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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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長生不想這事弄得盡人皆知，打發那些人走了以後，和文淑祺慢慢走著，挨近她身邊，心有餘悸地說：“呆妹崽，下山的事，我想了一下，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當年政府進剿山上，他們與政府軍發生了沖突，打死了那麽多人。尹長生擔心貿然前去，被發現了是寶鼎山的人——這麽大的陣仗，紙又能包得了火？如果走錯了路，豈不是飛蛾投火、自投羅網？搞不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對此，他心有餘悸，心思也隨著波動。
尹長生特意來找文淑祺，就是向她比較這事。
“小心能駛萬年船……只怕萬一去了，曉得我們是這山上的人——到了人家的地盤，哪還有我弟兄講話的份？要是上了當，生出麽咯事來，我們兄弟哭都沒有眼淚水流……”
“這事，我想應該有把握。”
“你還只是一個嫩妺妺的學生妹呀？那當中的水深水淺，你又曉得幾多？能不能辦妥這嘎大的事？我只是擔心我們還莫入軍隊的夥，就怕落到了警察的手裏——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沒得後悔藥吃了……”
尹長生想起這幾天，消息透露出去以後，不少人來找他，有的願去，也有的不願去。
山上人多嘴雜，也不能全部聽信他們的，“千兵有頭，萬兵有將”“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哪能全部由著他們的意思行事？
這是幾十條性命，他為首的不能不慎重。雖然去意已決，只是覺得辦事要牢靠一些。
文淑祺安慰道：“長生哥，莫擔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人家外國人都來幫我們，我們怎嘎能眼看著鬼子橫行而袖手旁觀？——眼前，縣內年輕力壯的男子差不多都被征上前線了。象你們，要不是躲在山上，還不一樣得從軍？……國難當頭，不為國家出力，也太不應該了……”
“我不是不肯去，我是怕落得不好的下場呀。”
怕煮熟的鴨子要飛，文淑祺心有不甘。
突然，尹長生悄悄地問：“你表哥的人馬是不是帽子上有紅色的五角星、衣領上有紅布？”
文淑祺不知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而她表哥和士兵卻不是這樣的裝束，她也不好回話。
“我找你，就是想問明白這事。”
她聽說過，有這樣的部隊經過芷江。但可以肯定地說，那是共產黨的部隊，不是表哥他們的部隊。表哥屬於國民黨軍隊，當時國民黨的軍隊還追著紅軍的屁股打呢。
現在，大家一同抗日，便不分你我了，這其中的根根節節，講出來，他又怎麽理得清頭緒？還是不講為好。
她便簡捷地說：“都是抗日的軍隊，那些人在北方打鬼子，我表哥這些人主要在南方。”
尹長生略有失望。他反問，要是這些軍隊都一樣抗日，那就是說，不管投身到什麽樣的軍隊，都應該沒有區別了。
文淑祺點頭肯定。
尹長生覺得，如果能投奔任重遠，應該不會有危險，答應回去勸說大家。
文淑祺覺得，尹長生雖然被自己“罵”醒了，但要帶大家真正走出那一步，還有很大的難度。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事情還得慢慢來。
突然，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尹長生迅速反應過來：“可能是有人追上來了，你躲一下，我去應付。”剛說完，一人已跑到他跟前，跪下，抱著尹長生的腿，哭叫著：“老大，你一定要收下我。”
尹長生冷漠地看著鼻青臉腫的對方，不言聲。
那人繼續哀求，說要不收下他，他就沒命了。
原來，那夥強人也就是當地一些平時不務正業的混混，臨時拉起這些人，在這一帶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山中無老虎，猴子便稱大王。
探到今天有新娘過路，便出來打劫。哪想到遇到了強勁對手，老大還斃命？
他剛想著幫忙料理老大的後事，卻遭到眾人拳打腳踢。同夥認為是他出賣了老大。老大死了，他們當中沒有了主事的，以後難以混下去，便都把怒火沖他發洩。
