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著唱著她拖在身後的陰影抖動了下，緊接著有什麽東西拱出地面，悉悉索索的石礫向四周滾落。

借著透過樹蔭的月光，可以看見模糊地人形正緩慢地伸展出來。大概七八歲的模樣，頭部是超出正常範圍的圓形輪廓，隱約可見紗裙飄蕩。

細小的女孩童音也跟著哼唱，陰影裏的人形緊隨著女人緩緩向前。

一束月光傾瀉下來，照亮了病女人以及她身後的小女孩，正是白天死在廟會的孩子。

病女人的神情溫柔安詳，她偶爾回頭瞟一眼女童，像是所有寵愛孩子的母親般說道：“加油哦！媽媽現在還不能牽你的手，等到了上面媽媽給你好玩的東西哦！”等她回轉頭，看見的卻是歐陽宇站在必經之路上。

“好好聊聊吧！”他一本正經，白袍在夜風中飄舞。挺拔的身姿雕刻在淡藍的月光裏，邊緣散發著柔和光暈，有種踩著月華從天而降的感覺。

病女人雖然不記得他，但獵鬼師的氣息是能感覺到的。原本靜謐安詳的臉狠厲起來，五官緊皺呈現出野獸的模樣。

她低下身子，雙手咋開，將身後的女童護住。歐陽宇掏出支煙，緩緩開口：“現在還有辦法，可以脫離妖道。”

“還我兒來！還我兒來！”刺耳的鳥鳴夾雜在女人高亢的叫喊中，映襯著呼呼風聲樹聲，比午夜鬼故事裏的老巫婆還可怖。

“你孩子早死了，六道輪回。最後再說一遍，尚有脫離妖道的辦法，但要是你不肯，那就只能收妖。”歐陽宇一動，顯露出自己收服妖魔鬼怪的工具。

肆意張狂的笑聲撕裂夜空，病女人揚起猙獰的臉，喜怒哀樂都擠湊在一起，分不清她是什麽心思。猛地，她張嘴一吐，一團黑乎乎的東西飛射而出。在即將落地的時候飛散開來。嗡嗡聲隨之擴散。

是一群頭蜂，初時還有些迷茫，但很快就鎖定了目標。奔著歐陽宇傾瀉出動。

他手向上一擡，手中長尺驟然伸長，掄起來虎虎生風，帶起殘光一片。蜂群沖撞過來卻被旋轉成泥，地上只留了斑斑點點的殘骸。密密麻麻看起來有點滲人。

病女人嘶吼著又吐出一團頭蜂，她緊緊捂住胸口，劇烈的嘔吐讓她面容憔悴，枯槁的頭發一縷縷垂在眼前。

“王爵！”他高喊一聲。黑黝黝的樹蔭間一道光影嗖地劃過夜空。隨後鋒利的劍刃給了病女人一擊重擊。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病女人急促地喘息，雙眼流出血水，她張嘴猛烈嘔吐，一團團頭蜂噴湧出來，女人虛脫的已經快不成人形，瘦骨嶙丁的背後刺啦伸展出一雙血色羽翅，不自覺地顫抖。

密密麻麻的蜂群襲來，鋪天蓋地烏雲般撲壓下來，歐陽宇幾個縱跳，猶如翩翩舞姿閃過蜂群的進攻。

啪啪，數聲脆響，幾十只滾圓光潔的核桃翻滾著彈向歐陽宇。

歐陽宇奮力抵擋，可他到底還是人。已經逐漸開始疲倦不堪。

此時病女人已經匍匐在地，有氣無力地搖晃著身子想起來，卻一次次跌倒折斷腿骨。她身後的女童屍體仍然立在那，不動不搖。歐陽宇走到女人跟前，俯下身子，跳動的樹蔭落在他眉心，眼眸裏，沈澱著深邃靜謐的光景。

“我的孩子，孩子……”她睜著空洞茫然的雙眼，枯瘦如柴的手顫巍巍地摸索，竭盡全力想要抱住女童屍體。突然，包裹著女童頭部的核桃裂開，已經腐蝕過半的臉蛋上還清晰可見災難發生那刻的驚恐與錐心之痛。

女人捧著頭語無倫次：“她不是，她也不是，我的孩子……在哪裏，在哪裏……”

女童屍體應聲倒下。

歐陽宇擡頭，看見不知何時出現的王爵將泥人一掰兩段。

“睡吧，睡吧，我的寶貝……媽媽給你摘桃花……”女人愴然欲泣，萎縮在背後的翅膀顫抖著，抖落一片片紅羽。她艱難地爬行，似乎還在尋覓也許早就六道輪回的孩子。

最終也只是走向死亡。

“結束了？”王爵走過來。

“嗯。找到沒有？”

“讓他跑了。”

歐陽宇挑眉：“能從你手裏逃脫，你老相好？”

“我沖進祠堂的時已經妖去樓空，速度比我快，會利用低等生物做事，為妖狡詐，進門還聞到股特有的迷幻香氣。你不覺得這些都跟鬼鯤那會很相似嗎？我看恐怕都是一個人幹出來的。另外我感覺到他來自地府。”

“地府？”歐陽宇皺眉。

“對，如果找鬼帝問問，說不定有線索能知道是誰。”

“這……”歐陽宇本身並不想同鬼帝再有什麽牽連。

王爵卻沒這麽多顧慮:“就這樣吧！沒資源不利用純屬傻瓜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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