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晴天，雨霧消散。

我軍戰機又出現在藍天。在對空聯絡員指引下，從早至晚，抵近攻擊。

由於多次受到空中威脅和襲擊，日軍也學乖了，偽裝得更加巧妙。

即使如此，目標確定以後，空軍的高爆炸彈、傘彈、液體燃燒彈、機關槍彈，便象雨點一般向日軍躲藏的樹林、石壁、掩蔽部落下。

日軍陣地上，到處烈焰騰空。敵人被炸得血肉橫飛、丟盔棄甲，活著的抱頭鼠竄。

看到這一切，葛二壯猶如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地向著對面的山頭狂呼：“小——鬼——子，你——也——有——今——天——”

他想起淞滬會戰、上高會戰、長沙會戰……

在日軍掌握制空權的時代，飛機黑鴉鴉一片，不時如驚雷般轟隆隆地從頭頂上輾過，讓人頭疼欲裂。

炸彈，哪一次不是象下雨一樣？

而今，乾坤大挪移，沒有制空權的屈辱歷史已經徹底顛覆了。

侯二打趣道：“老班長，他們連命都難保，難不成還會聽你的喊叫？”

葛二壯哈哈大笑：“真是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他想起上高會戰，從早至晚，從黃昏到黎明，打得天昏地暗。黎明時分，剛好能夠看清人影，就見一大片鬼子壓了上來。他身上多處負傷，無法走動，不得不趴在屍體下面裝死……

增援部隊攻上去以後，才把他從死人堆裏救了出來……

飛機轟炸剛過去，侯二匆匆跑到杜錚面前：“報告長官，我們背後發現了鬼子。”

“有多少人？”

“還不清楚。”

杜錚知道，日本人慣於運用小組戰術進行滲透，在交戰過程中，經常一個班就敢於見縫插針地突到我方大隊人馬背後包抄。

這一招很毒。對於那些作戰意志不堅定、經驗不足、畏敵情緒嚴重的隊伍，經常會因為他們實施這點小伎倆，就稀裏糊塗地被搞垮。因而，日軍往往用少量的人馬，就可以擊潰我們的大隊伍。

經驗充足的杜錚，覺得幾名日軍繞到背後，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心想，別上他們的當，他們的人不會很多，正面阻敵才是關鍵。但也不能輕敵，他馬上命令尹長生安排一班人馬過去收拾。

葛二壯帶著全班剩下的五人飛速趕到，立即對偷襲之敵展開反擊。

激戰了大半天，陣地上的槍聲稀疏下來，最終歸於平靜。

夜幕如網一樣撒下來。

疲倦已極的葛二壯，架好機槍，卻不知背帶什麽時候被弄斷了。他急忙解下綁腿，把二者連接起來，綁腿一端捆在身上。

沈沈睡夢中，似乎覺得有人拿著繩子捆綁自己。掙紮一會，驚醒過來，發現捆在身上的綁腿很緊。一摸，綁腿被扯直了。肯定是有人扯著機槍，要不是捆在身上，可能就失手了……

他不放手，大叫：“猴子，快——我的機關槍被鬼子拖住了。”

侯二一激靈，立即端著沖鋒槍，“噠噠噠……”一梭子掃過去，葛二壯發現那邊沒有力度了。鬼子肯定報銷了。

槍聲一響，大家立即開火，嚇得後面的鬼子縮了回去。

這一次，杜錚判斷失誤，繞到山背後的日軍不下二十人。他們並不是虛張聲勢，而是要分兵奪取杜錚堅守的陣地，以便為大隊人馬謀求退路。

天剛放亮，鬼子便發起了進攻。

突然，葛二壯中彈栽倒。

侯二看到，葛班長頭部、胸前均中彈。他身受重傷，鮮血不斷冒出來。他楞了一下，急忙把慰問包撕開，把藥粉倒到紗布上，按在他胸部。

杜錚聽到後面槍聲激烈，見情勢危急，再讓尹長生前去增援。

兩方面的戰鬥，均進入了白熱化狀態。

……

兩個鬼子偷偷爬到了尹長生陣地側後開槍。好象左手臂被碰了一下，尹長生大罵：“媽的，還要打黑槍？老子叫你到閻王那兒打去！”

他返身一梭子，如狂風吹落葉一般，血肉隨著四處亂飛。

一名日軍頭部多處中彈，子彈從他的後腦破殼而出，血漿、碎骨飛濺。其頭向後仰了一下，然後象突然失去支撐一樣地垂落在脖子上，接下來是身體和腿象被抽空了一般失去力量，軟塌下去。

另一個還在動，他沖上前，撿起他們的步槍，槍刺一連捅在鬼子頭上，紮出了不少窟窿，血順著窟窿汨汨外溢……

什麽叫慘不忍睹？

這就是！尹長生感到心裏無比痛快。他一邊紮還一邊惡狠狠地教訓：“叫你下黑手！叫你下黑手！我要你二世也不敢來禍害我們……”

敵人進攻受挫。

葛二壯緩緩地道：“小……小兄弟……我……我要見……杜……杜長官……”

侯二答應一聲，告訴尹長生。尹長生盯著敵軍動向，要他快去。

剛起身，侯二就感覺左肋下隱隱作痛。他抹開衣服的洞，發現受了皮外傷。便邊走邊撕衣服捆紮。

一聽葛班長受重傷，杜錚頭腦嗡地一下，整個人突然就懵了。短暫時間過去，他回過神來，吩咐士兵仔細盯牢敵人，便立馬隨侯二沖到葛二壯身邊。

地上，墊著松枝。葛二壯滿身血汙躺在那兒，閉著眼睛，可能是身子太虛弱了。

侯二招呼一聲：“葛班長，杜長官來了。”

葛二壯的頭動了一動，微微睜開眼睛，仿佛是在驗證是不是真的是老排長。

杜錚坐下，把老班長的脖子摟在右手臂彎，左手抓著他的手，含淚安慰：“老班長，擔架快上來了，馬上送你下去治傷。”

葛二壯想起了從混亂的人群中撤出南京、碰到受傷軍官那件事，今天自己也處於這種情況了，也不曉得自己當時是做錯了還是做對了。

他哀求：“小……小兄弟，我……我好難……難受……請……請給……給我一火……我……我也是……抓……抓來的兵……”

“老班長，你是好樣的，好好活著，打敗了日本人，我們也找個日本女人。”

“小……小小……小兄弟……我……我……我……不行了……”

侯二哭喊著：“葛班長，我對不起你……”

有一次，葛二壯罵侯二是土匪，被侯二摔翻在地。葛的同盟軍也上陣，侯二這邊的人少，卻不相讓，雙方混戰在一起。侯二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看到他們人多勢眾，王苦盡連忙跑開，從架在一起的槍堆中，提了一支返身……

恰好這時，任重遠巡視陣地。見到這情景，杜錚尷尬異常，怒氣沖天地喝斥要斃了他們。

一聽“團長”到來，混戰正酣的士兵們剎時如被施了定身法，全部挺直身子站立，低著頭，木呆呆地面對長官。

剛才，占不到便宜。這時，侯二便將站在身前的葛二壯狠狠踢了一腳。

節骨眼上挨了有質量的一腳，但哪敢還手？怪異而痛苦的表情呈現在葛二壯臉上。

侯二“偷襲”，被杜錚看到了。見他們幾人臉上青腫，還沾著血跡，杜錚猛上前踢了侯二一腳，恨鐵不成鋼地雷吼一聲“找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