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淒冷而華麗。

赫連離洛獨孤一人靠在車廂外，整個人早就已經累得虛脫，此刻他無力的靠在車廂外望著天上那淒冷的白月光，心中一片百感交集。

大概只有他清楚這一路上山自己到底經歷了什麽，山峰那麽陡峭，而且越是往上呼吸就越是困難。

他努力向上攀爬，腳下踩著布滿冰雪的陡峭的山石，雙手向上用力，尖銳的山石劃傷了他的手掌還有衣衫，鮮血不住的流淌。

他身體裏幾乎沒有力量了。

可是他不能放棄。

因為小小還在等著他。

赫連桓楓就是小小的命，而小小就是他的命，所以只有上山拿到天山雪蓮保住赫連桓楓的命才能讓小小高興，所以就算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一定要為她拿到。

那些危險的事就讓他來做好了，他希望能夠替小小承擔所有痛楚。

一想到這些，赫連離洛就努力咬牙堅持著，他甚至不敢去想自己下一刻會不會墜落山崖屍骨無存。

他看到白色巖壁上留下自己一串鮮紅的痕跡。

——小小，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傾盡全力為你拿到，雖然如今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是我，可是我仍想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

赫連桓楓服下解藥之後不久便又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如今赫連桓楓的身體仍舊十分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不過看到赫連桓楓醒過來，招搖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沈了下來。

招搖自車廂出來，剛踏出車廂便看到倚在馬車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赫連離洛。

招搖趕緊過去蹲在赫連離洛面前，她觸碰了一下赫連離洛的手，發現赫連離洛的手背像冰塊一樣涼，身體也有些僵硬。

“離洛……離洛……”招搖大聲叫赫連離洛的名字。

赫連離洛卻仍舊沒有回應自己。

招搖伸手探了一下赫連離洛的動脈，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赫連離洛應該是長時間呆在車廂外被凍僵了。

雖說赫連離洛的手很涼，可是額頭卻是滾燙的，發燒了。

招搖趕緊解下自己身上的裘皮披風披在赫連離洛身上，用力揉搓赫連離洛的僵硬冰涼的雙手。

感覺赫連離洛的手稍微暖和了一些，招搖又趕緊在他們身邊生了一堆火，隨後緊緊將赫連離洛的身子攬入懷中。

被招搖攬入懷中的赫連離洛身子顫抖的厲害。

招搖的跳動的火光之中靜靜的望著赫連離洛，他的雙手都是幹涸的鮮血，掌心布滿了傷痕，他身上那一件白色長袍上面也有殷虹的血痕，裏面是幾道長長的傷口。

赫連離洛在招搖的懷中漸漸停止了顫抖，那熟悉的氣息讓他不自覺的感覺到心安，意識也模模糊糊的，仿佛置身在夢境一般。

赫連離洛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竟然看到他的小小用溫柔如水的眼神望著你自己。

看到赫連離洛睜開眼睛，招搖一臉心疼，“怎麽傷成這樣呢，救桓楓的事理應我自己去做，可最終卻是你替我去冒險上山，你叫我心中如何能過意的去？”

赫連離洛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女子，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她。

“再暖和一會兒我幫你處理傷口……”

有多久沒見他的小小用這樣溫柔的眼神盯著自己了，又有多久沒有和他的小小距離這樣近了。

這感覺美的就好像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赫連離洛想要沈浸在這個美麗的夢境裏不想醒過來。

從前蘇彥哲和淩小小也是這樣互相依偎的，她說喜歡他堅實的臂膀和胸膛，因為靠起來有特別踏實的感覺。

此去經年，恍如隔世。

於是赫連離洛混亂的抓住了招搖的手，用一雙寫滿這世間最極致柔情的眸子凝視著招搖。

招搖從未見赫連離洛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一時間也不由得楞住了，而她的內心也有些混亂。

“丫頭，我好想你……”

聽到丫頭這兩個字，招搖的表情僵住，仿佛聽到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是她聽錯了嗎，赫連離洛剛才叫她……丫頭？

有多久沒有聽人喊她丫頭了，丫頭這兩個字，從前只有蘇彥哲才會這樣喊她，因為當時淩小小追求蘇彥哲的時候，蘇彥哲是淩小小的上級，所以蘇彥哲就喜歡這樣喊她，而這個稱呼實在是太親切了。

招搖瞪大眼睛望著赫連離洛，眉頭緊鎖，“你剛才叫我什麽？”

赫連離洛對眼前的女子綻開了一個比星光還要璀璨的笑容，“丫頭……你是我的丫頭，是我獨一無二的丫頭小小！”

這一刻，招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針刺一般疼痛刻骨。

是啊，在這世上只有蘇彥哲會用那樣深情的語調喊她丫頭，她的直覺不會錯。

見眼前的女子皺著眉，赫連離洛緩緩擡起手，用手指輕撫招搖緊皺的眉，“丫頭，幹嘛皺著眉呢，我不喜歡看你皺眉有心事的樣子……這樣就不漂亮了……”

招搖一只手死死的攥成拳，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的所見所聞。

怎麽可能，眼前的人怎麽可能是蘇彥哲？

赫連離洛怎麽可能是蘇彥哲？

為了證實自己心中的疑問，招搖努力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一個放在她內心深處的名字。

“蘇彥哲……”

這時，卻見赫連離洛對自己溫柔的笑起來，他笑的那樣自然，表情卻又對自己寵溺到極致。

“丫頭，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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