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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冰糖法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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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東郡,白馬津,港區一片繁忙,南來北往的商旅在此聚散,又有大量貨物在此裝卸,所以隨著火輪船運輸的興旺,白馬津已成為一個繁華的市鎮。

汽笛聲中,一艘渡船靠泊碼頭,船上乘客排隊下船,沿著通道向外走去,欄桿的另一邊,等著登船的人們也排成隊,一上一下,井然有序。

出口處,剛下船的三個年輕人駐足而立,看著外面鱗次櫛比的邸店,仿佛是三只掉進米缸的老鼠,兩眼放光。

“這邊,先去這邊,不然耽擱久了,東西都賣光了!”

田嘉禾低聲說著,帶著同伴周孝節、周紹德向前走,徑直往前方一個掛著“直線穿過數個圓圈”圖案做招牌的邸店而去,身後又有數人跟隨。

直線穿過數個圓圈,這個圖案代表著“冰糖葫蘆”,所謂“冰糖葫蘆”,是將野果用竹簽串成串後蘸上糖稀而成的一種美食,因為糖稀多用冰糖,故而得名。

冰糖葫蘆不一定用野果,山楂、荸薺、橘子都可以,其中尤以山楂做的冰糖葫蘆最為可口,吃起來又酸又甜,讓人回味無窮。

三人來到店前,見著排隊買冰糖葫蘆的顧客排成長隊,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田嘉禾掏出懷表看看時間,隨即招招手,一名隨從湊上前:“郎君有何吩咐?”

“你,在這裏排隊,冰糖葫蘆每樣來六串!”

被田嘉禾點名的隨從趕緊問:“郎君,萬一賣斷貨怎麽辦?”

“你看著辦,有多少買多少。”

田嘉禾交代完畢,帶著同伴轉到不遠處的食肆,要了個二樓臨街雅座,就座後熟門熟路的向同伴介紹:“這家食肆的驢打滾、千層糕等小食,都是遠近聞名....”

三只饞蟲點了許多小食,津津有味的吃起來,田嘉禾見著同伴點頭稱讚,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待會,冰糖葫蘆來了,定讓二位吃得盡興!”

“嘉禾,那冰糖葫蘆果真比黃州的還好?”

周紹德問道,田嘉禾點點頭:“當然,這白馬津翟記食鋪的冰糖葫蘆,可比黃州的冰糖葫蘆還要好,我也是偶然吃過一次,才知道的....”

田嘉禾是家中幺子,父親田益龍為天子潛邸元從,如今領兵鎮守黎陽糧倉,而黎陽和白馬津隔河對望。

跟著父親住在黎陽田嘉禾,經常借著外出打獵的名號,偷偷跑到黃河南岸白馬津,吃這裏的各種美食。

反正黃河兩岸通了火輪船,田嘉禾偷溜到南岸白馬津吃飽喝足再回北岸黎陽,時間上完全來得及,在他看來,南岸白馬津的小食可比北岸黎陽津的小食美味得多。

用來招待友人,再合適不過,其實他可以派人過南岸來買小食帶回去,但如此一來就沒了“偷吃”的別樣刺激。

友人,當然指的是相熟的周紹德、周孝節。

周紹德之父周法明,如今任幽州總管司馬,也是天子潛邸元從,而周孝節為周發明族子,是周紹德遠房堂兄,兩人前往幽州薊城,路過黎陽。

但他們前幾日經過白馬津時,因為住的是驛館,吃的是驛館飯菜,根本就沒出來轉轉,故而未曾在街邊食肆用餐,現在一吃,果然別有一番風味。

邊吃邊聊中,田嘉禾問起家鄉情況。

他的家鄉,當然是黃州西陽,不過隨著父親在黎陽暫居已有數年,期間偶爾回去了幾次,而周紹德、周孝節這幾年都在黃州讀書,所以對黃州的情況頗為熟悉。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讀書,田嘉禾問:“紹德,你們讀了幾年書,如今北上游歷,不考科舉了?”

“考什麽科舉,我們讀書是為了知古,為了看兵書,男子漢嘛,功名須得馬上取!”

周紹德說到這裏,頗為不屑的補充:“成日裏縮在屋裏讀書,在故紙堆裏折騰學問,無病呻吟做一些酸掉牙的詩,這算什麽?”

田嘉禾聞言有些疑惑:“那你們可以去讀軍校嘛,畢業了入新軍,一樣馳騁沙場....”

“對,可家父讓我和孝節先去軍中見識見識,摸爬滾打一段日子再去軍校,說是免得讀書讀傻了變成紙上談兵的趙括....”

