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婆就是在這樣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下睜開的雙眼，然後，第一眼就看見薩蒂拖著某種怪異物體走到跟前。砰的扔在地上。

“這是什麽？”濕婆伸手戳戳。

“人。”薩蒂回答簡潔。

“人？”濕婆起身，有些好笑地挑高眉頭：“我以為他們已經從猴子中分離出來，原來沒有，還變得更醜。”

全身上下包裹嚴實，像球一樣確實不好看。

薩蒂動手解開冥思那層已經破破爛爛的皮，終於從中挖出一個完整人形。濕婆現在看出來他是人了，一個在人類概念裏算作青年的男性。

“達溫把他叼來的，看樣子是遭遇了風暴，渾身上下除了腦袋，哪都斷了。”

“原來是達溫的飼料。”濕婆抱著肩走開。

“少抹黑我，我是聖虎不是修羅。”達溫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他並不畏懼濕婆，因為他的主人是薩蒂：“其他還有四人，只是昏迷都無大礙，我已經將他們送到山下安全地方，順便，我帶來了這個。”

達溫拖曳著腳邊的碩大背包，濕婆原本站在遠處遙望風景，等這邊變戲法般從背包裏掏出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時，他好奇心大盛，終於按耐不住走過來。

一只圓形鐵罐滾到他腳邊，濕婆俯身拾起來，只有巴掌大，金屬表皮烙印著花花綠綠的文字。

“這是……”他蹲在薩蒂身側，認真而專註的研究。

“罐頭。”在人間輪回過的薩蒂回答，她看著濕婆俊逸的側臉，有種情不自禁的感覺。

陌生詞匯讓破壞神茫然，他將手裏的罐頭翻過來倒過去，最後只好嘗試著得出結論：“武器？”

薩蒂忍笑，拿過來打開罐頭：“嘗嘗看。”

濕婆接過來，盯著罐子裏深粉色物體，遲疑地放到鼻尖前嗅嗅，有股奇怪的香味襲來。當他嘗試著用舌尖去舔舐的時候，薩蒂覺得自己忍耐到了極點。

“這個，要……這樣吃……”她咬著嘴唇，避免更多的笑意溜出來。

濕婆並沒太在意薩蒂的表情，他的全部註意力已經被新奇玩意所占據。他張開嘴，吞掉薩蒂遞過來的一勺子不明食物。

“好吃嗎？”

“味道很怪。”濕婆微微蹙眉，認真回味。他的目光落在那堆怪東西上，有樣物品吸引他的註意。他扔掉罐頭，將它拿到手裏。不小心按到開關，強烈的光芒噴射而出，直接照進濕婆眼裏。

他承受不了如此強烈的光線，側頭，松開手覆蓋在雙眼上，朝露般的淚珠從指縫間滑落。薩蒂靠近他，親昵安慰地吻幹它們。

“呃，那是狼眼手電……直射眼睛是很危險的。”猶豫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冥思站得不三不四，手腳剛接上還彌漫著僵硬與痛楚。他有點尷尬地摸摸脖子，這麽好的氣氛他也不忍心打擾，只是狼眼手電可以讓人眼睛暫時爆盲，實在很危險。

沒人理睬他，濕婆的面容被垂下來的烏發遮擋，但想來不會很舒服，眼睛要適應很久才能睜開。而薩蒂與他低語，詢問安慰，輕拍他的背脊。

冥思瞬間覺得自己太多餘了，但是他醒了讓他裝死也不太合適。顯然是眼前的兩人從虎口將他救出，也就是他的恩人。他雖然沒什麽高尚情懷，但知恩圖報的道理還懂。何況，要出這荒山野嶺也只能依仗他們，自己是萬萬再也走不出去了。

片刻之後，濕婆才淚眼婆娑地轉回頭，像所有受委屈的孩子一樣塌下眉眼，期待著安撫。但他立刻就發現渾身不自在的冥思，靠在石柱旁沖他揚揚手。氣場霎時改變，他緊繃唇角，挑起雙眸，對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的凡人十分不友好。

冥思只聽說過女人翻臉如翻書，沒想到大男人也可以瞬息萬變，一時不知眉毛是該擡起來還是該縮起來，半笑不笑地僵著。

薩蒂突然有種想摸摸濕婆頭的沖動，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好發作，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冥思：“感覺如何？”

“啊，多謝二位救命之恩……”冥思很想說以身相許，但自己肯對方也未必肯要。

“小生終生難忘！”他平日裏愛好古文，也就養成了拽古文的習慣。而且，看周圍像是某處神殿之內，眼前的人多半是神職人員。

這麽一想，他越發覺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人很眼熟，頭戴新月，額纏蝮蛇，胸前掛著骷髏，腰間還系著獸皮，這打扮他肯定在哪見過。

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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