他想到尹長生一夥有槍，好打抱不平，便喊聲“拿槍的又來了”，趁那些人發楞之機，他飛跑下來了。曉得他往尹長生這邊來了，那些人也不敢追。
想到自己原先也是落難之人，設身處地想一下，這種情況下，他又能到哪裏去？弄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見其可憐，心也比較誠，便同意了。便說，要跟自己可以，但絕對不能去搶劫，還要靠自己種田種地。
他磕頭說，只要老大肯收留他，甘願為其賣命。
尹長生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滿滿給他取大名叫王苦盡。說還在他年幼時，父母便翻船雙雙落水而亡，他是由滿滿盤大的。滿媽對他很不好，不是打就是罵，從小逼著他做活路。
後來，便被這夥混混拉入夥、吃上了“快活飯”。
不想這次竟然惹出事來。
尹長生三人快步奔向前，攆上侯二他們。
先前被沖散的迎親隊伍，早躲進了樹林。後來聽到了槍聲，猜想新娘子、伴娘、接親的妹姑娘可能遭了殃。現在，見新娘被救回來了，大家又聚攏來。
新郎來到尹長生面前，被他狠狠地罵了一頓，在這種情況下，只顧自己逃跑，連女人都不顧，還算什麽男子漢？狗雞巴一個。
新郎被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尹長生罵得太露骨、太刺耳，文淑祺不覺羞紅了臉。尹長生意識到這有姑娘，便停止罵，惡聲惡氣地要他快走，不想讓他在這障眼睛角。
新郎千恩萬謝以後，便重新整理隊伍，上路。
尹長生和文淑祺一路說著，若即若離跟在迎親隊伍後面。
事情講定了，護送到離新郎家不遠，欲分手告別。
新郎感謝他的仗義相救，要留他們進屋歇息，怎麽也得喝杯酒，以表心意。
尹長生婉拒了，說只怕萬一這事洩露了出去，只怕那些人報覆、連累他們。
文淑祺覺得說得有道理，依從了他。看著發小高大的身影離去，她心裏仍然嘀咕：自己的話他會完全放在心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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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政府進剿山上，他們與政府軍發生了沖突，打死了那麽多人。尹長生擔心貿然前去，被發現了是寶鼎山的人——這麽大的陣仗，紙又能包得了火？如果走錯了路，豈不是飛蛾投火、自投羅網？搞不好，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對此，他心有餘悸，心思也隨著波動。
尹長生特意來找文淑祺，就是向她比較這事。
“小心能駛萬年船……只怕萬一去了，曉得我們是這山上的人——到了人家的地盤，哪還有我弟兄講話的份？要是上了當，生出麽咯事來，我們兄弟哭都沒有眼淚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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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只是一個嫩妺妺的學生妹呀？那當中的水深水淺，你又曉得幾多？能不能辦妥這嘎大的事？我只是擔心我們還莫入軍隊的夥，就怕落到了警察的手裏——到了那個時候，可就沒得後悔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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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人多嘴雜，也不能全部聽信他們的，“千兵有頭，萬兵有將”“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哪能全部由著他們的意思行事？
這是幾十條性命，他為首的不能不慎重。雖然去意已決，只是覺得辦事要牢靠一些。
文淑祺安慰道：“長生哥，莫擔心。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人家外國人都來幫我們，我們怎嘎能眼看著鬼子橫行而袖手旁觀？——眼前，縣內年輕力壯的男子差不多都被征上前線了。象你們，要不是躲在山上，還不一樣得從軍？……國難當頭，不為國家出力，也太不應該了……”
