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索性擡起頭,直直望向陸棲行。

但卻沒看到想象中的震怒,相反,陸棲行眸中的寒冰似是遇到了暖陽,瞬間消融,臉色雖仍不大好,但卻沒有剛開始那種冰冷懾人的氣息。

傅芷璇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倍覺不解。這人究竟怎麽想的?實在太難懂了。

陸棲行看著她,微勾起唇,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仍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這次就算了,以後不許欺騙本王,本王最厭惡說謊的女人。”

傅芷璇嘴角幾不可察地撇了撇,老大,你的重點去哪兒了?傅芷璇可不相信他聽不明白自己話裏的深意,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大半夜的,與一男子爭論這些實屬不智。

未免觸怒他,傅芷璇索性放棄了說服他的想法,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王爺,時候不早了,民婦要休息了。”你也該回去了。

誰知陸棲行像是沒聽清她的話,徑自問道:“既然你嫌那對珍珠耳墜打眼,那換一個,你喜歡什麽?”

傅芷璇頓時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她毫不懷疑,她若真說了,陸棲行絕對會想辦法給她弄來。因而也不敢為難他,只能無奈地說:“民婦沒什麽特別喜歡的。”

原以為她拒絕得這麽徹底了,陸棲行應該懂了才是。

誰料,他忽然伸手按住她的頭,輕輕在她的發髻中插入一物。

“既然你沒什麽特別喜歡的,那本王替你做主了!”

傅芷璇不用看也知道,他應該是送了自己一支簪子。她甚是無奈,但始作俑者似乎很高興,微微退後,一雙眼睛在她頭上打轉,下顎輕點,目露滿意之色。

半晌,下了結論:“這下你再不用擔心太過招搖了。”

傅芷璇強忍著拔下簪子一睹其真容的沖突,勉強笑了一下:“多謝王爺。”

陸棲行驕矜地點了一下頭,伸手拔下簪子,遞到傅芷璇手裏:“明日起戴著它。”

傅芷璇盯著手裏這支通體烏黑,樣式簡單樸素,只在頂端雕了一朵梅花做點綴的烏木簪,心中既訝異,又松了一口氣,總算沒再送什麽太貴重的東西。

但下一瞬,她的目光又凝住了。這根烏木簪子握在手心凹凸不平,甚至還有些許毛刺,一點也不順滑,再看那梅花,花瓣參差不齊,最大的一瓣竟比最小那一瓣足足大了一倍,這是哪個還沒出師的學徒的練手之作吧?

不可能,陸棲行就是再沒審美低到智障的程度也不會送人這種東西。忽然一個大膽又荒謬的念頭從傅芷璇的腦海裏冒了出來,她下意識地瞥了陸棲行一眼。

對上她的眼神,陸棲行握拳抵在唇邊,低咳了一聲,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喜歡嗎?”眼神裏卻藏著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期待。

她能說不喜歡嗎?傅芷璇心裏糾結極了,餘光瞄了一眼陸棲行的手,用這雙提筆拿刀的手給她雕木簪,真是大材小用,她惶恐的同時,心裏又滋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一刻,她倒更寧願他用金銀珠寶來打發她。

“不喜歡?”見她久久沒做聲,陸棲行伸出手,欲拿走木簪。

傅芷璇回過神來,連忙把握住簪子的手往背後一藏,吶吶地說:“喜歡。”聲若蚊蚋,若是不知道這簪子的來歷,她大可隨意敷衍他,但不知怎的,知道是他親手雕刻的後,傅芷璇反倒不忍心欺騙他了。

她眉頭緊擰,沈靜不語,臉上沒有絲毫的歡喜之色,可不像是喜歡的樣子。

陸棲行皺眉,視線飄到她攥在手心的木簪上,越看越覺得不順眼,這東西似乎是比店裏賣的差了那麽一點點。不過這玩意兒太小,他實在掌控不好力道,都不知弄壞了多少個半成品,才雕出這麽一個勉強能過眼的,也難怪她嫌棄!

