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荒神的惱怒，楚天澤反而十分平靜。

“因為你們的選擇，並不是我願意的選擇。”楚天澤道：“我不喜歡被這些東西束縛，我只想回到下界，回到鳴劍宗，而不是做一個孤獨的至尊。”

荒神氣得臉都紅了：“我們花費那麽多的精力，等了數千萬年，就為了能培養起一個人成就至尊，替我們掌管兩界，都已經走到最後一步了，你居然跟我說不願意？！！”

“你知道我們這數千萬年怎麽熬下來的嗎？！！”

楚天澤淡淡地看了荒神一眼：“你知道我這些年怎麽熬下來的嗎？”

“你這區區幾年時間，跟我們這數千萬年能比嗎！！”荒神怒道。

楚天澤毫不示弱：“所以你就打算也讓我熬數千萬年？”

荒神頓時噎住了。

劍神在一旁哈哈大笑。

他拍著荒神的肩膀，說道：“老弟啊，這小子可沒那麽簡單，我早就說了，選他有好處，也有壞處啊。”

荒神將劍神的手推開，氣哼哼坐在一旁，瞪著楚天澤。

楚天澤毫不畏懼，就當是一棵大白菜在看自己。

荒神被楚天澤這個態度給氣得差點又跳了起來。

“我跟你們不同。”楚天澤正色道：“與其去追求至尊大道，我更想回到鳴劍宗，好好當我的首席弟子，過著平靜的生活。”

“我歷經兩世，遭遇了這麽多事變，早已經看淡一切，只想安安靜靜過普通人的日子，不想再被卷入某些事件之中。”

楚天澤拉開長袖，看著自己手臂上那些深深的劍痕。

“被天火帝君刻下靈魂烙印之後，每天晚上，我都會讓自己記起，自己是誰，來自哪裏，要做什麽。”

“每到那個時候，內心對於回去的渴望幾乎填滿我的胸口，讓我壓抑，讓我瘋狂。”楚天澤用力錘著自己的胸口，目視劍神：“你可能想象，我孤身一人在天火帝君身邊如履薄冰，諸天萬域相識的朋友離我而去，於我形同陌路，我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

“我知道這是我的使命，我只想完成這個使命，不負眾多人的期望，不負楚子青為我做的一切。”

“你們以為，我有多想成為至尊？”

楚天澤笑了起來。

“在我眼裏，至尊狗屁都不是。”

“這諸天萬域，更比不上九州大陸那一片凈土。”

“所以，我選擇回去。”

楚天澤直視劍神，語氣堅定。

劍神靠在椅子上，輕嘆一聲。

他抓起酒壇，朝楚天澤示意。

楚天澤也抓起酒壇，二人酒壇相撞，一同灌下。

“他娘的，你這人比我們還頑固。”

荒神罵了一聲，同樣擡起酒壇，一飲而盡。

砰——

酒壇被摔爛，荒神又拿出三壇酒放在桌上。

楚天澤與劍神也不含糊，提起來就是往嘴裏灌。

酒烈，烈得胸口發熱，烈得渾身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然而他們三人卻喝得極為過癮。

對於強者來說，這烈酒根本算不了什麽。

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至尊喝酒是什麽感覺？”楚天澤目光迷離道。

劍神哈哈大笑：“沒有感覺。”

“那你為何還喝這酒？”楚天澤搖頭：“白瞎了這麽烈的酒。”

劍神眼睛一瞪，面色似乎因為喝了酒而變得紅潤起來。

“活了這麽多年，最懷念的，還是能好好喝酒的日子啊……”劍神喃喃。

荒神拍了拍劍神的肩膀，瞪大眼睛說道：“你小子，難不成還想回到過去大殺四方？你若真有時光回朔的本事，我就隨你殺個痛快！”

劍神推了荒神一把：“得了你，你不給我添亂就不錯了！”

“誰添亂了？你說說，你幾次陷入危機，不都是我舍命救你？”

“你舍命救我？到底是誰救誰？我救你的次數還少了？”

