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已是午夜時分，天已經黑了，屋內的燭火搖晃。

赫連桓楓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陽穴，再望向床榻上那個女子的時候，卻發現招搖已經醒了。

招搖一雙明亮的眸子在黯淡搖曳的燭火下如同璀璨的星光，十分好看，而那目光就那樣直直的盯著他。

“既然醒了，怎麽不叫本王一聲？”

“見你睡著，就沒忍心打擾你，覺得好些了沒？”招搖的聲音很輕，可見她的身體還相當虛弱。

她醒過來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他的安危，如果她曾經說愛他，他以為那是假的，那麽她用自己的命來救他，這一份情誼也是假的嗎，他真的看不透傅招搖。

赫連桓楓笑了笑，“這話應該本王問你才是，本王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反倒是你，太醫說你流血過多，險些活不下來，傅招搖，為什麽要救本王，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你，到底是本王不夠了解你，還是你隱藏的太深？”

說到最後他竟有些嘲笑自己，他到底還是動情了，雖然他極力想要否定這個事實，卻還是騙不過自己的心。

“我只希望你能相信你所看到的。”招搖的聲音依舊很虛弱。

“你不該救本王。”

“我不可能看著你死，只要有一點點希望，我都願意試試看看。”

“可是你會死。”

招搖淡然一笑，“如果你死了，那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所以就算最後的結果是一死，我也要用自己的命賭賭看，如果能用我這條命換回你的命，真的再好不過，當時我在想，能夠救活你最好，就算救不活，那我就陪你一起死，我一直記得從前你對我說過……我若要死，你陪我死，我們一起死……那時不論生死你都肯陪著我，一報還一報，如今當你遇見危險，就算不能救活我，我也會陪你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多麽好聽的四個字。

“你拼了命做這一切，差點丟了命，值得嗎？”

“值得。”招搖這兩個字說的聲音很大，赫連桓楓聽得清清楚楚。

赫連桓楓冷冷的笑著，“別以為你這樣做本王就會感激你，你以為你救了本王的命，本王就會對從前的事既往不咎嗎？”

“我從來都沒想從你身上得到些什麽，如果想要好好愛一個人都有錯，你就當我一錯到底吧。”招搖自嘲的笑笑。

“本王不是故意的。”赫連桓楓的聲音很小。

他所指的是指他剛剛醒來推到她，導致她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再次大出血，若是他知道是她用自己的命救了他，他一定不會像剛才那麽狠。

招搖不解。

“剛才本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你的傷口崩裂造成大出血，本王並不是故意的。”就連赫連桓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向她道歉。

她怎麽想又能怎麽樣，又與他有什麽關系，不讓她誤會他在關心她就最好了，突然間覺得自己腦筋錯亂了。

招搖笑容蒼白，“我知道你討厭我，不願見到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最討厭的人，若是換成我，下意識的反應也可能是狠狠推開，所以，你實在不必覺得自責。”

赫連桓楓刻意想要緩解尷尬的氣氛，“嗯，這樣最好，覺得好些了沒有，要不要太醫進來給你瞧瞧？”

招搖輕輕搖了搖頭，“估計應該死不了，就是……口很渴。”

是啊，她流了那麽多血，身體一定嚴重缺水。

赫連桓楓溜到桌前，手忙腳亂的拿起壺倒了一杯水，來到她面前，卻發現她這樣躺著根本沒法喝，於是他又將杯子送回去，再回到床邊將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扶起來，用一個軟枕倚在她身後，讓她可以舒服的靠著。

之後他再次跑到桌前端起了杯子，回到她身邊，將杯口放在她已經幹裂的唇邊。

“失血過多的人是應該多喝一些水，是本王疏忽了。”

招搖詫異驚喜的望著他，雖然剛剛的一切他手忙腳亂，看起來做的有些笨拙，但她的心卻覺得很溫暖。

她可以將這理解成他在關心她嗎，這樣的感覺真好。

招搖咕咚咕咚將茶杯裏的水全部喝光了，赫連桓楓看著招搖將一杯水都喝光接續問：“還要不要再喝？”

招搖點點頭，“好。”

她話音剛落，只見赫連桓楓又拿著杯子去桌邊倒水去了。

看著赫連桓楓忙碌的身影，招搖虛弱的笑了笑，“這種事你不必親自做，招呼小靈過來陪我就行了。”

赫連桓楓將第二杯水放在招搖的唇邊，“你是因本王而自殘受傷，本王說過會親自照顧你，直到你康覆為之。”

招搖笑得眼睛都彎成了一條橋，或許因為她的臉色異常蒼白，所以這個笑容才顯得格外的清亮好看，“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關心我嗎？”

“別誤會，本王只是不想虧欠你的。”赫連桓楓的聲音雖然依舊有些冰冷，但這冰冷明顯比之前要溫暖得多了。

“如今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就心安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皇上也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就會讓小靈安排我回落霞宮養傷去，不會住在這兒擾你的清凈。”招搖輕聲道。

赫連桓楓深吸一口，“就暫時住在龍鳳宮吧，以你目前的狀況，確實不適宜來回移動，反正本王白天也不在這兒，你就安心修養吧。”

“可是……”

赫連桓楓扶著招搖躺下。

“說話傷神，你身體虛弱，還是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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