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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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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戲?做什麽戲?

傅芷璇腦海中掠過很多念頭, 最後皆化作了一句喟嘆:“殿下有何高見?”總感覺不是什麽好主意, 她能選擇不聽嗎?

“你假扮我的紅顏知己!”

陸棲行之所以想出這個主意還是受季美瑜那句“你既不能與愛郎相守”的啟發。傅芷璇是女戶, 只能招婿上門,老爺子是絕不可能讓他做贅婿的,他若說看上了傅芷璇,依高老爺子耿直的性子,這婚自是不能逼了。

至於傅芷璇家裏,她的母親恐怕再也不敢勉強她了。

傅芷璇瞬間明了,原來這位攝政王是打算拿她做擋箭牌,順便借勢給她擋擋家裏。

她嘴角抽了抽,很是實誠地說:“殿下, 其實民婦並不是很在意長輩的催促。”

她娘和大姐雖然恨不得找個活的男人就把她給嫁出去了, 但她還有父親攔在前頭。她們也頂多就嘮叨幾句或是帶些不三不四的人給她相看,其餘的連她爹那一關都過不了, 更別提勉強她了。

而且大家又不住一個屋檐下, 只要她不經常回去, 連嘮叨都不用聽了。

可以說, 她雖厭煩母親和大姐的行為,但她們的行為也頂多只是讓她心煩而已, 並不會構成她實質性的困擾。

陸棲行聽了一悶,好似真是這樣。

他垂眸,交叉雙手,右手輕撫著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許諾道:“本王可以答應你三個在本王力所能及範圍內的要求, 以做交換!而你,只需在老爺子回京時,到他面前晃兩圈,放心,他這是二十年來第一次踏進京城。”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傅芷璇無語,他這是誠心氣高老爺子吧。

當朝攝政王,皇帝唯一親叔叔的許諾,還真是值錢。

若是在她剛重生回來那會兒,有人給她擺出這樣一個條件,她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但如今她已經脫離了季家的泥淖,生活安定簡單,前世的仇人雖都還活著,但卻過得大不如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惡有惡報,嘗到了自己釀下的苦果。

她沒什麽不知足的,犯不著為了所謂的富貴榮華去參與這一場豪賭。皇室多是非,她出生低微,能不摻和還是別摻和了,否則哪天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傅芷璇遲疑片刻,不好直面拒絕他,只是委婉地說:“多謝殿下提拔,只是此事幹系重大,民婦還需考量考量。”

高老爺子逼婚在即,她要考量,分明是故意推脫。陸棲行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被一個婦人這樣拒絕,他多少覺得有點傷自尊,隨即放下茶盞起身:“不,是本王思量不周,冒昧了,此事你就當沒聽過。”

他也是被高老爺子今天突如其來的這一出給打了個措手不及,才會想出這種餿主意。

現在仔細思量,他一個大男人倒是無所謂,但傅氏乃一介婦人,即便他們倆只是在演戲,所知者也僅限於高老爺子,但於她的名聲仍有損。以後她若要招夫納婿,多少會有影響。

聽到他話裏的自責之意,傅芷璇松了一口氣,沒惹怒他就好。

“殿下言重了,你我在此事上同是天涯淪落人,皆是身不由己。”傅芷璇順勢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陸棲行背起手,笑了:“同是天涯淪落人,這話說得不錯。你一介婦人尚能憑一己之力堅持己見,我一大男人又何懼!”

不過逼婚而已,他就不信不能說通高老爺子改變主意。

“殿下說得是。”傅芷璇看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不忍打擊他。這位攝政王一直高居廟堂,哪知道民間的老人們逼婚是何等的兇殘。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傳宗接代這事可不光是女人的責任,更是男人的責任,甚至,男人的責任更大,因為傳承的是男方的宗族姓氏。沒看那些早逝還沒來得生兒子繼承香火的年輕男子死後,父母長輩多會給他們過繼一嗣子傳承香火。

連死人都不放過,活人就更別想逃了。

她也不過是沾了女兒身的光,她爹才不那麽急。否則若是換了她大哥傅天意年近三十還沒兒子,你看她爹急不急,估計早拿棍子攆著他成親生子了。

攝政王能這麽逍遙,也不過是上頭沒正兒八經的長輩,沒人逼迫他而已。

但現在年事已高的高老爺子親自出馬,他想不從,難。

嘴上說得輕松,但陸棲行知道,他現在回王府,餘下這幾天也別想輕松了,有了老爺子撐腰,估計永寧會帶著全燕京還未成婚的貴女們來個王府一日游。

老爺子年紀大了,陸棲行也不敢硬來,不然萬一把他氣出個病來怎麽辦。

“咳咳,你知道這過年期間,城裏哪家客棧還在開門嗎?”陸棲行以手背抵唇,不大自在地說。

傅芷璇聽了,下意識地又想笑,但未免他難堪,還是忍住了:“別的不知道,但民婦就是開客棧的,若是殿下不嫌棄客棧簡陋,可以去那兒將就兩天,正好店裏的兩個夥計是南邊來的流民,無處可去,一直守著客棧。”