“我不是不肯去，我是怕落得不好的下場呀。”
怕煮熟的鴨子要飛，文淑祺心有不甘。
突然，尹長生悄悄地問：“你表哥的人馬是不是帽子上有紅色的五角星、衣領上有紅布？”
文淑祺不知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而她表哥和士兵卻不是這樣的裝束，她也不好回話。
“我找你，就是想問明白這事。”
她聽說過，有這樣的部隊經過芷江。但可以肯定地說，那是共產黨的部隊，不是表哥他們的部隊。表哥屬於國民黨軍隊，當時國民黨的軍隊還追著紅軍的屁股打呢。
現在，大家一同抗日，便不分你我了，這其中的根根節節，講出來，他又怎麽理得清頭緒？還是不講為好。
她便簡捷地說：“都是抗日的軍隊，那些人在北方打鬼子，我表哥這些人主要在南方。”
尹長生略有失望。他反問，要是這些軍隊都一樣抗日，那就是說，不管投身到什麽樣的軍隊，都應該沒有區別了。
文淑祺點頭肯定。
尹長生覺得，如果能投奔任重遠，應該不會有危險，答應回去勸說大家。
文淑祺覺得，尹長生雖然被自己“罵”醒了，但要帶大家真正走出那一步，還有很大的難度。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事情還得慢慢來。
突然，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尹長生迅速反應過來：“可能是有人追上來了，你躲一下，我去應付。”剛說完，一人已跑到他跟前，跪下，抱著尹長生的腿，哭叫著：“老大，你一定要收下我。”
尹長生冷漠地看著鼻青臉腫的對方，不言聲。
那人繼續哀求，說要不收下他，他就沒命了。
原來，那夥強人也就是當地一些平時不務正業的混混，臨時拉起這些人，在這一帶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
山中無老虎，猴子便稱大王。
探到今天有新娘過路，便出來打劫。哪想到遇到了強勁對手，老大還斃命？
他剛想著幫忙料理老大的後事，卻遭到眾人拳打腳踢。同夥認為是他出賣了老大。老大死了，他們當中沒有了主事的，以後難以混下去，便都把怒火沖他發洩。
他想到尹長生一夥有槍，好打抱不平，便喊聲“拿槍的又來了”，趁那些人發楞之機，他飛跑下來了。曉得他往尹長生這邊來了，那些人也不敢追。
想到自己原先也是落難之人，設身處地想一下，這種情況下，他又能到哪裏去？弄不好還會招來殺身之禍。見其可憐，心也比較誠，便同意了。便說，要跟自己可以，但絕對不能去搶劫，還要靠自己種田種地。
他磕頭說，只要老大肯收留他，甘願為其賣命。
尹長生問他叫什麽名字？他說，滿滿給他取大名叫王苦盡。說還在他年幼時，父母便翻船雙雙落水而亡，他是由滿滿盤大的。滿媽對他很不好，不是打就是罵，從小逼著他做活路。
後來，便被這夥混混拉入夥、吃上了“快活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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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長生三人快步奔向前，攆上侯二他們。
先前被沖散的迎親隊伍，早躲進了樹林。後來聽到了槍聲，猜想新娘子、伴娘、接親的妹姑娘可能遭了殃。現在，見新娘被救回來了，大家又聚攏來。
新郎來到尹長生面前，被他狠狠地罵了一頓，在這種情況下，只顧自己逃跑，連女人都不顧，還算什麽男子漢？狗雞巴一個。
新郎被罵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尹長生罵得太露骨、太刺耳，文淑祺不覺羞紅了臉。尹長生意識到這有姑娘，便停止罵，惡聲惡氣地要他快走，不想讓他在這障眼睛角。
新郎千恩萬謝以後，便重新整理隊伍，上路。
尹長生和文淑祺一路說著，若即若離跟在迎親隊伍後面。
事情講定了，護送到離新郎家不遠，欲分手告別。
新郎感謝他的仗義相救，要留他們進屋歇息，怎麽也得喝杯酒，以表心意。
尹長生婉拒了，說只怕萬一這事洩露了出去，只怕那些人報覆、連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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