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閻王當年為成全自己一片癡心，不但收留了碧鄉元君，連帶著她肚子裏不屬於自己的孩子也接受了。一方面是疼愛，一方面也是希望借此可以讓他們母子感到安心，於是十殿閻君裏有了玄泰離一席之地。

只是這樣的私心已經觸犯了地府的規矩，同樣在鬼帝面前是犯了欺瞞瀆職之罪。這罪可大可小，輕則削了官職就罷了，重則老閻王也別想留命，他這些兒子也都難逃重罰。

小九冷冰冰的目光像是利劍，直戳向老閻王：“你要是還有點當爹的自覺，就該現在自覺動手死在這，不過我看你是不敢的。”

“小九。”大閻王到底不能讓九爺直接要了老閻王的命：“你先別沖動。”

“大哥！你剛才竟然為了這個老不死的吼我！”九爺氣憤填膺，怒目而視：“我說的一點都沒錯，這老不死的這麽做就是要所有人陪他死！他都不安好心，憑什麽我要給他陪葬？！”

老閻王不吭聲，瞬息間仿佛老了幾十歲。玄泰離跟玄焱叛變時，他惶惶不安，可又覺得沒人會知道這件陳舊往事。畢竟當時對外都說玄泰離是他兒子，所有人也都是這麽認為的。他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小九會暫時從燕和弦那裏討來眼睛。

“小九，你是怎麽看出玄泰離有問題的？”大閻王問道。

九爺換怒為喜，仰著下頜洋洋得意：“當然是我看出來的，自從燕大哥把眼睛暫時借給我之後，我就能看到所有鬼眾的魂氣，雖然各有不同，可血緣者之間有共同點。而那個小雜種卻沒有。那只能說明這老不死的有問題，只是我也沒想到，原來他還是個綠油油的接盤俠。”

“不許你這麽說！”老閻王忍不住訓斥，只不過明顯底氣不足。他滿頭是汗，飛快地瞟了小九一眼後就長嘆一聲：“當年你出生時，除了那個不祥的預言外其實還有一個。那就是你天生擁有與別人不同的鬼眼，可以看到六道輪回所有眾生的魂氣。任何人在你面前都休想偽裝。”

他頓了下，又說道：“當初同意燕和弦換眼睛的條件，也是存了點私心。覺得這樣日後免得你看出來點什麽。只是沒想到你還是……這就是命啊！”

九爺一聽此話頓時又怒了：“好你個老不死的！居然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讓我砍死你！”

大閻王連忙飛身擋在倆人中間，只不過這舉動更激怒了九爺。他的刀直接架在了大閻王的脖子上：“大哥你竟然向著他！你竟然向著這老不死的！他一直想殺我，你還幫著他！”

情緒不穩定使得他煞氣肆意，出生與眼睛都是他的死穴，只要被刺激到就難以控制脾氣。沒有直接一刀捅過去已經算給大閻王面子，還殘存著幾分微弱的理智。只是這猶如懸在空中的鋼絲線，隨時都會斷裂。

“小九！”

大閻王心急，剛一錯步就覺頸側一疼，血絲淌下來。

九爺神色凝沈，眸光發冷，不容人質疑：“你，讓開，不然死！”

地府瘋子終於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怒火，從他降生那刻起就積蓄的背棄之苦在此時已經開出熱烈的罪惡之花，張開猙獰的爪牙要將所有的擋在他面前的人全部撕碎。

大閻王清楚，如果自己退開，那麽老閻王就算不死也絕對好不了。老閻王年老體衰，自然不是小九的對手。雖然他在小九這件事上犯了錯，又身負欺君之罪，可無論怎麽說也是他們的父親。

骨肉相殘，大閻王不能眼見著不管。

而更深層的原因，他不想看到小九走上真正瘋狂的道路。他的精神一直不穩定，只不過這些年來始終都還保持在某個臨界點之上。如果突破，恐怕就是覆水難收。

就算豁出去這條命，大閻王也不能讓小九徹徹底底瘋到底。

“乖，我帶你回家。”

這是他當初抱著還在繈褓中的小九時說過的話，現在依然奏效。不管小九要走往何處，他都下定決心，一定將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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