“你這家夥跟我耍無賴？！”

楚天澤見劍神與荒神吵了起來，不由得笑笑。

他的思緒，忽然回到了數百年前，那時候他也和楚子青他們一起打打鬧鬧，闖蕩江湖。

只可惜，劍神與荒神還在，楚子青卻離開了。

兩大至尊笑鬧了好一會兒，隨後他們逐漸安靜下來。

劍神盯著楚天澤道：“我明白你的心情。”

楚天澤淡淡道：“那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回去可以，不過，你就不想跟你諸天萬域的朋友們道個別？”劍神道。

楚天澤沈吟，隨後點頭。

“去吧。”

劍神手一揮，花圃旁出現一扇門。

楚天澤看了眼劍神：“待我事情辦完，你真的能讓我回去？”

荒神翻了個白眼，吼道：“我們可是出爾反爾之人？”

楚天澤嘴角上揚，隨後轉身。

當他走到門前的時候，忽然停下腳步，看向荒神。

“酒不錯，不過下次喝醉可別發酒瘋了。”

荒神與劍神面面相覷。

楚天澤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光芒中。

荒神攤了攤手：“我也想醉啊，可是……達到這個境界，喝醉的日子早就離我遠去了……”

“看到這小子，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我們。”劍神笑了笑。

荒神翹著二郎腿道：“那是像你，可不是我。”

……

當光芒散去的時候，楚天澤發現自己正處在天火之地。

只不過，這天火之地上的禁制正在緩緩消失。

天火帝君被楚天澤擊敗，仙魂落在了劍神手中，這天火之地也將成為一個無主之地。

住在這裏的人們，也逐漸明白天火帝君是個什麽樣的人。

嗖——

一道人影從一旁掠過，忽然註意到了楚天澤，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你……”

眼前之人，赫然是西海琉璃。

“你怎麽在這裏？”西海琉璃欲言又止，似乎有許多事情想問，可到最後卻只說出了這句話。

“西海一族的人都沒事吧。”楚天澤問道。

西海琉璃張張嘴，神色覆雜。

“沒事就好。”楚天澤看向一旁：“如果見到曾烽等人，幫我轉告一聲。”

“他們已經恢覆了自由，讓一切重新開始吧。”

西海琉璃低著頭，沈聲道：“至始至終，你都在瞞著所有人，就為了對付天火帝君？”

楚天澤點頭：“我必須要解決他。”

西海琉璃想到了每天晚上，那令人心悸的低吼聲，想到了楚天澤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劍痕。

“到底是什麽……能夠讓你做到如此地步……”西海琉璃喃喃。

人群喧囂，西海琉璃只看到楚天澤望向遠方，嘴巴微動，而她卻沒有聽清楚楚天澤說了什麽。

只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柔情與惆悵。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西海琉璃道：“天火帝君是你殺的吧？那你的實力……”

“我該回家了。”楚天澤道。

西海琉璃一臉茫然：“回家？你的家在哪裏？以你的實力，隨時都可以接手天火之地，沒人敢有怨言。”

“我的家……在很遠很遠的地方。”楚天澤道。

西海琉璃沈默。

片刻後，她認真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她頓了頓，說道：“我們西海一族受到了重創，海神又扶持東海一族，把我們給放逐了，我們需要依靠一位強者，覆興西海一族。”

楚天澤搖頭。

“你們西海一族有些人，估計還恨著我。”

“我會跟他們說清楚。”西海琉璃連忙道。

楚天澤與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神，就如同當初她刺殺自己那般執著，不由得笑了笑。

“你們會重回巔峰的，沒有人敢瞧不起你們，包括海神。”

說罷，楚天澤轉身就走。

西海琉璃急了，連忙沖上前去。

“你現在就走麽？”西海琉璃道。

“我們有緣再見。”楚天澤擺擺手。

西海琉璃想追，卻發現楚天澤的身影越來越遠，沒多久就人影模糊，消失得無影無蹤。

西海琉璃看著楚天澤離去，只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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