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錚帶人選擇好埋伏地點，居高臨下地盯著下面大路上的一舉一動。

“呯——”

一行人進入了伏擊圈，杜錚看得很真切，便試探性地開火。

大家清楚地看到，前面那人奮不顧身地往前跑，後面的人連新娘都慌忙臥倒在地（這新娘也露出了馬腳），轉頭察看槍響方向，搜索目標。

毫無疑問，這是敵人：“打……”

槍聲一響，喬裝的日軍也顧不了帶路之人，紛紛就近選擇地形地物，有的躲在石頭後，有的鉆到茅草、刺篷、壕溝中，顧頭不顧尾地躲避著槍彈。

山上，機槍、步槍、沖鋒槍子彈一齊往敵群中狂瀉，打得敵人擡不起頭來。

哪怕躲在巨石後面，我方的手雷、手榴彈不斷地在敵群中開花，炸得敵人鬼哭狼嚎，草木屑、塵土、石塊混合著血肉亂飛，象冰雪混合著梅花紛紛揚揚落下。

彈如雨下，日軍只有少量短槍還擊……

時間不長，這夥反擊能力有限的日軍，在我強大火力攻擊下，便很快斃命。

戰鬥一結束，人們沖下去打掃戰場。

侯二卻拉上尹長生，去追趕那名百姓。

他告訴尹長生，覺得那人眉眼很熟，極象一個人。

尹長生問象誰？

侯二說不敢斷定，到時候自然曉得。

尹長生認為，那人提供了情報，不能不感謝他，也想看看究竟是誰。

剛才，槍聲響得熱烈，那帶路之人生怕不長眼睛的子彈傷到自己，便往前跑了一段躲到崖壁下。

現在，槍聲停止，他不清楚伏擊的這是哪路人馬，便鉆出來繼續朝前跑。

尹長生一見，大喝：“站住——”

那人越發跑得快，就象被獵人追擊的兔子，瞬間便被草木遮擋了視線。尹長生哪容他跑？一邊對空鳴槍震懾，一邊快速往前追。

七彎八拐的山路上，二人跑得飛快，迅速追上了逃跑之人，那人鬥笠早跑丟了。

尹長生一把上前擒住，仔細一看，這人眉角有個很打眼的肉瘤，臉貌也相當熟悉，他異常吃驚，這不是警察梁興長嗎？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來給日本人帶路？這麽說來，他肯定不是一個好東西。他馬上心生不快，強忍怒火，譏誚道：“梁警官，這是怎嘎一回事？你怎嘎來幫鬼子帶路？”

先前下到溝裏，從他身邊經過，侯二就覺得面熟。聽到老大認出了對方，立即把槍口頂著梁興長的胸口。

沒想到今天會落到這步田地，不僅顏面掃地，說不定性命也難保。面對槍口，梁興長顫抖著求饒：“我是……冤……冤枉的……是……是……是在……路……路上……被……被……鬼……鬼子……抓……抓住……帶……帶路的……”

尹長生一腳踢倒他，怒斥：“放你媽的狗屁！鬼子到芷江抓你了嗎？——你這是作死作到頭了！”

梁興長更加害怕，跪在地上：“不……不是……是……是……是到……這……這邊……”

“你到這邊來不是投敵是麽咯？”

“不……不是……是……是我的……外……外公……死……死了……來……來……來奔……奔喪……被……被抓的……”

“莫要找借口了……我看，馬上就有人會給你奔喪了。”

梁興長身子發抖，一連磕頭：“好……好漢……高……高擡貴手。”

“今天你曉得要我高擡貴手了？原先你是怎嘎對待我們弟兄的？——不打發你見閻王，對不住我們兄弟。”侯二發洩完，把槍栓拉得嘩啦響，梁興長越發抖得厲害。

原先，政府軍在圍剿尹長生他們時，曾吃過他們的虧，因而下山訓練期間，梁興長配合憲兵抓捕他們，欲報當年清剿他們、反受他們攻擊的舊仇……而今，對方落到自己手裏，尹長生和侯二恨不得剝其皮、食其肉。

“尹長生——尹長生——”杜錚收攏人馬，唯獨不見了尹長生和侯二，便大叫起來。

尹長生高聲回應：“在這邊。”叫上侯二，推著梁興長，往隊伍那邊集中。

“老大，上次聽呆妹崽講，範鍵那狗警察發信號為鬼子飛機指示目標，被打死了。這人會不會是一路貨色？”

文淑祺來到前方，不時把芷江的消息帶給尹長生他們，曾提到範鍵的事。侯二一提起，尹長生也想起來了。便把梁興長推到杜錚面前，道：“報告連長，我們抓住了帶路的家夥。”

“什麽人？”

“你問他吧。”

杜錚白了他一眼，還跟我玩這一套？立馬怒氣上升，目光直刺對方，喝問：“你是什麽人？”

“長官，我是芷江的警察。”

梁興長發現這長官原先也到過芷江，見過幾次面，想到自己與他無仇隙，相信他不會為難自己，便說了自己外公去世，到這邊來奔喪、在返回路上碰到這夥化了裝的鬼子、被抓帶路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還把挨打受傷的腿捋給他們看……

“還不說實話？一槍崩了你！”

“侯二，聽他講完再動手不遲。”杜錚喝令。

看樣子這當官的還允許自己申辯。梁興長便放心大膽地說，是鬼子用槍逼著他——他是被逼無奈才帶路的。還對天發誓，說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事實就是這樣，全憑長官發落。

剛才，他唱歌故意激怒侯二，還透露了一些信息，說明他說的有可能是真的。可一想起前年那次訓練時被他們抓走差點送命的事，尹長生心裏就來氣，槍口頂著他的頭顱，惡狠狠地吼：“老子恨不得一火敲碎你這三斤半（腦袋）當尿罐！”

杜錚以為他真要動手，連忙制止。

尹長生很不情願地警告道：“暫時留下你這狗頭。”

杜錚命令胡樹、金中將他送往團部，交由後方處理。

蔡訥休息了一段時間，看到戰友連續出戰，一天都要出動幾次，覺得自己已經康覆，再呆下去臉上無光，便也主動請戰。

得到批準以後，他又駕駛新的戰機翺翔藍天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差點闖下天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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