“拿來,本王明日再送你一支更好看的。”

傅芷璇今天已經被嚇了一大跳,哪敢讓他再動手,忙搖頭婉拒:“不用,不用,這支就很好,我明日就戴。”

說罷,為了取信於他,還當場就把簪子插到了頭上。

陸棲行黑沈的臉色這才轉緩,柔和的目光落到傅芷璇的頭頂,久久沒挪開。

頭頂的視線如芒刺背,傅芷璇感覺很不自在,刻意尋了個話題轉移他的註意力:“王爺怎麽會在這兒?”

陸棲行盯著她,輕輕道:“我來尋一個人。”

傅芷璇楞了下,她其實想問的是陸棲行怎麽到船上來的。他們船上可是有士兵日夜值守。哪知他竟說出了他南下的目的。

她正糾結,不知怎麽接話。陸棲行又神色自若地補充道:“他曾是一名禦醫,也是我皇兄親征時的軍醫。”

“哦。”傅芷璇幹癟癟地應了一句。她雖對朝堂之事不清楚,但也知道,陸棲行會在這個時候喬裝南下,目的肯定不簡單,而他就這麽直接告訴自己了,這種感覺還真是覆雜。

她明顯不願多問,陸棲行也不再說話,兩人靜默不語,突然,不知哪裏傳來撲通一聲悶響,似是重物滾落在地。

傅芷璇立即擡頭望向門邊,耳朵也豎了起來,但卻什麽都沒聽見。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任何的聲音,她分辨不清聲源的方向,便收回了目光,誰知著一回頭就看見陸棲行剛剛舒展開來的眉頭又擠在了一塊兒,而且臉上還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傅芷璇連忙走近,擔憂地問道:“你沒事吧?”

這一仰頭,剛好露出纖細白嫩的玉頸和精致漂亮的誘人鎖骨。

陸棲行低垂的目光正好掃到這一幕,他的喉頭滾動了一下,呼出的氣息也變得粗重了許多。

看到他手背上青筋暴跳,傅芷璇心裏的擔憂更甚:“你哪裏不舒服?”

陸棲行不知該怎麽回答,眨了眨眼,無意中又瞥到她白嫩如玉的鎖骨下方那一對微微鼓起的弧度,登時心跳如擂鼓,紅暈一路從耳根子蔓延到脖子上。

他連忙艱難地挪開眼,疾步走到桌前,端起茶壺,倒了一杯冷茶,仰頭一口飲盡,猶覺不解火,又倒了一杯。

傅芷璇看著他一杯接一杯,喝茶如牛飲,而且還是這種他平時應該看不上的冷茶,倍覺怪異,又擔心他在自己這裏出了事,只好溫聲勸道:“王爺,冷茶不宜多飲,當心腹瀉。”

聽到這話,已端起第四杯冷茶的陸棲行怔了怔,看向窗口:“把窗戶支起來。”

傅芷璇詫異地瞥了他一眼:“王爺,晚上江風大,現在還只是初春,寒風灌入,宜得風寒。”大晚上,他就不嫌冷麽?

但陸棲行似乎是鐵了心要開窗:“無妨,本王不怕冷,你可以再穿一件厚實的衣服,躲到避風處。”

見他如此執拗,傅芷璇沒轍,選擇實話實說:“王爺,我對面還有幾艘船,船上還有值夜的士兵,開窗恐會被人發現王爺的蹤跡。”

聽傅芷璇這麽一說,陸棲行也恍惚記起來,似乎這十幾艘船是以這一艘為中心,分散在兩邊,那自是不能開窗。他站起身,對傅芷璇說:“本王該走了。”

傅芷璇聽到這話簡直想放鞭炮,也不管他為何會突然改變了主意,連忙跟過去送他。

誰料他的手都按在門把上了,忽的一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又轉過身,兀自走回桌旁坐下:“我待會再走。”

