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是沒心情再練了，往桌邊一坐，繼續飲酒。還在宮廷時，他並不嗜酒如狂，如今入紅塵兩載已經如喝水一般。

人果然都是會變的。

喝到一半，忽聽禁閉的窗扉傳來敲擊聲。既讓人無法忽視又不會太吵。

衛臨夙不想理，但這聲音不絕於耳。他本就不是凡事能放下的性子，聽多了火氣往上湧。尤其他還知道此時是誰在外面。

他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打開，沖外面就是一聲呵斥：“敲什麽敲，快滾！”

“本不想打擾，身有不便需借用下筆墨。”秋荻聲音如人，淡得能下雪。

衛臨夙目光一動，瞧見她身上衣袍沾染了不少血跡，都有些發黑。雖然不想承認，雖然不認識她，不過若是還能禦風而行想必也不會一頭摔下來。況且思雪茶樓也不是什麽好地方，三教九流的什麽人都有。也許是他多心。

但他實在是見過太多套路，那些人為了套出他口中情報，什麽下作法子都試過。也保不準眼前這女人就是其中之一。

“晦氣！”

衛臨夙無端冒火，可對方一臉無欲無求，再大的火都無處發。他亦不想自己像跳梁小醜，就是咬碎牙，碾成灰，他都不會在命運面前落半點下風。

轉身拿來紙筆順著窗戶撇出去，衛臨夙自認真是好心，沒一劍捅死她全因對方好歹也是個女人。況且若是真有身份，殺了她一時暢快卻遺禍無窮。

可窗戶還是沒關上，秋荻伸出一只手擋住了。

“沒有墨。”

“……如此正當的理由，完全沒法拒絕。

人到底還是進了屋。不然怎麽辦？叫嚷一番引來眾人圍觀？這思雪茶樓附近安插了不少眼線，誰知道這女人是什麽情況。況且一女人進到陌生男人的房中，尤其是一落魄的宮中原侍衛長的房間 這實在不是什麽好看的事。他不想惹人註目。

衛臨夙寧願忍耐與仇人共處一室，也不想再面對那些刀子般的目光。他的心也如常人一般，被剜得多了照樣疼。

秋荻伏案書寫，手微微抖，想必是身上傷痛。落了筆，召來傳信鴿，將沾著墨香的信息帶出了這茶香四溢的地方。這也就是今非昔比，虎落平陽。不然衛臨夙怎麽能容許可疑的人在自己房中？哪怕她是個女子，照樣不可小看。

很多時候，女人做到的比男人要多得多。

正當衛臨夙動了念頭要不要抓住秋荻逼問一下時，秋荻就不動聲色地……暈倒了。

盯著倒地的女子兩秒鐘，衛臨夙還是伸手搜了她全身。果然找到一封信。

信的內容已經模糊看不清，但落款的印章他卻人不錯，正是陳將軍的軍印。

果然是那逆賊的人！

衛臨夙頓時怒火翻湧，將劍拔出來，在心口與脖頸兩處比劃，想要殺了解氣。

可最終也沒下手，殺了現在的秋荻容易，可以他目功力全失的狀態，恐怕應付不了被逍遙通緝追殺。

他死了不要緊，可現在就這樣死了，王上的仇如何能報！

不行，他必須要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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