正常的,哪家客棧大過年的會開門啊,掌櫃夥計勞碌了一年,大過年的當然要回家團聚。

陸棲行頷首:“那就麻煩了。”

“開門做生意,應該的。”傅芷璇讓小嵐領他去客棧。

等陸棲行走了,她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母親、大姐和季美瑜而起的那點郁悶也煙消雲散,心中豁然開朗。

這世間,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販夫走卒,都一樣會有無盡的煩惱,村口的二麻子和住在巍峨宮殿中的攝政王同樣會為娶媳婦一事發愁,只不過前者是怕娶不上,後者是不想娶。糾結的點雖不一樣,但到底還是殊途同歸。

婚姻大事上,連皇帝都尚且不能完全自己做主,更何況她這樣一個平凡的婦人,相比之下,她已經夠幸運了。

傅芷璇搖搖頭,甩去腦海中的雜念,現如今她最該操心的是今晚給攝政王吃什麽。

大年初二,街上的飯館都沒開門,張柳和史哥兩個大男人守在客棧都是隨便弄點就對付過去了。她總不能讓陸棲行跟他們兩個一起對付將就吧。

傅芷璇考慮到家中並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食材,不得不提起籃子去附近幾個熟悉的商戶那裏湊了一些。

晚飯是傅芷璇帶著菜到客棧讓小嵐做的,一共做了三菜一湯,分別是香酥雞、東坡肉、燒豆腐還有一個魚頭湯。

都是極尋常的菜色,一來是小嵐只會做這些,二來是因為這些都是市場上最容易買到的食材。

好在,陸棲行沒多說什麽,把飯菜都吃掉了一大半。

傅芷璇松了口氣,幸好這位主不難伺候,否則光是打理他的一日三餐就是個大問題。

剛吃過飯,章衛就尋了過來,還帶來了十來個便衣侍衛,傅芷璇讓史哥把他們都安排到二樓,陸棲行的隔壁,同時囑咐史哥與張柳,少與他們接觸,更不能得罪他們。

有了章衛和侍衛們,傅芷璇徹底放下心來,早早的就帶著小嵐回去了。

但客棧裏卻並不寧靜。

章衛天生帶笑的臉這會兒皺成了苦瓜狀,他偷偷瞧了一眼捧著一本雜記看得津津有味的陸棲行:“殿下,咱們真不回去嗎?”

陸棲行放下書,睨了他一眼,了然地說:“又是永寧讓你來勸本王的。”

他並未刻意隱藏行蹤,一個下午也足夠永寧查到他的落腳點了。

章衛搓著手笑了笑:“公主也是擔心你。”

陸棲行仰頭打了個哈欠:“章衛,你是本王見過最差勁的說客。回去告訴永寧,她不擔心本王,本王會更好。”

這是他們兄妹的官司,章衛不好搭話,訕訕一笑,轉而問道:“殿下,那咱們什麽時候回去?”

陸棲行瞥了他一眼:“永寧什麽時候消停,本王就什麽時候回去。”

“啊……”章衛的眼睛瞪得圓溜溜地,詫異地看著他。王爺倒是舒服了,可憐他們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不用想,陸棲行都知道章衛在想什麽。他揮揮手:“若不想以後為難,就別做墻頭草。行了,下去吧,本王累了,要休息了。”