傅芷璇嘴邊的笑凝住了,提醒他:“王爺,現在已經子時末,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本王知道。”陸棲行右手不停地輕叩桌面,發出細細密密的細碎聲音,他見傅芷璇還站在門邊,眸光閃了閃,說道:“你也過來,不要站在門口。”

傅芷璇背對著他翻了個不滿的白眼,然後慢吞吞地走過去坐到他對面,兩人隔著一張小方桌,大眼瞪小眼。

陸棲行看著她鼓起的臉頰,心情莫名的變好,嘴角勾起,好心情地安慰她:“放心,本王過一會兒就走,你不必擔心被旁人發現。”

事已至此,抱怨也無用,傅芷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我相信王爺。”只怕他比自己更怕被人發現。

聽到這話,陸棲行嘴角的弧度拉得更大了,可不知又想起了什麽,他漆黑的深瞳中閃過一抹厭惡,忽地擡頭,嚴肅地盯著傅芷璇:“以後離姜氏遠點。”

莫名其妙!傅芷璇在心裏腹誹了一句,懶得辯駁他。自己在苗夫人船上,怎麽可能離她遠點。

看出她的抗拒,陸棲行好看的眉擠作一團,面露為難之色,半晌含糊不清地解釋了一句:“這人沒你的那麽正派。”

傅芷璇見他似乎知道什麽內情,便問:“她做了什麽讓王爺不喜的事嗎?”

提起這個,陸棲行臉上才消下去的紅暈又升了起來,別開頭,甕聲甕氣地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只需記著,本王不會害你。”

言罷,他突然站起身,急匆匆地往門口走去。

傅芷璇看他一副欲離開的模樣,心裏覺得怪異又擔心他會突然折回來,連忙上前兩步沖到他面前,先一步按到把手上。

“慢……”陸棲行急聲提醒,但已來不及,門已經被她打開。

下一刻,靜謐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道低呼。傅芷璇下意識地探出頭望去,就看見影影綽綽的走道中,最裏面的那間房屋半開,昏暗的燭光投射出來,把門口那道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長。

雖只是驚鴻一瞥,但傅芷璇絕不會認錯,那個男子就是轉運使徐大人。而最裏側的房間正好是苗夫人的,徐大人的房間是安排在一樓。

苗夫人和徐大人這兩人竟然攪在了一起……傅芷璇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趕緊把門關上,然後一轉身,背死死抵在門上,一張小臉囧得通紅。

難怪她與苗夫人中間的兩個房間是空置的,她一開始還以為是苗夫人帶的服飾雜物太多的緣故,沒地方放,故而放在了中間。現在想來,應該是特意為了隔開她,免得讓她聽到了苗夫人屋裏的動靜。

她神色覆雜地看著陸棲行,低聲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難怪讓她離苗夫人遠點呢。

陸棲行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目光越過傅芷璇的頭頂,望向門板。

見他這樣,傅芷璇的心也提了起來,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沒過多久,一道略顯沈重的腳步聲走近,然後在她門口停下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人定是轉運使徐大人。

他會怎麽做?殺她滅口?

傅芷璇緊張得心都快跳出來,良久,門外忽然傳來一道帶著警告的低哼,隨後,腳步聲再起,逐漸遠去,再不可聞。

傅芷璇拍著胸口,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苦笑著看陸棲行,正想開口,卻見陸棲行一個閃身,躲到了床邊的櫃子後面去。

看著空蕩蕩的船艙,傅芷璇楞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明白陸棲行為何會躲起來了。因為沒多久,她背後的門板上傳來一道輕拍聲,繼而是苗夫人像往常一般如沐春風的聲音:“阿璇,我可以進來嗎?”

她能拒絕嗎?肯定不能。若是拒絕了,苗夫人心裏肯定會生出芥蒂。

傅芷璇知道,苗夫人既然還願意主動來找她,那說明她至少暫時不會對自己不利。傅芷璇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消除苗夫人的戒心。

因而她沒多做猶豫,轉過身,深呼吸了一口氣,拉開了門,像平常一樣說道:“苗夫人,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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