交談間,田嘉禾有些失落:“你們真好,可以從軍,我幾個兄長都從了軍,結果輪到我,家父就說田家缺個進士,讓我讀聖賢書,考科舉。”

“看書就看書嘛,在黃州多好,非得讓我到黎陽來,說是怕我不用功...”

周家堂兄弟做同情狀:“哎喲,你可真慘吶!”

不知過了多久,隨從帶著買來的冰糖葫蘆入內,一個個野果被冰糖“冰封”,晶瑩透亮,讓人看了食欲大增,周紹德和周孝節吃了幾口,由衷稱讚:

“果然不錯,這糖咬起來清脆,不粘牙。”

“那是,這家的冰糖葫蘆,不到半日就會賣光,來晚了可就沒得吃。”

田嘉禾興致勃勃的說著,有些感慨:“比黃州的還好,就不知店家用了何種手藝,將冰糖葫蘆做得如此好吃。”

三人在廂房裏邊吃邊聊,隔壁,公幹路過白馬津的汴州法曹翟讓,看著窗外對面自家店鋪生意興隆,心中高興,不由得多喝了幾杯。

翟讓是汴州人,作為法曹,得個“翟法司”的稱呼,不過是個小官,俸祿也算不少,但因為朋友多,時常迎來送往,所以手頭很緊。

想靠歪門邪路弄錢,貪汙受賄什麽的,上官盯得緊,風險太大,做買賣又沒門路,如此可難倒了翟讓。

所幸妻子琢磨出個做冰糖葫蘆的方法,做出來的冰糖葫蘆好吃不粘牙,這才有了發財的機會。

白馬津是南北樞要,商賈聚集、旅人眾多,是生財之地,翟讓在白馬津盤下一個鋪面開食鋪,主賣冰糖葫蘆,加上果脯、蜜餞等零食,一個月賺的錢,比他一年的俸祿還多。

白馬津翟記食鋪的冰糖葫蘆很有名,所以有人私下裏戲稱他為“冰糖法司”,對於這個不褒不貶的諢號,翟讓不太喜歡,但有了賺錢的營生,總是件讓人高興的事。

手頭寬裕了,迎來送往闊綽許多,所以現在他有閑錢在食肆請客,而不是在自家店裏擺酒。

門外響起說話聲,隨後侍奉門口的隨從引一人入內,翟讓趕緊起身,迎客人入席:“老常,可不容易請到你啊!”

來人笑道:“翟法司,食鋪生意興隆,真是恭喜!”

“嗨,小本生意,何足掛齒,來來來,這邊請!”

日興昌櫃坊駔主常浚,是翟讓的大貴人,多虧對方借了一筆資金,又從中運作,使得翟讓能在寸土寸金的白馬津盤下一家鋪面,才有了生財的機會。

常浚還牽線搭橋,使得翟讓和大賣家做起買賣,能夠以優惠價格購買優質白砂糖和新鮮瓜果,才能一直保持“翟記食鋪”冰糖葫蘆的口碑。

有了冰糖葫蘆做招牌,帶動了其他果脯、蜜餞的銷路,所以“翟記食鋪”的生意才愈發紅火。

兩人關系不錯,所以很快就閑談起來,翟讓此次請客,是外出公幹路過白馬津,得知常浚剛好在此,就請對方吃個便飯。

順便打聽一下求學社的情況。

翟讓有兒子了,雖然還沒滿周歲,做父親的卻開始為兒子的未來考慮,那就是到了年紀,請好先生給兒子開蒙。

翟讓知道自已這輩子大概就是如此,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兒子一定要努力讀書,參加科舉,考中進士,當官。

這好先生得去天下聞名的求學社請,但具體怎麽行事,翟讓不知道,所以向常浚打聽打聽。

見著這位做父親的如此心急火燎,常浚笑道:“翟法司莫要心急,數年後,求學只會越來越便利,求學社的先生,不會短缺的。”

“可家家子弟都在備考科舉,就怕....“翟讓還是有些擔心,擔心“僧多粥少”,到他兒子要開蒙時,求學社的先生不夠“分”。

對於翟讓的擔心,常浚哈哈一笑:“翟法司,朝廷辦學政,師資力量只會越來越雄厚,正如經過浚儀的火輪船只會越來越多,哪裏會請不到人。”

道理是沒錯,見常浚說不必擔心,翟讓放心許多,推杯換盞間,酒意上湧,又看了看對面自家店鋪前排起的隊伍,心中高興,不由得浮想聯翩。

一個兒子還不夠,老子還要多生幾個,全都去讀書考科舉!

媳婦生不過來,那就納妾,一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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