章衛摸摸鼻子,灰頭土臉地去了隔壁房間。

陸棲行果然說到做到,真沒回去,就這麽在客棧住了下來,而且讓章衛一次性付了十天的房錢。

見他有長住的趨勢,第二天,章衛就讓人去把王府的廚子帶了一個過來,又運了一些比較稀有的食材到客棧,倒是讓啃了好幾天冷饅頭的史哥和張柳兩個人跟著沾了光。

傅芷璇也跟著松了一口氣,不然光是這十幾個人的吃飯就是一個大問題。

見他們自己都能把自己打理得妥妥帖帖的,傅芷璇徹底放下心來,便不再天天去客棧,只是讓小嵐每天去問一下客棧那邊的情況。

陸棲行實在算得上一個合格又討喜的租客,不但吃食自理,連客棧裏的衛生都被他帶來的人包圓了,而且房錢還一分不少,倒是讓傅芷璇在這個年關小小的賺了一筆。

托著手裏的銀子,傅芷璇思忖,是該好好的賺錢了。以後她將獨立支撐門戶,沒有銀子那是萬萬不能的。

客棧接待的客人多是來往行商和上京趕考的考生,客源比較固定,並無太大的開拓空間。

她只能把目光放在糕點鋪上。

傅芷璇的這個糕點鋪叫雲香齋,專賣各種香酥點心。

店裏的師傅姓朱,是從南邊逃難來的,做得一手精致的南方糕點,因而這幾年店裏的生意還算不錯。

朱師傅的男人在逃難的路上死了,她一個婦道人家只身帶著兒子,在舉目無親的京城討生活並不容易。她找了許多份工,但都因為她是個女人,很多店鋪都不要她,最後朱師傅只能靠給人洗衣服度日。

母子倆過得很是艱難,孩子生病了都沒錢醫治,只能跪在藥鋪門口求藥鋪的大夫的。正好那家藥鋪就在雲香齋隔壁,傅芷璇見了心軟,替她付了兩錢銀子的診金和藥錢。

孩子病好後,朱師傅感念傅芷璇的恩德,帶著孩子來給傅芷璇磕頭,正巧那天點心師傅家中有事回家了,店裏忙得不可開交,朱師傅便主動搭手幫忙。

這一幫忙就讓傅芷璇發現了她做點心的嫻熟技巧,原來朱師傅家裏以前就是做點心生意的。傅芷璇見她比前一個師傅還做得好,便把她留了下來。

朱師傅做事勤快麻利,久而久之,傅芷璇便放心地把雲香齋交給了她打理,只是因為她不識字,賬目上的事還是得嚴掌櫃來做。

大年初六這一天,傅芷璇叫來朱師傅,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東家是說咱們在上元節那天晚上去免費擺攤?可是,這得用多少面粉啊。”朱師傅節省慣了,一想到要白丟幾袋面粉出去就舍不得。

傅芷璇笑著說:“朱師傅,我年前逛過京城幾家店鋪的糕點,他們的糕點做得並不比我們的好,但生意卻比我們好多了。我反思了一陣,咱們的生意之所以不溫不火,是因為我們的店鋪位置比較偏僻,許多人都不知道。上元節,花燈會上,看花賞燈的人不知凡幾,這是一個打響我們鋪子名聲的好機會。”

開店之初,傅芷璇也想把店開在好點的位置,無奈,她手裏只有那麽點銀子,所以只能選擇偏僻的地方。

而且當初她手裏的銀子也買不起這鋪子,所以雲香齋的房子是租的,只是租期較長,她當初一口氣租了十年。

現如今七年過去了,離房子到期也不過只有三年而已,傅芷璇希望這三年能多攢些銀子,等租期到了能把房子盤下來。

京城房子不便宜,鋪子的價格更是驚人,哪怕這店鋪位置不怎麽樣,也要好幾千兩。要想在三年內賺出這筆銀子,勢必得改變經營模式,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溫不火的。

因而傅芷璇才想出了這麽一個打響名聲的方式,即便這辦法不行,頂多也就是損失幾袋面粉而已。

朱師傅素來聽她的,見她說得篤定,也有些心動,雙手緊張地攥住袖子:“東家,那你說咱們應該怎麽辦?”

傅芷璇早盤算好了計劃:“你負責做點心,點心都做成一寸見方大小,只做兩樣,咱們店裏最暢銷的玫瑰酥和糯米丸子。另外再做一只半人高的白兔,通體雪白,眼睛留出來,到時候置入兩只紅色的小燈籠。這只兔子務必要做得漂亮可愛,吸引小姑娘和小孩子的目光。若是嫌重,內部可以做成中空的。”

朱師傅聽得兩眼放光,這樣一只兔子一定會在燈火上引起轟動效應。畢竟別人家的兔子都是紙糊的,只有他們家的是面粉做的,不但可以觀賞,還能吃。

“還是東家想得周道,我回去就做,做好了先給東家你過目。”

到底是第一次做這東西,不看到實物,傅芷璇也不大放心:“好,這兔子恐怕不大好拿,就別搬來搬去了,你做好後讓小凡來叫我,我過去看就是。”

兩人又商議了一陣,便把這事給定了下來。

過了幾天,朱師傅果然把兔子做了出來。

這是一只白面做的兔子,耳朵四肢都很短,身體胖乎乎的,屁股坐在地上,三瓣嘴裂開,頭微微往後仰,一副胖得喘不過氣來的憨態可掬模樣。更可愛的是,它的兩只胖手上還抱著一根又粗又短的胡蘿蔔,胡蘿蔔上用金色的字體刻了三個顯眼的大字“雲香齋”。

