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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寡人有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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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陽王開府設幕,隨著長史李綱的到任,西陽王的幕僚團開始運作,因為西陽王宇文溫身兼黃州總管、黃州刺史、柱國大將軍等職,王府幕僚團要和以上幾處衙門溝通好。

宇文溫為國公爵時,沒有按例開府設幕,處理總管、刺史、大將軍事務都是由相應衙門的佐官協助,如今進位郡王爵,處理起事務來得增加王府幕僚這一環節。

譬如宇文溫有事要待在府裏,但又要派人去總管府吩咐佐官辦事,如今得由王府佐官下文,行文擡頭就是“黃州總管、西陽王令曰...”

或者某日他決定要調集府兵操練,不能像往日那樣派心腹拿著兵符去軍府,而是要王府佐官下文,行文擡頭依舊是“柱國大將軍、西陽王令曰...”

說白了都要正式下文,走正式渠道發公文,這些往來公文都要記錄在案,不能像以往那樣便宜行事,這樣顯得正式許多,但也繁瑣許多。

本來派個人說幾句話就能辦的事,如今要先起草公文,用印後才送出去,到了衙門後還得過幾個環節才能辦下來,效率明顯變慢。

正是因為這種緣故,宇文溫進位國公爵時才沒有開府設幕,可如今是不開不行,身為大周三分之一的王,雖然是郡王,但該守的制度就得守。

出行時,什麽時候該戴什麽冠冕、該穿什麽服色都有講究;會見不同身份的客人,從入門到送客的禮數也有區別,還得嚴格執行。

宇文溫別想再如往日那般,穿著裲襠衫、大口褲,踩著木屐會見客人。

只過了三日,他就覺得有些不自在,做起事情來似乎不像往日那般行雲流水,無他,繁文縟節掣肘,如同穿著長褲快跑般施展不開。

那該怎麽辦?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

這就是制度,這就是規矩,宇文溫既然想讓別人遵守制度、守規矩,那麽他就得做好示範,公文往來就是如此,隨著地位和官位的提升,只會越來越繁瑣。

黃州總管,再忙再繁瑣,能忙得過山南道大行臺尚書令?能忙得過雍州牧?能忙得過都督中外諸軍事的丞相?

宇文溫有志向,所以眼光看得也很遠,當年做刺史、帶虎林軍可以親力親為,可當了總管又增加軍府、大將軍府就得靠長史等佐官來協助。

如今不過是進位郡王爵,事務也沒增加太多,不如趁機適應如何用幕僚管事,畢竟凡事親力親為,真的是會累到折壽的。

季漢的諸葛丞相就是這樣累垮了,他可不想重蹈覆轍,例如領兵一萬以上作戰,身為全軍主帥,只需要將將而不是將兵,因為根本沒那麽多精力去管。

更別說還有某人在一邊看著!

長史李綱,四十出頭的中年人,看上去精神氣很好,氣色也不錯,說起話來也很溫和,如同謙謙長者,那麽就意味著這位的“戰鬥力”很強,如同蓄勢待發的公雞,就等著找到破綻一頓猛啄。

我會有致命破綻麽?不可能!

。。。。。。

第四日下午,宇文溫從總管府衙回來,剛進門就見恭候多時的王府長史李綱,見著這位面色平靜,他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心中暗暗提防。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剛回來搞不清楚狀況,也許府裏今日發生了什麽事被李綱抓住破綻,所以要觀察情況,果不其然發現楊濟在旁邊行了一禮後匆匆離開,看樣子有些尷尬。

拿楊濟開刀?來得好,戰個痛快!

“大王,請更衣,下官有事稟報。”

宇文溫聞言一楞,他正打算無論對方開口說什麽,就以“且待寡人更衣”回擊,來個當頭棒喝,未曾料對方居然先發制人。

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宇文溫入內更衣,轉到書房召見長史李綱,果不其然,第一回合交鋒開始。

“大王,下官有一事不明,請大王明示。”

“先生請講。”

宇文溫做傾聽狀,他稱呼李綱為“先生”,那是相當尊敬的稱呼了,畢竟父親在來信裏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一定要尊重李綱。

“不知楊司馬往日是否大王部曲,或者家仆?”

“不是,楊司馬昔年獨來獨往,與寡人有緣,故而是為客卿。”

“既如此,楊司馬身為總管府佐官,掌總管兵馬事,寄居王府多有不妥之處。”

“此話怎講?”

“楊司馬即為大王食客,又為朝廷官員,公私不分,有礙觀瞻。”

“有礙觀瞻?楊司馬是貪贓枉法了?還是把軍職私相授受了?”

“未曾可知,想來楊司馬無此劣跡。”李綱說話毫無破綻,讓宇文溫發飆帶歪話題的機會稍縱即逝。

“總管司馬,為朝廷分總管兵權所設,本該由朝廷定下人選,只是先前局勢緊張,故而默許大王便宜從事,楊司馬堂而皇之住在王府,絲毫不避諱,這讓朝廷諸公如何看待?”

“總有逆賊要害寡人,為防兵變,須得心腹之人掌兵。”宇文溫說道,懶得彎彎繞繞,“回想當年,大周宗室沒了兵權,被楊逆殺得血流成河,寡人可不敢忘。”

“大王所言甚是,然則楊濟身為總管司馬,卻寓居王府,是朝廷克扣他俸祿,導致家無餘財購置府邸?還是大王有龍陽之好,舍不得分離片刻?”

李綱很直接,絲毫不顧及宇文溫的臉面,奈何這位面皮很厚,隨即冷笑道:“寡人有疾!”

你說要讓我避嫌,免得被人詬病好男風?那我就認了,那又怎麽的吧!

“大王!”李綱忽然起身長揖,“大王不以王妃為念,也要為世子著想啊!”

牽扯到王妃尉遲熾繁,暴擊,牽扯到兒子宇文維城,雙倍暴擊,宇文溫被接連命中要害,戰鬥力歸零。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宇文溫不怕因為和楊濟往來密切,被人詬病他有“龍陽之好”,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李綱卻說出了另一種可能:你不在乎謠言不要緊,可會有人造謠世子不是你的種。

這年頭好男風的人不少見,更讓人喜聞樂見的事情,是讓自己的男寵和自己的妻妾一起“玩”,那麽妻妾生下來的孩子,其父親是誰就很難說了。

再擴展一下,萬一外面的人造謠,說他的男寵是楊濟,然後又讓楊濟和王妃一起“玩”,不光生下的兒子姓什麽還兩說,連王妃都是楊濟的胯下玩物,這對尉遲熾繁和世子的名譽有極大的影響。

你們說我是獨腳銅人,無所謂,敢造尉遲熾繁和棘郎的謠,誰敢嚼舌我就殺他全家!

宇文溫想到這裏面色鐵青,長舒一口氣後拱了拱手:“先生所言甚是,寡人知道了。”

第一回合,西陽王宇文溫,敗。

然而事情還沒結束。

“大王,下官尚有一事不明,還請大王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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