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的笑意映著暗室裏昏暗的燈光，莫名地生出種陰森感。安珺心中咯噔一下，經過上次那件事後，她雖然不曾給林霄臉子看，可也知道最好不要倆人獨處一室。

她太清楚了，人心都是覆雜的，說不定什麽時候某個部分就突然堵塞，爆發。

只是僅僅因為對方一個笑容就大喊大叫也太過矯情，跟林霄這麽多年的情誼也不是說絕交就絕交的。

“不用了，我自己就夠了。你先上去吧。”安珺想讓他回到祠堂中。

林霄直接將門關上了。他轉臉笑道：“還是讓我來幫你吧。”

“那也好，不過也沒多少東西。”安珺見他始終站在門口處，自己就是想離開也沒辦法。她便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免得刺激到他。盡量的，她還不希望跟林霄再有什麽直接沖突。

然而林霄卻不怎麽想，他始終杵在門口，笑容在黯然的光暈下有著讓人心驚的變化。某種黑氣似乎從他身上慢慢彌散，盯著她的眼神也逐漸不對勁。

他以前是個開朗靠得住的好搭檔，很多次安珺有危險都是他挺身而出。沒能芳心暗許，只能說沒緣分。自從帝昭出現之後，林霄的神情裏就多了絲淡淡的怨懟與醋意。

這些安珺是知道的，她本以為時間會撫平這一切。

沒想到，命運有時候對一個人是何等殘忍。陳家堡的崩塌，親哥的背叛，恐怕消磨掉了林霄心中有所的壁壘，界限。終於將困束的怪物放了出來。

“為什麽你不選我？你知道我愛你的。”林霄神情哀傷，眼底卻透露著狂熱的光彩。

安珺暗暗戒備，面上依然沈著冷靜：“林霄，我真的不值得你這麽折磨自己。不管你多麽好，我對你沒有那樣的心思。沒有就是沒有，這勉強不來的。”

“誰知道呢，也許你跟我多多相處就會有感覺了。”

“我們認識也好幾年了，要是能有感覺早就有了。”安珺沈默了下，繼續說道：“林霄清醒點，我們真的不可能。是本身就不可能。”

“不，是我們相處的模式不對。”林霄笑著往前逼近。“我們應該換個方式，讓你明白我對你的熱情，你才會明白我有多麽認真。”他說著突然加快腳步，像猛虎下山般撲向安珺。後者雖然早有戒備，還是稍微慢了一步，被林霄給攥住手腕壓到墻上。

“你別胡來！”安珺急了，腦海裏又閃過之前被強吻的畫面。一瞬間的恐慌不是因為身陷困境，而是她心底真切的感覺到，他們之間真的不可能再回到過去。有些平衡一旦破壞，除了永遠陌路別無選擇。

她不想卻無法再自欺欺人。

看著林霄被陰影覆蓋的臉，可惡的笑容如同任何廉價狗血劇裏的壞角。她感到惡心，摻雜了難過與負疚的惡心。

不等林霄再有動作，安珺已經屈膝撞向他的腹部。後者伸手一擋，安珺得到自由的左手立即豎掌砍向林霄撐住墻的另外一只手。正砸在腕部命門處，她用力不小，震得林霄手一下松了勁。

安珺趁機掙脫出來，向著門口而去。林霄鐵了心要作對，他快步上前，伸手一把按住安珺的肩膀。後者迅速側身，同時長腿一踹。

這一擊並沒有完全擊中，林霄轉身避開了大半勁頭，只擦了個邊。他身後攥住安珺的腳踝，把她往裏面拽。

恰在此時，別在安珺鬢角的冰蛟綻放幽藍光澤，呼嘯一聲化出似龍似蛇的身軀沖向林霄。它張牙舞爪，噴吐出簇簇冰錐襲向這個欺負安珺的壞人。

林霄沒想到這還暗藏著幫手，不得不先對付纏人的冰蛟。

趁此機會，安珺終於摸到門邊，迅速打開。

“冰蛟！”她大喊一聲。

冰蛟龍再噴射了又一波寒冰後，扭身極光般鉆出了房門。而安珺也迅速撤出，緊緊地關上暗室的門。

裏面傳來嘭嘭嘭的撞擊聲，不明意義地嘶吼時不時透出。安珺壓著門，絲毫沒有恐懼，反倒是湧起深深的傷感與內疚。

她從未想過林霄會這樣，也絕對不願意看到林霄如此。也許自己這硬生生的命就不該跟林霄成為搭檔，現在克得他也不正常了。

只是就算時光倒流，她依然無法給林霄任何回應。

因為愛這種事，無法勉強，沒有對錯。

“怎麽了？！這是？”

林顏聽見動靜趕過來，手裏還拎著個平底鍋。看來她是要將平底鍋熱辣少女的人設進行到底。

安珺並沒有隱瞞，簡單明了地說明了事情經過。林顏是個正義感爆棚的妹子，一聽這擼起袖子就要進去教訓教訓林霄。

“你先別！我總覺得他不太對勁，就算是各種因素促使，他也不應該這麽……”安珺尋摸著合適的詞匯形容。

林顏則幹脆說出：“這麽禽獸。”

“嗯……咳，總之我覺得他太反常。”安珺頓了下：“我擔心是不是林霏之前做過什麽手腳。所以在大巫師他們回來之前還是先別動。”

林顏想了想，點頭道：“這也對，既然你這麽說那一定是有所考慮的。那我們就先把門封住。這暗室裏我看過，有個小排風扇。他一時半會也不會有啥事。”她說著從兜裏掏出幾張黃符貼在門上。

林氏在其他除魔衛道上的修行較淺，不過一般自保的伎倆還是會些的。

暗室裏，黑色符紋已經爬滿林霄整張臉，他像是負傷的野獸嘶喊，扭曲的面容上，淚水長流。

小珺，小珺……快遠離我……

還有，我真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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