“東家,還可以嗎?”朱師傅忐忑不安地問道,她本想做個逼真的兔子,但兔子的爪子很細,輕輕一碰就有可能碰斷,因而特意改了個造型。

傅芷璇滿意地笑了:“朱師傅做得比我想象的還好,尤其是這根胡蘿蔔,這幾日辛苦你了。”

得了肯定,朱師傅也很高興:“不辛苦,我也就只會做這個。”

***

做好了兔子,上元節燈火如期而至。

上元節是年後第一個重要的節日,大燕沿襲前朝,很是重視,朝廷官吏皆放假五日。

到了這一天,大街小巷張燈結彩,火樹銀花,燈市如晝。

每年的正月初十到十五,洛河兩岸的東西大街上都會舉行燈會,屆時燈火輝煌,映得河水五顏六色,漂亮的畫舫從河岸上悠悠蕩漾而來,說不出的迤邐動人。各種奇形異狀,形態不一的花燈高高掛起,引得萬戶皆集會,百戲盡前來,鼓樂聲,煙花爆竹聲,響徹天際,熱鬧非凡。

傅芷璇帶著小嵐、張柳史哥三人,在天還未黑之前就趕到了洛河邊小食街上擺起了小攤。

開始人還不多,及至天黑,萬燈同亮,照得燕京城恍如白晝。

洛河兩岸的游人漸漸多了起來,戲曲聲,歡呼聲不絕於耳。

小嵐忍不住踮起腳翹首以盼,傅芷璇輕輕彈了她的額頭一記:“明日就放你假,隨你玩。”

小嵐忙縮回脖子:“夫人,奴婢只是聽那邊好像很熱鬧,隨便瞧瞧。每年都這麽熱鬧,不用特意去玩的。”

說是這麽說,但她的眼睛仍亮閃閃地盯著那盞輕巧精致宛如要隨風而去般的無骨花燈。

哪個小姑娘不喜歡熱鬧,更何況是上元佳節這種難得一見的喜慶日子。朱師傅所做的糕點她讓史哥和張柳全帶來了,明日就是想送也沒得送,到時小嵐自會明白她說的是真的。

慢慢的,開始有孩子往小食街這邊而來。

傅芷璇他們這個攤位上的白面兔子甚是顯眼,不少小孩都盯著兔子挪不開眼。對孩童而言,當然是這等既漂亮又能吃的東西更有吸引力。

其中尤以一個身著紅色綢衣,兩頰粉嘟嘟,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可愛小姑娘為甚,她澄澈的大眼睛眨也眨地盯著白面兔子,小嘴微張,不住地咽口水。

傅芷璇見了倍覺有趣,沖她招了招手,然後遞上兩團用油紙包著的小糕點:“玫瑰酥和糯米丸子比小兔子還好吃哦。”

小姑娘打開油紙,拿起小糕點嘗了一口,小嘴一咧,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開心的笑了。

有了她打頭,又聽說每個人都能免費領兩塊糕點,附近的孩子都蜂擁而上,等孩子們散去後,一些姑娘和婦人也上前,把他們的小攤圍得水洩不通。

數來數去,整個小食街就他們攤上的生意最好,傅芷璇四人忙得腳不沾地。過了亥時兩刻,許是孩子們都玩困了,他們的攤位上才終於清閑了下來,但朱師傅做的糕點已經所剩無幾。

四人總算可以坐下來歇歇腳了。

“夫人,你潤潤嗓子。”小嵐去隔壁鋪子買了一碗甜湯回來,遞給傅芷璇。

傅芷璇接過還沒喝就看見一個須發全白,戴著一頂褐色氈帽,拄著拐杖的老人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

張柳見了,忙站起身,拿油紙包了兩個糕點,遞給他:“老丈,你嘗嘗。”

那老人不接,一只手捶了捶腿,唉聲嘆氣:“好累,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

傅芷璇四人對視一眼,還是老實的張柳第一個把自己的小凳子遞了過去:“老丈,你坐。”

那老人看了張柳一眼,讚道:“小夥子不錯。”

然後,他的目光一轉,挪到傅芷璇手裏的碗上,意有所指的說:“老夫口幹舌燥,饑渴難耐!”

老大爺,真是饑渴難耐不會有你這麽好的精神。

傅芷璇在心裏吐槽了一句,也不想跟這麽大年紀的老人計較,遂把甜湯遞給了小嵐,示意她給老者端去。

老頭接過湯,仰頭一口飲盡,然後把碗還給了小嵐,覆又看向傅芷璇:“不急不躁,心底不錯,性子也還行,勉強可堪為良配。”

聞言,傅芷璇驟然色變,莫非這又是她母親找來的冰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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